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爭妍,春色怡人,草長鶯飛。
一支不長眼的美人鳶在六安侯上朝後斷了線,搖搖晃晃飛進了林嫣的靜苑。
林嫣盯着飄落在海棠樹上的美人鳶出了半天神。
這是誰畫的?這麼丑,眼睛跟鼻子都不成比例。
或者,就是把她當個傻子,真以為外面的紙鳶隨隨便便就能飛進六安侯府的內宅嗎?
她招招手,讓紅裳去把紙鳶撿過來。
紅裳將紙鳶從海棠樹上摘了下來,遞給林嫣。
林嫣拿着研究了半天,終於從紙鳶一腳發現了端倪。
此刻宗韻凡追斷線紙鳶進了靜苑,看見林嫣拿着那個美人鳶發怔,疾步走了過去搶了過去。
林嫣:「……」
他皺着眉頭道:「放飛紙鳶的日子是不是早過了,天上可有一絲的風?這紙鳶怎麼無緣無故跑到你院子裏來了?」
他拿着紙鳶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摸索了一遍,邊查邊問。
林嫣看着有些尷尬,道:「凡哥哥,你還真當這紙鳶是個真美人了?」
宗韻凡臉一紅,將檢查完畢的紙鳶收了起來,正色道:「若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我陪着你去,知不知道?」
林嫣將拿着紙條的右手藏在背後,點頭稱是:「一定會讓你陪着的。」
宗韻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吃早飯了沒有?要不我帶你出門去,西大街上新開了家牛肉羹味道還不錯。」
林嫣搖了搖頭:「過兩日要去樂康公主的百花宴,我要在家裏養皮膚。」
這個理由站得住腳,宗韻凡看了看林嫣藏在背後的手,默了默後說:「那你好好養着。」
說完也不多停留,轉身離開了靜苑。
林嫣等着宗韻凡的身影消失不見,立刻轉身進屋。
她打開紙條,上面寫着:未時三刻,福鑫樓二樓甲子號。
林嫣揚了揚眉毛,寧王殿下果然是福鑫樓的常客。
她將紙條扔進了焚香的爐子裏,看着燃燒完畢才站起身吐了口氣。
京城的春季,遠比滄州熱的晚。
這都進入五月了,日頭才開始毒起來。
眾人用過午膳,都躲在自己屋裏閉目養神。
林嫣換了身宗韻凡的衣服,這還是以前玩鬧時他留下來的,以防備再被林嫣潑一身泥水方便更換。
大大小小這麼多年,倒留了不少衣裳在她這裏。
上次出京,也是從那一堆衣裳里隨便扒拉了幾件帶上,缺銀子的時候倒也能換兩個銅板花。
林嫣把綠羅和紅裳支開後,悄悄的從側門溜了出去,根本沒有發現後面緊隨其後出來的宗韻凡。
林嫣直接到了福鑫樓,進了二樓甲字號,卻一個人也沒有。
店小二倒熱情的給倒上了茶擺好點心,口裏喚了聲「燕七爺,請。」
林嫣猜着墨寧估計是拿着她的化名定了屋子。
出來聽八卦還藏頭藏尾,她撇了撇嘴,坐下靜靜的等候。
樓下說書先生,正聲情並茂的講工部侍郎家的夫人如何把侍郎堵在了翠香樓小桃紅的香艷臥房裏。
底下大廳,零七豎八的坐着幾個捧場的人,不時的拍手叫好。
工部侍郎不是剛被她夫人撓花了臉嗎?怎麼又出來作妖了。
林嫣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聽樓下閒扯。
換成她,一頓拳打腳踢,非要讓侍郎大人牢牢記住這個教訓不可。
她扭臉衝着門吐瓜子皮,卻看見林禮陰着臉正欲進來。
她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喊了聲:「國公爺。」然後揮手把店小二打發了出去。
店小二很有眼力勁的給帶上了門。
林禮落座後,皺着眉頭問:「怎麼選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有什麼不好?」林嫣呵呵一笑:「聽着各家的閒事兒,說着咱們自己的陰私,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說不定哪天,國公府就上了樓下風雲榜的頭條了呢。
林禮不同她一般見識,他開門見山問林嫣:「帶我見朱氏的是什麼人?看路數不像六安侯府的。」
看來寧王不會出現了,他是在給自己和祖父搭線。
林嫣垂下眸子,掩住了眼睛中的情緒,扯了扯衣袖道:「六安侯府什麼路數,祖父也不見得全清楚。」
林禮聞言一愣,六安侯的親爹跟他們家一樣是泥腿子出身,還不至於養出訓練有素的暗衛吧?
可是見林嫣理所當然的模樣,他又疑惑起來。
想想兩家的關係,這幾年着實不熱絡,說不準六安侯府有什麼新變化是他不知道的。
林嫣這時問道:「祖父見過朱氏了,可有什麼打算?」
活生生的朱氏,足以說明其中齷蹉和林樂昌的冤情了。
林禮明白林嫣的意思,當日她就指出是林樂同和朱月蘭兩相勾結陷害林樂昌。
他目光渙散,不去看林嫣的眼睛:「朱氏其人可惡、其心可誅,可是你大伯是否牽連其中還待商榷,畢竟朱氏已經啞了。」
林嫣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良久,又鬆開,半響沒有說話。
寧王果然沒有說錯,是她太天真了。
以為抓住朱氏就可以洗清所有污衊,卻忘了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於祖父的偏心。
林禮似乎見她沒有反應,以為惱怒了,想了想又說道:「不若你把朱氏交給我,明天就可以讓你父親回國公府,不也一樣證明他的清白?」
怎麼可能一樣?
林嫣終於笑出聲來:「即使朱氏不啞,祖父也是不打算對大伯有所懲處吧?」
還想着拿林樂昌回府做交換。
她費盡千辛萬苦,還差點賠上了哥哥的命抓來的朱月蘭,只換回父親重新回國公府繼續被人算計的局面嗎?
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
「我若是不交呢?」林嫣說道:「祖父是不是就不打算讓父親回去?或者您本就認為父親在國公府是多餘的!」
林禮面色一變:「小七,不要意氣用事!等你做了父母就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我還沒有嫁人,怕是體會不到祖父為人父母的心情!」林嫣擲地有聲:「所以朱氏我不會交給您!」
林禮臉色陰沉的滴出水來,沒有想到林嫣油鹽不進。
雅間裏一時靜了下去,猶顯說書先生的憤慨激昂:「這種還沒得到證實的事情,本茶館一概不評說。」
「呸!本就是閒話還講究什麼真實不真實?我們就是想聽國公府林三老爺跟他繼母滾一個床上的事情!」漢子嚷嚷道。
ps:本文架空老空了,拒絕一切考據至於偶爾冒出現代詞……忍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