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獅記 第16節 綠萼突影

    臻賞園並不很大，但曲水假山都造的十分漂亮精神，植物也不是隨意栽種的，例如廊下院角，先是脈脈的蘭草，夾種着半人高的茶樹，一塊神形兼備的太湖石旁又有楓樹或紫竹，層次掩映，十分講究！

    秦楦看得很認真，不住頭稱妙，看起來似乎很有收穫的樣子。

    眼看走了快一半了，簡氏突然問沈蕎：「珍娘累了吧？」

    沈蕎可不傻，想拿我當幌子休想！我累？她生來就是個練武的胚子，筋骨特別好！兩歲半開始練習上乘的內功，學的十分紮實！

    五歲時又學了聞名江湖的落塵劍法。

    去年在湘西武陵山剿匪時，她手持一把霄煉寶劍殺入敵陣，手刃六十一人！屍體壘成了一堵人肉牆，血液蜿蜒成網狀的河嚇得流竄的山匪一鬨而散！

    「我不累這裏的梅花仿佛特別的香！楠姐姐能幫我選一枝嗎？我想帶回屋裏去」

    簡氏眼底陰了幾分，卻笑道：「想不到珍娘還有蒔花的興致，既然提了，便叫兩個廝好生跟着，表姐看中了只管讓他們折下來。」

    「母親累了吧？要不要回屋去歇一歇？」秦氏問。

    簡氏籠着袖口道：「想必舅老爺也快看完了，還是一塊兒回去吧」

    楠姐兒正仰頭指着一支形狀很好的綠梅，高個子的廝踩着凳子心翼翼的折着，「別碰掉了花苞」

    楠姐兒欣喜的把那支梅花接過來，親自送給沈蕎。

    「妹妹聞聞，真香啊！」

    沈蕎在她耳邊快速的：「我不要嫁給沈際！請舅舅幫我！」

    到了這時候，沈蕎要再看不出秦楦逛園子是有目的的，那也太笨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幫自己，幫自己的目的是否單純都不重要，關鍵是她不要嫁給沈際！

    楠姐兒低聲道：「放心，我會告訴父親」

    眼波一轉誇讚道：「都這綠萼梅是江浙一帶種的好，沒想到在京城裏也有這麼俊的珍娘妹妹最好擺在既有炭盆又不會被碳氣熏到的地方，水裏放一鹽，能開的久一！」

    「父親，女兒能折一枝帶回去嗎？這綠萼梅十分少見」楠姐兒突然高聲喚秦楦，語氣里還帶着一絲興奮。

    「你都這麼大了，如何還同時候一般淘氣？這梅樹可不是我的，我可不能答應你」

    「老夫人，楠兒可以要」

    「誰在那裏？！」

    她的嬌聲突然被人喝斷，眾女眷都吃了一驚。

    卻是內花園管事茂興指着南邊牆角的花窗喝問道。

    粉牆外一扇雕着連中三元的鏤空窗後隱約有個灰色人影，一雙窺視着園內的眸子一閃，轉身便要逃走。

    「阿照！」茂興厲聲吩咐，一個長腿精瘦的護院便像離弦的箭一般奔出去，只聽的有人窮追，有人狂跑，喘氣聲和腳步聲清晰可聞，園子裏的女眷們都白了臉往廊下縮去，簡氏沉着臉：「慌什麼慌？在自己家裏！」

    也不知那個逃跑的是慌不擇路，還是笨的可以，他竟然繞着園子跑了一圈從西南角的月亮門跑了進來，一看滿園子的人便大叫不好，剛要掉頭就被追進來的阿照一把擒住。

    廝的手被扭到了背後踩在腳下，他額上暴着青筋慌亂的叫道：「誤會了，誤會了！抓我幹什麼？我什麼都沒幹！」

    「住嘴！到了這裏還敢大呼叫的！」阿照抽了他一嘴巴。

    「我沒幹壞事！放了我，我就朝花窗里看了一眼！」

    「閉嘴！你個沒王法的東西！你是哪個院子裏的？叫什麼？」

    簡氏青着臉訓斥茂興，「你是第一天做管事不成，當着客人的面你逞什麼威風？別跟他囉嗦，還不快帶下去！」

    茂興麵皮紫漲，他本來就沒什麼本事，不過仗着是大管家的外甥謀了個內花園管事的差事，遇到稍微特殊一的情況就亂了陣腳。

    阿照扭了廝剛要下去，秦楦上前半步突然出聲：「且慢！」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秦楦這是要做什麼？他不過是來做客的，難道還想插手沈家內院的事情？

    「你和燕嘴幫是什麼關係？」

    這是問誰？大家都莫名其妙，燕嘴幫是個什麼東西？

    秦楦連問了兩遍，廝才抬起頭來結結巴巴，「老爺，您您這是問我？」

    「廢話！」秦楦的聲音陡然間銳利起來，他怒目金剛的樣子頗有氣勢！

    廝一副痴傻狀，「的不知道什麼燕嘴幫！的只不過是看園子裏人多就偷看了一眼！」

    「看一眼！看什麼？誰讓你看的？」秦楦大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提起！

    廝嚇得渾身發抖：「的真的就看了一眼！老爺饒命啊！」

    簡氏皺眉，「舅老爺的燕嘴幫沈府里是不會有的，這個廝估計是院子裏干雜活的，偶爾闖了進來，還是讓人先帶下去吧」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屋了」

    「慢着！老夫人且看他的腰帶，一條深藍一條黑，尾處是剪成燕嘴形的，這正是燕嘴幫的標記！他們專門在京城的高門大宅里安插眼線，伺機盜竊財物，上個月翰林王大人家裏失竊了一尊御賜的嵌寶金佛和一箱子金條，巡城御史抓了幾天終於逮了一個頭目，據他供述，幫內的標記便是這樣的腰帶！」

    他話音未落，廝已經嚇得臉色慘白，不停磕頭道：「老太太救命啊！的真的不是什麼燕嘴幫的的是際少爺派來的，讓的看着」

    到這裏他猛地住了口！滿臉後悔。

    簡氏頓時色變喝道：「胡！你自己悶頭亂闖，怎麼還敢亂攀扯主子！快帶下去打他三十板子！」

    「等等！老夫人，這人若真是燕嘴幫的人，還是應該交給東城察院才行，等上了大刑自然就招認了！這燕嘴幫內部管理森嚴，能單獨派出來的人都是高手，就連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都極為頭疼，光靠家裏幾個護院是審不了也拘不住的，萬一他已經在府里摸清了情況，後果十分嚴重！」

    廝一把抓住秦楦的袍角一邊大哭一邊嚎叫到：「老爺您這是要的命啊！際少爺叫的來看着三姐，等她從南府回北府的時候告訴他一聲！」

    「際少爺！沈際？讓你偷窺三姐？」

    不等他再話，簡氏一甩袖子怒氣騰騰道：「滿嘴胡沁的混帳東西，快滾下去！」

    「且慢！他言語之中涉及珍娘，恕侄不弄清楚決不能讓他走！」

    「沈際讓你盯着三姐的行蹤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