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苓煙回到江都,本想第一時間去找楊子元問個清楚。只是,她隨即又改變了想法。她決定先去韓汐瑤處了解情況。
韓汐瑤嫁給方寧後,兩人搬入了方家的一處別院,並沒有和方老爺住在一塊兒,也沒有和韓老爺住在一起。
因此,韓汐瑤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
沈苓煙找了個方寧不在家的機會上門。
她想單獨聽聽韓汐瑤的說法。
當她上門,韓汐瑤看到她時,剛開始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不過一會兒就釋然了。
「小煙,你回來了。」
這句話讓沈苓煙有種錯覺,她的意思是,你怎麼才回來,這信都送出去了兩個月才回來!
沈苓煙面帶歉意地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汐瑤……珞珞她……唉……」
千言萬語卻難以啟齒,她要如何說出安慰的話?
韓汐瑤聽她提起韓汐珞,眼眶不覺就紅了,「可憐的珞珞,真的是個苦命人……」
沈苓煙內心一凜,她這是在向她控訴楊子元嗎?
「汐瑤,事情究竟怎麼回事?」沈苓煙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你別急,從頭說給我聽聽。」
韓汐瑤難過地點點頭,讓人上茶,然後緩緩開始訴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日韓汐珞因為發現懷有身孕,韓汐瑤大驚之下急忙寫信告知方寧。於是方寧便帶着楊子元回了江都。
只是,楊子元回來後,非但沒有趕緊操辦婚禮,反而一拖再拖。
由於楊子元和韓汐珞的事是意外,韓汐瑤知道他其實並不喜歡韓汐珞。可是當初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娶韓汐珞,且如今事態如此嚴峻,為何他卻是這種態度!
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方寧也不肯告知她原因,甚至態度和楊子元一致,這讓韓汐瑤極其納悶。
於是她找到了韓汐珞,想一問究竟。只可惜,韓汐珞對她的問題不怎麼願意回答,似乎對懷孕一事也不太擔心。這讓韓汐瑤完全不能理解。
這些人究竟都怎麼了?
最後她也只能隨時關注着他們幾人的動向。
就在方寧他們回來半個月後,有一天,突然有個採花賊闖入了家裏,方寧他們與之發生了械鬥。而誰也沒想到的,就在他們打鬥之際,韓汐珞正巧從旁邊經過,結果被採花賊抓住作為人質威脅。當然,家裏護衛如此之多,武力值也足夠強大,採花賊最後自然被抓了。只是,韓汐珞卻因此受傷流產了。
韓汐瑤當時聽到這一消息,趕至韓汐珞處,見了她那慘白的面色和絕望的神情,簡直要崩潰。
這一切太意外了!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沈苓煙聽了,心裏也同樣有種莫名其妙兼難以置信的感覺。這劇情簡直比說書的話本還跌拓起伏!
居然又出現了採花賊!這也太誇張了些!
沈苓煙聽到「採花賊」三個字時,腦子裏立刻出現了上次那個到家裏下藥的採花賊。當時若不是因為那個採花賊,事情發展又豈會如此急轉!
而如今,又是採花賊!
而且,韓汐珞居然流產了!
這……
她有一瞬間的愣神,心裏卻又有着一絲難以察覺的不明情緒。自己應該是難過的,畢竟這是楊子元的子嗣。只是,為什麼她的內心還有一絲似乎不像難過的感覺?
沈苓煙不敢繼續往下想,她趕緊追問韓汐瑤接下去的事情發展。
按照韓汐瑤的說法,接下去她一直陪着韓汐珞養傷,也順便調理身體。畢竟流產對一個女子來說是大事,若小月子沒坐好,可是會影響以後的。
只是,她雖然極度重視,卻有人極度不重視。韓汐瑤發現方寧和楊子元他們對於此事並不是太在意,尤其是楊子元,一點兒也看不出難過之情。
他不喜歡韓汐珞,所以對她沒有感情,這點韓汐瑤可以理解。可是,她覺得楊子元至少應該安慰和關心一下她。事實上並沒有,應該說韓汐珞受傷流產後楊子元根本不曾去看望她。這點讓韓汐瑤十分受不了。
楊子元居然如此絕情?
沈苓煙也十分意外。
要說楊子元已經答應了韓汐珞的婚事,名義上也算是她的未婚夫,即使不愛她,也不應該做出如此絕情的事來!
沈苓煙暗自搖了搖頭,對楊子元的做法實在不敢苟同。
可憐的珞珞!
韓汐瑤低下頭,眼裏明顯帶着沉痛。
沈苓煙能理解她的姐妹之情。她這個不是至親之人尚且對韓汐珞的死如此悲痛,韓汐瑤這個親姐姐肯定更是耿耿於懷。
「我一直等着楊子元來看珞珞,半個月後,終於有一天,他來了。只是,我卻想錯了。」韓汐瑤仿佛喃喃自語地說道,最後卻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神情。
「他……」沈苓煙覺得這可能正是她要說到的關鍵,只好強忍着心中疑問,緊張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他對珞珞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韓汐瑤眼裏的悲痛濃得化不開,「第二天,珞珞本已將好的傷勢卻突然惡化,並且無法治癒,不久即……即離開了人世……」
韓汐瑤一口氣說完,整個人趴到了桌上,眼裏的淚已決堤。
沈苓煙難過地看着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難道,這真的是楊子元的錯?
雖然她不太相信楊子元會對韓汐珞做什麼不好的事,可是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感情沒有得到宣洩以致失去理智的人,往往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出來。
沈苓煙此刻還真擔心楊子元出人意料的行為。
唉,看來,她如今只能找楊子元問清楚了。
大概安慰了一會兒韓汐瑤,沈苓煙便告辭離去。
她一個人靜靜地沿着曲水河畔慢慢踱步。
想當初剛到江都,她第一次見到韓氏姐妹就是在這曲水河畔。
如今,時光飛逝,往事歷歷在目,伊人卻已不在,唉……
沈苓煙看着遠處那不變的曲水橋和不變的風景,心中感慨萬千。
「小煙……」一個熟悉了千百年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沈苓煙抬頭望去,只見仍是一襲翩翩白衣的楊子元此時正立於曲水河畔的垂柳下看着她,那眼裏的激動和深情足以把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