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加的本意,是邀請菲去已經寬闊了不少的舞池跳個舞。雖然兩人都不太喜歡熱鬧,而且菲此前也並沒有學過類似的東西——不過憑藉着她的運動神經,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再說,在海利加看來,只要是女孩子,肯定或多或少對這種美好而浪漫的東西有點興趣吧——即使菲在一開始完完全全是被當作男孩子來養的,但是多虧了自己(和艾絲蒂爾等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菲也開始慢慢地有一些女孩子的樣子了。
另外,舞會當中那些難度較高的快節奏舞蹈,一般都是在舞會中期,也就是氛圍最為熱鬧,參與者情緒最為亢奮的時候被樂隊演奏出來挑動情緒的。如今人們累的累了,倦的倦了,偌大的一個舞台上只有少數還在伴隨着舒緩音樂輕輕晃動的真愛,和一些自嗨到現在的極端分子。不管怎麼說,這看起來都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不過,當虛掩着的門被輕輕叩響,房門外傳來一個英氣凜然的聲音時,海利加先是一怔,之後就明白,這跳舞的機會大概是沒了。因為,那個聲音——
「勞……勞拉?」菲有些不敢相信,看看勞拉那依然如同往常一樣嬌俏的臉蛋,又看了看在她身上完全不搭的這身禮服,「你這是……」
「唔……請不要盯着我看……」看起來勞拉對兩人在這裏的事情並不感到驚訝,怕不是經過了別人的指引,「父親把我帶來這裏我很高興,不過非要我穿上這禮服就實在太……」
「噗……哈哈哈哈……」看着勞拉糾結的臉和那原本應該整潔大方,現在因為勞拉的各種小動作而顯得有些狼狽不堪的禮服,海利加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他知道,維克多子爵一直把「把勞拉培養成一個武德高尚的人」當作目標,然而卻也因此忽略了社交禮儀方面的事情。雖然維克多子爵對此原本不慎在意,不過在幾次和中立派貴族們的小型聚會上,看着別人家的女兒那一舉一動都那麼優雅和知性的時候,他終於意識到了貴族的培養當中另外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可惜……勞拉對此完全不領情。證據就是此時此刻雖然勞拉身上的晚禮服絕對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上品,但是在勞拉皺着眉頭的各種輕輕拉拽下已經看起來破損不堪了。
「真是的,海利加。」勞拉有些惱怒地看着海利加,「別笑了。」
「哼……你自己不也是對那套衣服很不滿意,動來動去的嗎。」菲沒好氣地看了海利加一眼,決定無視他忍不住發出來的嘲笑聲,「來吧,勞拉,你這衣服實在是……哎呀——」
勞拉身子忽然一斜,險些摔倒在地,幸虧菲發現得及時,拉了她一把,才沒讓那身原本就看起來破爛不堪的禮服被徹底弄髒。歸根結底,原來是因為腳下鞋子的問題。
「唔……這個水晶鞋的後跟明明已經是經過削減的了呀……」那是帝國貴族圈裏非常有名的女性鞋子品牌,其生產的高跟鞋為了突出所謂的美感,幾乎全部都是自帶非常高的後跟的,勞拉穿的鞋子已經明顯經過後期的加工了,「勞拉你就這麼不適應這種東西嗎……」
「真難受,這些鞋一點都不方便,走幾步腳指頭就會疼,平衡性也很差。」勞拉在菲的攙扶下癱倒在沙發上,一臉鬱悶,「剛才我從舞池那邊經過……真羨慕那些女孩,不知道她們怎麼能夠堅持得下來那種痛苦……我單是走路就已經覺得不行了,她們居然還能翩翩起舞。」
「那只是習慣成自然啦。她們其實也很羨慕你能夠揮舞那樣的大劍,看起來威風凜凜而且又很帥氣。」海利加沒有說謊,勞拉在女生當中確實擁有着相當數量的粉絲。
「呵呵,說的也是。」勞拉不愧是勞拉,很快就從這種鬱悶當中走出來。她靜下來,仔細看着身旁這兩位許久不見的摯友,內心立刻泛出一股親切感,讓她忍不住想要和他們兩人攀談。而且——
根據奧利巴特殿下剛才所說,他們兩人……可是那場「利貝爾異變」的直接經歷者啊。特別是海利加,居然是那場大戰中的三位中流砥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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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這可是……」維克多子爵滿臉苦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呵呵,子爵閣下別來無恙啊……您不會怪我多管閒事了吧?」奧利巴特也在一旁陪着笑,「光之劍匠」畢竟是帝國頂尖的劍術高手,在尚武的帝國頗受尊敬,即使是皇族也要在禮儀上給點特殊對待。
「哪裏的話……只是這樣一來,和舊友相會的興奮會讓我女兒更加忘記了這次「修行」的目的吧。」維克多喝了口葡萄酒,「之前我對她的教育里太執着於品行的培養了,所以她雖然品格高潔,但是卻有些不諳世事,這可是令我非常苦惱啊。這次的宴會我也是罕見地半強迫她穿上了克勞斯精心挑選了一夜的禮服,不過這樣一來,可就前功盡棄啦。不過,我並不責怪殿下您就是了。畢竟您剛才可是出面,把我從那種麻煩當中解救了出來。」
「呵呵,子爵閣下客氣了。不過冒昧問一句……凱恩公爵找您的話,果然是……」
「是啊,還是那副老樣子。」維克多似乎並不在意把這些問題告訴奧利巴特,「想要拉攏我去當他那裏領邦軍的武術指導……條件倒是開得很優厚,「海都」的房產,和那裏的海產生意股份……這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我都想方設法推辭掉了就是。」
「聽說他還對您偶爾擔當正規軍的武術指導頗有微詞?」
「是啊……但是我認為,身為帝國男子,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有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權利……這點,擴展到正規軍和領邦軍上也是一樣的。我並非是拒絕對領邦軍進行訓練和指導,而是——不能把「亞爾賽德流」變成「貴族專有」。」
「這點氣魄還是令人敬佩啊。」對於維克多,奧利巴特的尊敬發自內心,「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說起來,海利加的父親我似乎也有照顧到吧……但是賓客名單之中似乎並未見他的身影。」
「他啊……」維克多臉色微微一暗,「哎呀,糟了……忘記把這事兒提前囑咐一下勞拉了。」
「怎麼了?」看到維克多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絲擔憂,奧利巴特也是急不可耐。
「他的話……嗯……」維克多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詞,「怎麼說呢,陷入了一點……債務和資金上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