「我沒有躲。」童夕昧着良心,擠出僵硬的微笑。
見到這個男人,她都從消防通道離開公司了,說出這句話引得男人珉唇淺笑,像是譏笑,又像是諷刺,反正童夕看到他的笑意就心裏糾結了。
傅睿君並沒有反駁她的話,也沒有再深究她要從哪裏來哪裏走。
反正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傅睿君指着旁邊的車,「你的車,喜歡嗎?」
童夕歪頭,看向那輛車子,眉頭緊蹙,頓了片刻,把頭抬高對視傅睿君,「那裏來的小騷包?」
小騷包?
噗!
傅睿君忍不住輕輕嗤笑出聲音來,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
「如果不喜歡,明天換一台。」
「不用了。」童夕覺得沒有所謂,粉色看起來嫩了一點,但還挺適合女人用的,而且開在路上更加特別,更加引人注目。
挺拉風呢!
說着,童夕走向小騷包,拉開駕駛位的車門,坐進去。
傅睿君插着袋,優雅地往車輛走去,上了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童夕在位置上感受車子,左瞄瞄,右摸摸,愛不惜手。
「多少錢?」童夕問。
「不知道,應該不貴。」
「不是說了買幾萬塊的車嗎?這輛車肯定不止……」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傅睿君打斷了,「幾萬塊的車不能用,太差勁。」
「可是,這輛車我付不起錢,我只有……」說着,童夕頓停下來,想想自己的存款,有種難以啟齒,實在太少,都不好意思在這個男人面前說了。
傅睿君歪頭,凝望童夕的側臉,嬌嫩緋紅,迷人心弦,他似笑非笑地噴出一句,「付不起也無所謂,可以……肉償。」
聽到這兩個字上,童夕心底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驚慌的歪頭對上男人邪魅的目光,那道視線裸的灼熱。
童夕咽着口水,緊張得雙手握住方向盤,啟動車子,避開他的視線冷冷道,「抱歉,不可以。」
傅睿君苦澀一笑,手肘撐着車窗邊上,托頭,無奈地看着前方。
有一種罪,叫做咎由自取。
傅睿君也深知自己之前盛怒之下對童夕造成的傷害,讓這個女人對他產生了陰影。
車子緩緩行駛在道路上,童夕得心應手。
半山腰別墅。
回到家,童夕把車停到車庫,並肩着傅睿君一起走向家門。
還在大屋外頭就聽見裏面傳來殺豬一般的尖叫聲。
傅睿君和童夕一怔,慌忙跑着衝進去,兩人站在玄關處,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停了下來。
果果把梁靜蘭推到在地上,騎坐在着她背後,雙手捉着她凌亂蓬鬆的頭髮,狠狠的扯着,像騎着馬勒繩子似的。
梁靜蘭疼痛大叫,被打得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春姨在一旁勸都沒有用。
果果咬牙切齒,兇狠地扯着對方的頭髮,憤怒得猶如一直野獅子,那場面叫一個慘烈啊!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春姨並沒有上前拉開果果,而是站在一旁勸說,「果果,快放手,不能這樣的,不可以打人……」
果果毫不留情,「還敢不敢叫我小野種?敢不敢?」
「啊啊!不叫了,快放手……」梁靜蘭尖叫聲充斥着整個客廳。
「真的不叫了?」
「不叫了,快……放手……」
傅睿君臉上暗沉,並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童夕嘴角輕輕上揚,從容不迫冒出一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打起架來還真恐怖,難怪在幼兒園一打三,個個傷痕累累了。」
傅睿君挑眉,悠哉的看向童夕,「經常打架?」
