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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以前的事,墨北辰的眸子越發陰寒。
他死死捏着墨沢的脖子,差一點兒將他的脖子捏碎。
墨沢的腦袋越來越大,呼吸越來越困難。
他用力扒着墨北辰的手,想讓他清醒。
墨北辰赤紅的眸子轉到墨沢那脹成豬頭的臉,才終於回過神來,鬆開了他。
「咳咳……」脖子一松,墨沢便拼命咳嗽起來。
墨北辰陰戾地盯着墨沢:「她不是壞女人,她也沒有搶你母親的夫君。」
墨北辰說完,便轉身走了。
墨沢看着墨北辰的背影,還在拼命咳着。
這個變態,簡直太可怕了,他差點就把他給捏死了。
「君上!」
見墨北辰冷着臉,胖林和瘦桂都不敢上前說話。
墨北辰沒有理會他們,木着身子便離開了鐵屋。
他心情很不好,鬼使神差地他去了以前墨幽冥的書房。
書房的牆上掛着他的畫像,儘管那畫像上畫的是他去世前的樣子,可是依舊是那麼年輕俊美。
他第一次見他,是在孤山。
母親拉着他的手告訴他,他是他的父親。
後來他才知道他叫墨幽冥,跟他一個姓。
他像是並不知道有他的存在,聽到母親說他是他的孩子,他很激動。
他對他不錯,相貌堂堂,彬彬有禮,可他就是不喜歡他,因為他讓她落淚了。
他從沒見過母親流淚,那是一次,他討厭他,非常討厭!
可是母親卻讓他跟他走,他不願意,他最後也沒有勉強帶走他,而是留在了孤山,陪着母親。
那段日子母親很開心,那種開心和平時的開心不同,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開心。
第一次,他對溫柔陪着母親的他,印象稍稍好了些,可他依舊不喜歡他。
母親終究還是離開了他,去了遠方那個他無法觸及的世界。
他們誰都沒有哭,可能他們骨子裏都一樣冷漠。
他幫他安葬了母親,可他並沒有因此感謝他,反而越加討厭他了。
那種討厭一直維持到他帶他回了魔皇堡,見到了那個女人和墨沢。
那是他的妻子和兒子,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有妻子和兒子,他還會存在。
那個女人很大方地承認了他的存在,在他面前會很有教養地跟她兒子說他是他弟弟,可背地裏卻一直叫他野種。
他不生氣,不管他的女人欺負他,還是他的兒子作弄他,他都不生氣,因為他們對他而言就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不會為他們浪費感情。
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他,不喜歡他的女人,更不喜歡他的兒子,可他卻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他到底還是只能留下來,他對他很好,會像母親一樣教他習文練字,也會教他修習功法。
他不喜歡他,可他喜歡練武,他從不跟他說話,卻會認真練武。
每次修為精進他都會表揚他,誇讚他,會真心地笑。
這時候他兒子總會躲在一旁偷偷看着他們,他在他眼裏看到了羨慕嫉妒和恨意。
那是他無法理解的,他並不懂他為什麼要羨慕他,因為他並不稀罕他的誇獎和讚揚。
慢慢的,他發現他並不愛他的女人,至少他從未見他進過她的房間,也從未見他對她像母親那麼溫柔過。
對於他的兒子他卻是一樣嚴格教導的,不過他似乎並不聰明,也沒有天賦,他並不常得到他的表揚,相反經常聽到他的咆哮聲,每次這時候那小子都會用拿着恨恨的眼神盯着他。
其實他不知道他有多羨慕他,因為他從來不曾那樣大聲對他吼過。
他問他想不想當魔君,他並不願意,他說如果他不做魔君,他的女人和兒子不會放過他。
所以他答應了,更加努力地練武,更努力地修習。他每一天的成長都讓他高興,讓他欣慰。
他宣佈了他為下一任魔君,他的女人和兒子都不同意,群臣也都反對,可是他卻不給他們任何反駁的機會,以一己之力定下了這件事。
他成了皇儲,魔界之君的繼承人,可他卻一病不起了。
他一直不知道,原來他病了這麼久了,是多久呢,或許是在母親離開之後,他就病了,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他的女人和兒子天天守着他,好似怕他會給他什麼,可他要他什麼呢,他什麼都不要他的。
最後的那一晚,他叫了他進去。
他的女人和兒子都不在,他也沒有躺着,就那麼坐在那裏,那麼看着他。
他明明說過不喜歡他,要討厭他的,可是看到他那骨瘦如柴的樣子,他還是莫名其妙地紅了眼。
「翳兒!」
他那樣喚他,是的,他一直都是那麼喚他的,可他不喜歡,他喜歡母親喚他的阿墨。
他跟他說了很多,大多是他和母親的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要跟他說這些,他只是靜靜聽着。
他不說話了,他才開口問他:「我母親是壞女人嗎?」
壞女人,這是他和那小子最常打架的原因,他想要他親口說,他的母親不是壞女人。
他如願以償了,他說母親不是壞女人,壞的是他。
他和母親相愛,可是他沒有告訴母親他的身份,母親只當他是普通魔人。直到後來他的女人找來,母親才知道他原來早就成親了。
母親很傷心,卻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了他,離開他之前,母親沒有告訴他懷孕的事,他一直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他說他去找過母親,可是母親避着他,他找了很久很久都找不到。
他說他的妻子是他的父親強加給他的,他不愛她,他這輩子最愛的人是母親。
他相信他的話,可也鄙視他的行為。他不該辜負他的妻子,更不該欺騙母親。
如果沒有他,她們或許能過得跟更快樂。
他也知道他做錯了,臨死前他懺悔了。
直到他死前,他依舊還是那麼討厭他。
可是他卻收了他的東西,他說過不要他任何東西的,可是最後卻還是拗不過他。
他把他的修為都給了他,而他也終究是以人子的身份送了他。墨北辰站在那副畫像前,紅了眼。就好像他站在他的遺體前,終究是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