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裔的軌跡 第十九章 日常 二

    如果說馬卡洛夫教官所主導的兩門課，由於馬卡洛夫自己的不作為而導致課程變成男生之間的閒聊吹水課的話，那麼亨利主任和托馬斯教官這兩人之間的課程絕對是另一番景象。

    亨利主任是所有授課教官的頂頭上司，同時他自己也負責教授經濟學和政治學的內容。身為一個古板的小貴族，亨利主任身上幾乎能看到所有貴族的缺點——對平民階級戴有色眼鏡，態度傲慢，官僚主義嚴重等等。不過另一方面，貴族身上的一些優點在他身上也得以體現，比如說作為全體教官負責人的他每天都會孜孜不倦地仔細批改所有的作業，並且針對性地給出不同的個人建議。同時在維護學校紀律上，雖然幾乎被幾個問題兒童搞得有些神經衰弱，但是他依然還是堅持每天都要出去完成巡邏→說教→被無視的循環，可歌可泣。

    和亨利主任這種由內而外的正經人不同，托馬斯教官絕對是所有教官當中的異類。身材瘦小的他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戴着他那厚厚的黑框眼鏡。然而他說話的語氣總是給人一種輕浮中夾雜着些許危險的感覺，這讓人在他的課上基本不敢開小差，仿佛眼前這個男人隨時都有可能用手中的粉筆頭把偷偷睡覺或者看雜誌的學生砸得暈頭轉向。不過托馬斯教官本人的業務水平還是非常優秀的，對於帝國歷史的細節和分析理解非常到位，而且因為他從來不在考題上難為學生，因此他實際上非常受學生們歡迎。

    而在馬卡洛夫輕鬆無比的導力終端操作課程之後，海利加和「vii班」的同學們一起迎來了這兩位教官的二重奏。

    「那位新同學，你已經錯過了全部前六章的內容。我希望你能夠借閱你同學們的筆記。」亨利主任留着兩撇小鬍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劃下所有的重點。」

    「謝謝，亨利教官。」面對這種一絲不苟的正經人，就得用正經一點的手段去應付，「我會……額……這麼做的。」

    「那就好。」似乎沒有注意到海利加臨時改口，亨利主任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麼……今天的課程是……關於改革派和貴族派之間的矛盾發展史。」

    隨後，亨利主任就開始了他的授課——不得不說，由於當下時局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不管怎麼說，他的授課內容還是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尤其是兩名在立場上對立着的學霸，馬奇亞斯和尤西斯。

    作為分別是以綜合成績第二和第三入學的兩人，恰巧又代表着各自派別——至少在學校內部是如此。於是在亨利主任宣佈進入討論環節後不久，這兩人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從奧斯本宰相對正規軍的改革再到對於周邊自治州的政策，再到最近交通法的頒佈。馬奇亞斯侃侃而談，幾乎要把奧斯本宰相吹上天際和女神肩並肩了，而尤西斯則是一邊嘲諷着馬奇亞斯的這幅姿態，一邊輕而易舉地說出數個改革的缺點，把後者噎得啞口無言，只得光速轉換話題。

    當然，尤西斯在試圖提起貴族制度的好處時，也會被馬奇亞斯輕易地反殺。同學們對於這種情況似乎早已經見怪不怪，不如說這樣直接的對事不對人的爭吵比起兩人剛開始時幾乎等同於相互人身攻擊的「問候」已經好了不少。亨利主任本人也是樂見其成，在他看來，讓這兩個人互相之間把話都說開了，也許還能覆蓋到一些講課時無法觸及到的關鍵點，自己只需要在兩人吵夠了之後稍作補充，就可以完美地結束這堂課了。

    在這兩人爭吵的時候，其它的同學們也是狀態各異：入學成績還在兩人之上的班長艾瑪·米爾斯汀全然沒有身為首席的驕傲，而是一本正經地傾聽着兩人的話，時不時地還會寫下一些筆記。而蓋烏斯和艾略特兩人基本上就等於是拼了命地在記了——前者是外國人，對於帝國的每一點細節都十分感興趣，而後者因為個人原因對於這類話題並不擅長，因此只能選擇勤能補拙。

    勞拉、亞莉莎和黎恩這種受到過一定相關教育的人，對於這類的話題基本有着很高的理解能力，因此他們只是少數的時候才會若有所思地停下來寫些什麼東西，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都是看着這兩人唇槍舌劍，然後一臉苦笑。至於菲……

    「你這是放棄治療了嗎……」看着已經進入神遊狀態的菲，海利加哭笑不得。

    「哎……反正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菲悶聲說道，「反正艾瑪也會幫我……」

    海利加嘆了口氣，讓菲在這方面能夠有所進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根據勞拉所說，菲在數學課上的表現還是有所進步的，而在實戰課程和體能訓練中的優秀表現也決定了她起碼不會在任何一項大型考試中分數太難看。

    海利加倒是不在乎這個，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對知識如饑似渴的好學生——對於他來說，菲只要能真的從學院生活中得到些許的快樂和不一樣的收穫，這就足夠了。

    「——所以說，「交通法」只不過是奧斯本宰相為了拉攏帝都的新興富人階級而設立的東西罷了。」尤西斯悶哼一聲，「你想想，即使是帝都，能夠買得起導力轎車的家庭又有多少？更何況是經濟遠不如帝都發達的小城市了。而且，他們還不都是各行各業的那些龍頭，不是貴族卻勝似貴族的人嗎？為了這些人的利益而制定的「交通法」根本就照顧不到一般的民眾身上。」

    「你只是看到了這一面，卻沒看到它確實改變了帝都的交通情況。如果說帝都的所有主要街道上都能保持暢通無阻，那麼對帝都的經濟發展肯定也是有幫助的。」馬奇亞斯十分冷靜，沒有和平時一樣輕易被尤西斯激怒，「帝都的經濟發展會為帝都的所有人帶來切實的好處——無論是普通的平民，還是你所說的那些富人階級。」

    「唔……」沒想到會被問住，尤西斯罕見地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在這一刻，所有看着這一幕的同學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們覺得，下課的鈴聲最好能夠晚一些響起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