「嗯,經常打,我已經是校長室的大紅人了。」
傅睿君不生氣倒是笑笑,又看向客廳里。
兩夫妻根本沒有尋思着想幫忙,反倒站在邊上泰然自若的閒聊起來。
腹黑的又何止這兩夫妻呢,若春姨真心幫忙,將果果抱走就可以了,而她雖然緊張地在一旁勸說,卻一直沒有動手去阻礙果果的行動。
嘴巴上不認同打人,行動上卻認可果果的行為,春姨覺得這種口不擇言的女人,是應該好好教訓一下,讓她下次知道說話要有分寸。
果果累了,鬆開梁靜蘭的頭髮,從她別後站起來,這時候春姨才過去,握住果果的肩膀帶到自己面前,蹲下身檢查果果有沒有受傷。
看到果果兩隻手滿滿的都是梁靜蘭的頭髮,立刻幫忙清理出來,厲聲教育,「小孩子不可以打架知道嗎?打架是不對的。」
果果也乖巧,跟剛剛那個爆發的野獅子截然不同,聲音弱弱的,「知道了。」
梁靜蘭摸着自己疼痛的頭皮,痛苦得從地上爬起來。童夕見那個女人要起來,她連忙反應過來,衝過去抱起果果,轉身就往樓梯走去。
這是傅睿君的家事,她不想讓孩子聽到更多傷害的話,她現在沒有立場站在這裏。
還沒有上樓梯,傅睿君突然衝過來,扯住童夕的手臂,拽回到他面前,「你要去哪裏?」
「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想參與。」童夕慌張,目光瞄向爬起來的梁靜蘭,這女人已經發現她的存在了,雙手一直摸在自己的雞窩頭,理順頭髮,眼神噴火。
傅睿君歪頭,對着後面的春姨輕聲,「送果果上去洗洗手。」
「是,先生。」春姨過去,接過童夕懷抱中的孩子。
而童夕一直被傅睿君握着手臂動彈不了,春姨抱着孩子離開。
童夕生氣地推着男人的大掌,「你放開我,你的事情跟我無關。」
梁靜蘭上去,怒氣衝天大吼,「別假惺惺了,都住進來霸佔我未婚夫的家,還裝什麼清高?你這個第三者,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
被罵小三,童夕臉色霎時間蒼白,她沒有想過破壞傅睿君的婚約,此刻卻如此心虛,被冠上小三名號,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心底最深處苦澀疼痛,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同樣是女人,在這裏她不想為自己辯解,無視梁靜蘭的指控,童夕怒瞪着傅睿君,一字一句,「放手,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被小三也是你害的,請你自己處理好的的私事,別拖我下水。」
傅睿君臉色越發陰沉,語氣冰冷危險,帶着絲絲怒氣反問,「你是我孩子的媽,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這是歷史遺留問題,跟現狀不能混為一談。」童夕用力,甩開傅睿君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往樓梯走去。
「你別跑,下來……」梁靜蘭像個潑婦似的追了過去。
經過傅睿君身邊的時候,被傅睿君一把掐住她的手臂,狠狠地甩出去,梁靜蘭後退幾步,踉蹌地倒在地上。
傅睿君深呼吸着,被童夕剛剛一番話傷得心絞痛,如死神般恐怖的目光射向地上的梁靜蘭。
童夕被罵小三,一定很難過,這是他的錯,沒處理好梁靜蘭這個女人就強行把她們母子接回來。
讓梁靜蘭這個女人捉着雞毛當令箭,一直在鬧事。
「傅睿君,我是的未婚妻,你這樣對我,你還是人嗎?」梁靜蘭從地上爬起來,握拳怒吼着。
傅睿君緩緩閉上眼睛,修長的指尖揉了揉疼痛的眉宇之間,冷若冰霜,周身散發着危險滲人的寒氣。
對這個女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心煩。
他拿出手機,撥通陳紫晴的號碼。
