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想相夫教子,可是事與願違,到最後不得不學會堅強,為了家族、為了兒子,維姬夫人賭上了親情,只求一個今生無憾!
她含辛茹苦將冷驁天一手帶大,親手為他鋪就大好前程,即使心裏對他疼愛有加也絕口不提,就因為害怕親情會成為他通往成功的牽絆,重蹈前人覆轍!在冷驁天登上總統寶座的那一天,她以為自己的教育成功了,並為此欣喜若狂,可是現在看到冷驁天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教育是否真的出了問題。
我能給他活下去的信念嗎?維姬夫人捫心自問,肯定的回答卻顯得蒼白無力。能跟他說什麼呢,難道真的說一句「鷹國需要你」嗎?!
維姬夫人沉默了,臉上陰晴不定。
「好,就算我給不了我的親生兒子繼續活下去的信念,那麼你呢,你憑什麼敢信誓旦旦地這麼說,難道就憑你年輕貌美?天下美女何其多,差不了你一個的!」半晌,她終於開口,語氣相比先前減弱了幾分。
「好一個『天下美女何其多』,可我們zg有句老話叫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即使面對是冷驁天的母親,明小星也毫不怯場,雖然聲音虛弱,可字字擲地有聲,「就憑我愛他,就憑他愛我,就憑他連命都可以不要放下手術跑來救我!這樣的理由夠了嗎?」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維姬夫人色厲內荏。
「我不是伶牙俐齒,更不是在這裏跟您吵架。」明小星的語氣軟了下來,曉之以理道,「您是他的母親,我相信您比任何人更愛他,也比任何人更希望他長命百歲。而我……就算您認為我是在巧舌如簧地騙您,可騙您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騙了您,他就可以醒過來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寧可騙盡天下人!」
明小星動情地繼續說道:「在他昏迷之前,我為了救他而負了槍傷,我不知道他是否會以為我已經死了,可我知道即使他躺在那裏也一定能聽到得到我說的話。我要去見他,告訴他我還活着,告訴他一定要醒來,告訴他再不醒來我就活不下去了!」
話未說完,淚已滿面!
「公爵大人,我求求您允許我見他一面,您就當是在可憐我,就當是在可憐他,就當是在給你和我一個共同的機會!如果您擔心我會對他圖謀不軌,那您大可以叫上警衛看住我!」
明小星言辭懇切,字字感人,就連剛才還面色為難的主刀醫生也忍不住開始為她說話。他湊到維姬夫人耳邊說道:「公爵大人,人在陷入深度昏迷的時候,感官未必就會消失,醫學上有很多這樣的案例。我認為不妨聽這位小姐的,我們試他一試。」
「你說的是真的?」在得到主刀醫生肯定的回答後,維姬夫人略加遲疑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去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好好,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明小星欣喜若狂,「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主刀醫生點了點頭說道:「您現在就可以進去,但是總統先生現在的身體極其虛弱,所以您至多只能在裏面呆十五分鐘,在這十五分鐘裏,我們會安排好一切急救措施以防發生意外。」
「好,謝謝您!」
明小星強撐着要爬下推車,卻被已經包紮好的莫子軒給攔住了。
「莫子軒,你不要攔着我,我沒事的!」明小星微微笑着,蒼白虛弱的臉上帶着堅定不移的執念,「小天他肯定不喜歡看到我躺在推車上的樣子的。」
「可是你現在的身體……」
「這兒不就是醫院嗎,如果我真的撐不住了,醫生們會救我的。」
幾位在場的醫生點了點頭。
「好吧,」莫子軒只得答應,「但是你得答應我,如果你真的感覺撐不住了就不要強撐,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
……
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舒服地躺着了!
冷驁天感覺自己渾身輕飄飄的,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無拘無束感。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可仿佛又什麼都看得見,甚至是那些早就已經被遺忘的場景也在一瞬間歷歷在目。
他分明看到小時候的自己被母親溫暖地抱在懷裏,她白皙而年輕的臉上充滿了心滿意足的微笑。可是這種微笑卻在父親死後就再也不見了,她變得嚴厲,變得刻薄不近人情,變得一切都向利益看齊……
所以他好強好勝,所以他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最棒,可是再好的成績在母親面前也得不到哪怕一絲絲的笑容,她只會變本加厲地更加嚴格要求!
呱呱墜地,讀書,特訓,培植勢力,從政,坐上總統寶座!
漫長的年月恍如一瞬,在冷驁天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卻一點值得懷念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然後,他看見了一張美麗動人的臉,雖不是最漂亮的,卻是最動人的。
這張臉上時常會掛着笑容,溫煦而又溫暖,她也會哭,也會愁眉不展,可是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喜怒哀樂尋常得如同天下芸芸眾生,卻又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她叫明小星,一個堅強而又財迷的小女子!
一想到她,冷驁天感覺自己面前那無盡的黑暗全都被驅散了,陽光明媚,四周鳥語花香。
可是很快,他就看到了汽車的追逐,看到了明小星怒容滿面地駕車衝撞,看到了蔚藍的海水,看到了一枚子彈……
可是小星,你在哪兒呢?這裏安靜、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你,你在哪兒呢?
……
在醫生的陪同下,明小星進到了重症監護室,而維姬夫人也確實不放心,排了四名衛兵守護在冷驁天的床頭,這還不止,為了以防萬一,她還讓人在監護室里安裝了攝像頭與麥克風。
這樣,她即便身處監控室里,也能在第一時間對明小星的行為與語言做出判斷,進而決定是否要立即將她驅逐出來!
而這一切,僅僅都是因為對兒子的愛,深沉卻不近情理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