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夜溪趴在不知什麼上嘔嘔不停。
天殺的小石頭,她暈車了。
小石頭:呵,這麼能作死,保住你的命就不錯了。
吐了半天,清水都沒吐出來,趴着緩了會兒,慢慢爬起,抱怨。
「就不能扶我一把?」
竹子背對着她,站在高台旁微微低頭,不知在忙什麼。
「沒事兒裝什麼虛弱。過來。」
夜溪無聲呸了口,扶着老腰走過去,看向台面,嚇一跳。
「你幹嘛呢?」
只見那高台,原來是個凹槽,裏頭堆滿了黑的紅的黃的藍的,像果凍樣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別動,不然咱倆都得死。」竹子眼睛一斜,盯了眼她蠢蠢欲動的手。
夜溪忙將手背到身後,才發現,竹子手上戴了一層薄薄的白手套,動作間難得一見的輕柔。
這是配炸藥呢?
「什麼呀?你要作妖啊。」
竹子笑了笑:「那麼想我死,可我偏偏不死呢,等我回去,他們必須得死,至少死兩個。」
夜溪能說什麼,殺命之仇當然得報。
「好,我給你加油。」
不過——
「這玩意兒真能弄死高級神明?別斬草留了根啊。」
「你擔心什麼。」竹子滿不在乎:「我仇人那麼多,怎麼可能留不了根啊。子生孫,孫生子,留着慢慢殺。」
「...」
現在撇清干係還來得及嗎?
「我想請問,你多如繁星的仇人們,除了性格不合三觀不同的,有沒有利益衝突的?」
「你是想問我,不可調和的仇敵有幾個吧。」竹子停下手裏動作,抬頭望天想了想,說了句:「假如他們願意和解,那也沒幾個。」
呵呵,竹子這個主動為禍的禍害!
「你這麼厲害,怎麼就被困在下頭了呢?」
說不過啊。
「他們做了手腳。我該歷寂滅劫,本就兇險,但我有把握。那些賊子找出我暗中做的安排,一一破壞,甚至將我本體也給毀掉。」
夜溪罵:「太過分了!」
本體猶如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好在冥冥中有一線生機,被我遇到太夫竹,與我契合,我附體重塑身軀。但他們在下界也做了手腳,加重了天劫,那個陣,另有乾坤,誰進來也只會變成養分加固對我的禁錮,即便是神。」
「但進來的偏偏是你,你本身便是天道的漏洞,我借用你的身份才能將那暗陣破除。」
竹子頓了頓:「說來,也要感謝那條小龍。因為他身份貴重,天道不得不慎重,你才得以存活。」
我也才能借你出陣。
夜溪打蛇上棍:「既然如此,咱跟神龍握手言個和唄。」
竹子看她一眼:「我無所謂啊。」
夜溪一噎,你當然無所謂,被吃的又不是你。
「不過,竹子,神劫之威,他們敢動手腳就不怕有天罰嗎?」
「當然有,我這次回去就替天行道。」
「...天道沒表示?」
竹子眼神涼涼:「天道啊,會說,這本便是劫數中的一環,考驗我唄。」
某些時候,天道就是老油條。
夜溪懂了:「公道還得自己找回來。」
竹子拍拍手,摘下手套,帶着她到一旁坐下。
夜溪聞着味道,他們應該是在很大很大很大的竹節里,四周圍全是竹子的清香。
「你又找了什麼珍惜品種?」
「就普通的竹子,不過是我開闢了小空間。」
夜溪驚奇,起身往門的方向跑,拉開門往下一看,果然,周圍全是大的駭人的植株,地上雜草都高大威猛。
跑回去:「炫啊,這個教我唄。」
竹子道:「到時自然就會了。」
夜溪沒脾氣,這師傅,你不能說他不好,比如生死門,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
「可我到底怎麼學會的呢?」不明白。
竹子笑了笑:「是我懶得教,直接將這些封印在你小宇宙中了,時機一到,你自然就會。」
夜溪默,原來是灌輸大法。
「貴師門...從來如此教徒弟?」
竹子斜她一眼:「什麼貴師門,不是你的師門?」
「請問我師門——怎麼稱呼?」
竹子默了。
夜溪艱難:「已經樹敵到自家人都不能提起的地步?」
她的修仙文明之旅還要怎樣艱難?
「這倒不是,咱們的師門,還沒來得及取名字。」
夜溪張了大嘴,想到什麼,指着竹子:「啊,啊啊,啊啊啊——我明白了,是不是從來都只有你一個?師傅是你,師尊是你,師祖祖師全是你!你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根本就是你一個人的門派!」
天哪,她這是拜了什麼大神吶。
竹子無奈:「你想什麼呢,是歷代長輩都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名字來,所以一直到如今還未有個正式名諱。」
嘎?
現實的巴掌好響亮。
「那人家怎麼叫咱?」
「別人的看法不重要。」
「不,還是有些重要的。」
「...你現在需要掩藏身份,等我回去再說。」
呵,一定不是什麼好名字。
「我抓着窮奇了。假如十方囚牢不會被掙脫的話。」
「不會的。我看到了。」
夜溪沉默一下,自己經歷什麼這位想看就看啊。
「...跟我回去趟?窮奇肉趁新鮮吃。」
竹子拒絕:「有隻老鳥在。」
「...你跟鳳爺爺有仇?」
「那倒沒有,總歸不會愉快便是了。」
夜溪心裏嘆氣,你倒是跟誰愉快?
「那行,那我回去了。」
竹子自語:「也不知你來我這幹嘛,嚇我一跳。」
夜溪額角黑線,問:「這是哪?」
「倉禹。」
倉禹?
還真沒發現。
竹子:「我隔絕了這方小空間,算是游離在主界之外。」
夜溪想了想,搖頭:「算了,不回去了,嚇着他們。」
「可不是嘛,現在神仙兩界完全脫離,你動不動就回來,讓仙魔天道很沒面子的。為倉禹好,你少露面。」
「得得,我現在就走,肉給你留着。」
「放在雪竹林,我自會吃到。」
心中與小石頭道:走吧,回若渴星淵。
小石頭: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我從虛空劃拉到這來不需要休息的?永動機吶?
「...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多陪陪你唄。」
竹子看她眼,你當我瞎還是當我聾?
夜溪討好的笑:「竹子,你說小石頭是什麼身份呀?」
竹子想了想:「他可能更願意自己跟你說。不過想來你也知道,如果他的存在暴露了的話,你怕是要死喲。」
夜溪臉色一瞬間發綠:「你也會覬覦嗎?」
「我不會,跟我這個級別的也不會,但大多數人會。」
「也就是說,」夜溪若有所思:「到了你們這個級別,其實三界內來去自如吧?」
「理論上是,只要不對界面造成傷害,不過,神界不好玩嗎?非得到窮鄉僻壤處處受轄?一般沒必要沒人下來。」
下來,就是吃苦受罪。
忽然想起一事。
「竹子,你對我師兄,對末始,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