這是第一次,傅睿君在下班後還打電話給陳紫晴,陳紫晴激動不已,立刻接通。
「總裁,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陳紫晴掩飾不了激動的語氣。
傅睿君無力的聲音十分堅定,「立刻給各大媒體報社發一份新聞,我傅睿君跟梁家千金的婚約取消,原因性格不合。」
陳紫晴大喜,但還是保持應有的分寸,「是,總裁,我立刻辦。」
傅睿君話還沒說完,梁靜蘭臉色慘白,驚慌失措衝過去,雙手撫在傅睿君的手臂上,低聲細語哀求,「睿君,你不可以取消婚約,我們都快結婚了,你這樣做我們兩家會丟盡臉面的。」
說着,梁靜蘭淚水橫流,委屈不已,「睿君,求求你不要取消,求求你……你安置好你的前妻和孩子吧,我不再介意了,我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我……」
「滾出去……」傅睿君中斷手機後的第一句話,絕冷而無情。
「傅睿君,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全冰城都知道我們要結婚了。」
傅睿君嘴角上揚,譏笑,「全世界都知道我傅睿君從來沒有想過結婚,跟我談婚論嫁而走不進禮堂的女人多得數不清呢!」
「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樣,我爸爸是冰城最厲害的酒店大王,我梁靜蘭是博士生,在名媛圈可是一大紅人,最搶手的女人,多少名門世家想要我這種媳婦,多少公子哥追着我跑,你這樣做會後悔的。」
傅睿君嗤之以鼻,「那你就等我後悔去吧!」
放下話,傅睿君轉身走向樓上,冷艷的背影讓梁靜蘭遙不可及,她緊握雙拳,淚光閃爍,委屈而憤怒。
她梁家千金的所有自尊心此刻被踐踏得如地里的泥土。
不甘心,不服氣,梁靜蘭轉身去撿地面上的包包,從裏面拿出手機,邊撥通電話邊走出別墅。
電話打給里傅紅,梁靜蘭哭喊着,「姑姑,睿君他要跟我退婚,你跟睿君父母說一下,你們幫幫我吧……」
-
傅睿君上了樓,來到童夕的房間外面。
他舉起手晾在半空想敲門,可是等了好片刻也沒有敲下去。
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把事情處理乾淨的確是他的問題。
他以為他的態度已經夠明顯,梁靜蘭是個大家閨秀,會懂分寸,明白他的意思,好好散了不用撕破臉皮這麼難看。
實在讓他沒有想到梁靜蘭這種女人會跑來他家撒野,梗他兒子打起來這麼幼稚。
直接刷新了他對梁靜蘭這個女人的看法,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什麼有素養的高材生都是虛有其名。
愣了片刻,旁邊的門開了,果果從旁邊房裏走出來,仰頭看着傅睿君。
「爸爸……」果果嘟嘴,滿臉委屈。
傅睿君立刻蹲下身,雙手搭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平視着他。果果身上傳來淡淡的沐浴香氣。
春姨很盡責,知道他弄出一身汗,給他洗澡換衣服了。
傅睿君溫柔細緻地問,「果果有什麼事情?」
果果嘟嚷嚷:「果果不是小野種對不對?」
「對。」傅睿君斬釘截鐵,大掌摸上他的小臉蛋,寵溺的目光定格在他委屈的眼眸上,「果果有爸爸,有媽媽,果果不是野種,是一個有家的好孩子。」
「可是,那個女人說媽媽是小三,說我是野種,說她是爸爸的老婆……」說着,果果眼眶紅了。
傅睿君知道果果為什麼如此彪悍了,梁靜蘭那個女人竟然說過這些話來,簡直就是欠揍。
傅睿君珉笑,掐掐他的小臉蛋,「不是這樣的,媽媽不是小三,果果也不是野種,爸爸更加不會娶那個女人做老婆。」
果果頓時眉開眼笑,可愛的眼睛笑成彎月,可愛至極,低聲細語問,「那爸爸會娶媽媽做老婆嗎?」
傅睿君無奈地伸手,摸摸果果的小腦袋,反問,「那果果知不知道,你媽媽想不想嫁給我?」
「想。」果果很用力的點頭。
