竑慢慢開口:「那現在你與我坦言這些是?」
「是讓你自己選擇。」夜溪笑笑:「我不是多事的人,我尊重你的意見。說實話,我所在的合歡宗下場是不好的,或者可能與你有關。我對宗門沒什麼感情,所以要走。只是封印我破不開。若是你仍舊遵守前盟,一如約定,我會不時來看你,離開倉禹界時帶着你。若是你改了主意,這片易主的地方,日後我不必再來。」
良久,竑仍是沉默。
「還有一件,合歡宗已經亂了,表面是內部弟子爭奪宗主之位,實則是仙魔大戰時苟且偷生活下來的隱世家族和魔族在搶奪合歡宗的控制權。而這兩方勢力,在我不在時都曾偷偷潛入第三獄,也不知是不是衝着你來的。我看八成是。不定他們會有法子打開封印。」
竑當即一嗤:「一個沒落修真界的雜碎若能打破封印,老子是吃屎的嗎?」
夜溪搖頭:「他們不成,天命之子未必就不能成。天玄宗有那個資格將三族和隱世家族攏在身邊,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裏,他們就是一夥。所以,我與你說清楚,是想你三思,不要以後後悔。」
竑卻是冷嗤着搖頭:「我不會改變決定的。」
夜溪挑眉,為什麼?
「因為,老子和你這個小怪物才是一路的。」
「...謬讚了。」
竑笑得漏氣的輪胎似的:「你傻不傻,還是故意試探我的決心?我雖是被仙人封印在倉禹界,看似不關倉禹界的關係,但這玩意兒,」竑往後踢了踢石壁:「是被此間天道認可的。」
夜溪:「你說是就是。」
「就是的。若不是天道認可,不可能過了十餘萬年,這鬼玩意兒還這麼厲害,早該鬆懈了。」
「那便是。」
「所以,我和天道是對立的。」
「哦。」
「我從未掩飾過我的態度。」竑傲然在脖子處手一抹:「只要我出去,倉禹界,我不會放過。」
「嗯。」
「老子不瞞你,老子當年的豐功偉績,修真界,還真沒弄死過,但仙界,老子弄死過好幾個。」
夜溪眼一亮,倆爪子一握:「英雄!」
真漢子吶!以後跟我走吧!
她目光太熱切了,盯得竑不好意思,咳了下補充:「雖然那幾個仙界不怎麼大。」
夜溪追問:「多大?」
竑左看看右看看:「大概,可能…加起來也沒倉禹界大吧…」
「怎麼可能?」夜溪叫起來:「那還是仙界?」
「咳咳,怎麼不可能?我見過最小的仙界只是一棵樹,還有一片水的。」
夜溪默默看着他,半天,安慰自己:「那也是仙界,比修真界高級。」
「那當然,仙界的天地法則之嚴謹嚴密是凡界能比的?不過,任它天道再高級,只要把裏頭生靈和能量全部吸走,一個世界就完了。」
夜溪眼睛閃亮:「英雄吶,教教我吧。」
竑奇怪:「你不是也可以嗎?」
夜溪握着他的手搖啊搖:「我只能毀滅,不像英雄您全吃下肚,教教我唄。」
竑一噎:「你挑食怎麼教?」眼珠子一轉:「你什麼不能吃?」
夜溪立即坐回去:「交淺不言深啊。」
竑切了聲,倒也沒再問。
「那就說定了,我以後回來看你。」
竑揮手:「把你設立的網子什麼的都撤掉。」
夜溪眯眼。
竑好氣:「你不是說有人惦記我?還有魔族?那他們一定會下來,我餓啊。不然把你魂水全留給我。」
夜溪當即手一揮,把上頭的結界禁制全收了,但又轉手在石壁上留下很多精神力絲線。
竑撇嘴,還監視他。
夜溪解釋:「不是監視,是方便知道你的處境。你仔細想一想,為什麼天道把氣運子送進來,上次水真真來你不是與她交過手?當真沒有發現異常?」
竑抓腦袋,半天:「沒呀。」
夜溪想,或者水真真會與竑之間發生什麼,但不巧自己來了,還沒到那個點,便什麼也沒發生,竑也就沒發現水真真有什麼問題。
「那你確定你不會被弄死?同時給人好處?」
竑翻黑眼:「我很確定我不會被人弄死。」
「那被重傷呢?」
竑攤手:「這不被封印了?不相信修士能傷我。」
「好處呢?」
「除了一身肉我還有什麼?」
夜溪定定瞧着他,猛不丁問:「那收徒呢?」
這種化敵為師傅的戲碼,在自己看過的影視作品裏不要太多。
竑桀桀大笑:「噬神獸無父無母,自來孑然一身,生孤單,死孤獨,收個屁的徒!」
夜溪又道:「若是能放你出去為條件呢?」
竑更加無語:「我是天生的能吃會吃,這個怎麼教?若是有人讓你教他吃飯你怎麼教?」
「張嘴吃。」
「...我比方的不恰當。這麼說吧,有人讓你教他拉屎,你怎麼教?」
「...」
本王只能說連拉屎都不能影響你的胃口。
「明白了。所以我更加想不通,天道把水真真送到你這裏來圖什麼?」
竑又聳肩:「吃我的肉嘍,壯大她的神魂,她不缺機遇資源,神魂壯大了帶動心境,修為還不是噌噌的長啊。神魂很重要的,甚至比修為要重要。」
夜溪琢磨:「只是這樣嗎?」
「不然呢?」
「你說,神器能不能弄死你?」
「神器?不會吧?」
夜溪點頭。
竑一臉嚴肅:「你別哄我。」
「她真有,他也有。」
「特麼。」
「你會死?」
「不會。但我會很不好過。」竑呆呆想了許久忽然笑了:「神器好啊,拿神器來抓老子才好。老子就呆在封印里不出來,想找老子,先用神器把老子放出來啊。」
「真能?」
「誰知道啊。你見過螞蟻揮大刀的?神器是厲害,但也要看是誰使用。呵,要是敢拿神器來對付老子,天道,老子更是跟你扛上,不把你玩完兒,老子不姓混!」
殺氣迸發。
竑不認為天道對他友好,雙方早已勢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對,他一定會活着出去,吃死倉禹界。
但神器啊,打在身上好疼的說。
一個哆嗦,竑摸着胳膊對夜溪道:「給我多些魂水吧,除非你來我絕不出封印。」
「誰信你,魂水只出不入我很心疼的。」
「我發誓。」
「別,誰監督你誓言啊,天道?得得得,給你吧。若是你出來了還省了我的事呢。」夜溪一邊拿出魂水一邊道:「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隨便你拿別人怎樣,但——」
「你的人我不碰。」
「正是。還有,我的人變多了,到時候你吃人吃妖吃魔吃鬼,只別往海里去。」
「什麼?」
夜溪推過碗抬頭:「海族,是我的朋友。」
「全部?」
「嗯。」
「...你知不知道海族比三族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但他們是我的。」
「不行,老子要吃死倉禹界的。」
「我說的是認真的,海族是我的同盟,也算是你的同盟了。」
「我的同盟?怎麼,他們也跟倉禹界有仇?」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