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啊,」夜溪不在意笑笑:「我還沒來得及與家人說。」
水宗主一噎,心裏不悅,這麼重大的事都不值得你家裏關注關注?
夜溪又道:「世間得失有定律,要得十分,必先耕耘百分。不如宗主你先與我說說,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搭得仙橋?」
不可能找到石頭找到水泥有了人力就能搭建,這不是連通河兩岸,是連通仙凡。
水宗主目光一閃,忽然呵呵一聲:「仙橋必會成功,夜小友不信天命嗎?」
信它個鬼。
夜溪目光一轉,看向看似沒看自己但一直偷偷關注這邊的白鬍子老頭。
「說到天命,聽聞貴宗大師鶴算子是整個修真界最厲害的命師。」夜溪一笑:「這位——」
嗯,交過手的,沒弄死這偷窺的老頭真可惜。
鶴算子微微點頭,頗有仙風道骨。
「久聞夜小友大名,今日有緣相見——」
「給我算一卦?」
鶴算子微微一愣,有些詫異,這麼上道?還以為她死活不會同意呢。
「生辰八字還是寫字?抑或看手相?還是拋銅錢龜甲?水晶球?」夜溪開始挽袖子,興致勃勃:「我幼時也對這個感興趣,着過一段時間的迷,一天不算個三五十卦睡不着。」
一天三五十卦?
在場的人皆是隱隱一抽,哪個卦師倒霉遇了你。
電腦啊,一天幾萬卦都不是問題。
夜溪又道:「一開始還覺得准,後來竟一卦都不准,過了那個興頭,至今再沒算過。大師你算得可准?」
鶴算子勉強微笑:「卦可不是隨便算的,要與天地溝通,越虔誠越准,算的次數太多…上頭會認為心不誠。」
夜溪受教點頭:「我家裏人也這樣說,還以為他們不耐煩與我玩了,原來真有這個說法。」
「哦?夜小友家中也有精通此道中人?你有沒有習得一二?」
「我走得不是這路子。」夜溪做出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又問鶴算子:「怎麼算?」
有生辰八字最好,但未必她會給個真的。
便道:「看相最准,面相手相結合更准一些。」
說來,還不知道這個夜溪長得什麼模樣,今日能見到她的真面目嗎?
誰知他話音未落,對面夜溪已經利落摘了面具,露出一張素淨又美麗的臉。
水宗主和鶴算子吃了一驚。
「呃,還以為夜小友有所不便,才要說只看手也可以,只是準確性差一些。」
真容來得太突然,猝不及防。
水宗主不由得結巴:「你…挺清秀的,做什麼蒙着臉。」
還以為你是個大疤臉吶。
夜溪不滿,指着自己的臉:「清秀?分明美極了去。」
水宗主:「...」按着年歲算,除了誇你清秀誇你別的都不合適。
「人美情事多,我不遮着臉豈不處處爛桃花?我又不喜歡男子。」
「...」
蕭寶寶及時補充說明:「一般男子。能被我小師妹看上的男子,至少比我強,各方面。」看了兩個老男人一眼:「當然,年紀這方面還是要相當的。」
水宗主、鶴算子:「…」
所以我們太老了,她才無所謂摘下面具吧。
一邊空空摸了摸臉上面具,沉思,人美桃花多,為什麼自己一朵桃花都沒開?從小到大情書都沒收得一封。不夠美?不可能。
她卻不知道,一手拉扯大她的師兄大人早在她兩歲的時候就已經把所有有可能寫情書的人敲打一遍。隨着她越長,師兄大人背地裏滅絕野男人的行為越慘絕人寰,沒有一封情書能突破師兄大人的防守線。
久而久之,在合歡宗的人心裏,空空比高嶺之花還要高不可攀,多看一眼都小命不保,誰有那個勇氣追求啊。
鶴算子仔細看夜溪的臉,不敷粉不描眉不塗口脂素麵朝天,倒方便自己看相。從皮相上來看,絲毫不遜於他見過的任何女子。不可挑剔的五官臉型,眼神內斂,卻在眼波流轉中透出一分銳利,一分漫不經心,一分邪魅,一分淡漠。
第一眼的感覺,這是一個絕對不可忽視的人。
而目光掠過形狀秀氣又飽滿的唇,那淡淡的顏色…鶴算子心裏微微皺眉,這種顏色,幾乎不可能在修士身上見到,因為這種粉白的原色,八成是有心疾。可修士怎麼可能有心疾?
鶴算子收了收神,他不是丹師,也不是藥師,他在觀面相。
可看來看去,也未看出什麼出彩的地方來,除了顏色極好,並未有特別出彩預示出人頭地一飛沖天的特異之處。
而且,根據面相推測,她的生平應該平平淡淡死水無波,明顯不對。
難道她改過面相?
鶴算子眯眼,額間有什麼在微微轉動,半晌,還是未看出什麼,只確定她的臉是真的。
「不知可否看一下小友的手?」
夜溪很大方,兩隻手一齊伸出來,還扭頭跟別人解釋:「說是男左女右,但我當年兩隻手一起來的,別說,有時候看這隻手准,有時候看那隻手准,他們就打趣我,說我在娘肚子沒琢磨好做男作女,出生那一刻輪着想做女了。」
鶴算子看來看去,更是苦惱,兩隻手竟然看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命相來,右手手相不得好死,左手手相禍害千年。
夜溪催:「如何如何?要不我再寫個字,擲銅錢?」
鶴算子氣悶,所以你方才說的一天三五十卦是逼死了卦師吧?
真從袖子裏掏了五枚梅花錢來,油光水亮的,可見養了許多年頭。
「夜小友想卜何事?」
「嗯~我們要去天絕之地的,就算此一行有何收穫吧。」
鶴算子給她讓她拋:「要心誠。」
夜溪將五枚梅花錢合在掌心中,閉上眼喃喃了句,睜開眼,手一灑。
五枚梅花錢立在桌子上。
鶴算子:「…」故意的吧。
另三人:「…」刻意了啊。
夜溪乾笑一聲,忙吹口氣,丁丁當當躺下。
「呵呵,寸兒了。」
這口氣是她自己吹的,結果也算。
鶴算子看了眼,搖搖頭:「怕是無果。」
「無果?師兄,那我們還去嗎?要不要通知靖陽門主他們回來?還是直接去別的地兒?」
蕭寶寶看水宗主。
水宗主猶豫,明顯師叔給夜溪算的不順利,誰知道這卦準不準。
好在鶴算子起身,將梅花錢一個一個撿起來,似疲倦道:「今日有些力不從心,這結果做不得准。」
蕭寶寶道:「那還是去吧。」
夜溪:「大師,你還沒說我命如何呢?」
「這個嘛,以前你家的卦師是如何說?」
夜溪:「他們說,這玩意兒算着玩玩就行,當不得真。」
「…」
你不信算個屁啊!
鶴算子微微一頓,道了句:「順勢而為,方得長久。」
夜溪歪頭:「不順勢呢?」
鶴算子笑了笑:「天下大勢,不好違逆啊。」
夜溪點頭:「順勢沒什麼不好。」
水宗主眼睛一亮。
夜溪不緊不慢道:「天下大勢構建仙橋為首,我倒也想去仙界見識見識。」
水宗主哈哈一笑:「夜小友道出所有人心聲啊,我們當眾志成城。」
夜溪慢吞吞點頭:「這一點我贊成,你好我好大家好。」
對!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