傅睿君很欣慰兒子如此懂事,苦澀一笑。
果果知道爸爸不太相信,繼續點頭,「媽媽很想很想,很想很很想。好多好多個很想。」
「我看是你很想吧?」
「恩,我也想。」
傅睿君甜蜜淺笑,將他抱起來,站在童夕房間門口頓停了幾秒,沒有敲門,轉身走向樓梯,跟兒子下樓去玩。
客廳里。
鐘點廚師已經做好晚飯,春姨過來,「先生,可以吃晚餐了。」
「吃飯了……」果果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站起來,興奮地拖着傅睿君的手,「爸爸吃飯去。」
「我上去叫童小姐……」春姨低聲呢喃。
傅睿君立刻叫住她,「春姨……」
春姨回頭,「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傅睿君拖着果果的手來到春姨面前,將小手遞給春姨,「你帶果果先過去,我去叫吧!!」
「好的。」
找到了合適的藉口,傅睿君上樓,敲響童夕的房門。
片刻,童夕開門,仰頭看着面前高大魁梧的男人,她目光清冷,語氣不悅,「什麼事?」
「吃晚餐了。」
「不吃,飽了。」
傅睿君蹙眉,明顯感覺到她在慪氣,而且還拿自己的身體慪氣。
他伸手過去想牽她手,童夕一閃,放到身後面,避開他的牽手。
傅睿君的手就晾在她身側,心情沉重,好片刻才放下,「不要鬧脾氣,下去吃飯。」
「我都說不餓。」
「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怎麼行?」
童夕蹙眉,譏笑得盯着他,「我孩子都四歲了,我還長身體?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不會長高了。」
「不用長高,長肉就好。」
好難聽的一句話呀!什麼叫長肉就好?童夕臉上驟變,氣惱,「養豬嗎?長肉做什麼?」
傅睿君套用了果果那句話,故意戲謔,「肉肉多點,抱着舒服。」
下一秒,童夕臉蛋刷的一下,頓時紅了起來。氣氛瞬間變得曖昧,而且還無言以對,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個男人的話。
不想繼續尷尬,童夕惱羞,甩門,「今天我就不吃了,別煩我。」
她的門還沒有甩上,傅睿君伸手擋住,他的力道讓門紋絲不動。
下一秒,門被推開,童夕氣得後退幾步看着傅睿君一步一步走進來。
他邪魅的目光總是讓人猜測不透在想什麼,童夕諾諾往後退,「你……你想做什麼?」
「吃不吃飯?」男人的語氣帶着威脅,溫柔中帶着危險。
童夕也是吃軟不吃硬的女人,握拳,憤怒不已,「肚子是我的,我愛吃不吃,你怎麼這麼霸道?」
「你不吃飯,兒子會擔心。」而他也會擔心。
「你好煩啊,你給我出去。」童夕氣惱衝上來,雙手撐着他的腹部,用力去推他。
可是,男人紋絲不動。
童夕助跑似的推了好久,氣喘吁吁地放棄,低頭深呼吸,無奈的妥協,「好吧,吃飯去。」
「嗯!」傅睿君伸手摸上她的頭,溫柔的動作輕輕揉了揉,「這就乖,不吃飯那有力氣推得動我?」
童夕撇嘴,抬頭很不爽的瞪了這個魁梧的男人一眼。
她怕是一天吃十桶米飯也動不了這個男人半毫吧。
越過傅睿君身邊,童夕直接出門下樓。
傅睿君眯着得意的眼眸,嘴角噙笑,跟着童夕身後下樓。
走在樓梯間,褲袋裏的手機在響。
傅睿君拿出來瞄了一眼,是傅紅打過來的。他頓了兩秒,立刻按掉。
三秒鐘不到,鈴聲又響,還是傅紅。不耐煩地繼續按不接通。
童夕發現後面的男人一直在按手機,回頭瞄一眼,見他臉色特別難看。
而電話一個一個接着來,他一直宅按拒絕。
估計是梁靜蘭回去告狀了,搬出傅睿君的家人出來吧,一想到日後不得安寧,童夕就異常煩躁,哪裏還有心情吃飯。
到後來變成傅睿君他爸爸來電話,傅睿君忍無可忍,直接關機,手機隨便一甩,從容不迫地去陪孩子和孩子媽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