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落霞若畫,寂靜無聲的封神崖下,籠罩着如漿的濃霧,仿佛是一隻兇惡的巨獸,張着恐怖的大嘴,想要吞噬一切。
這詭異的濃霧能夠撼人心神,但卻沒有人知道這濃霧到底是怎麼形成的,許多人禁不住神秘之處必有寶物的誘惑,下到崖下試圖探尋霧中秘密,但無論什麼人下去,都從來沒有見他們出來過,只是這崖下的濃霧,卻變的越來越濃稠,有如實質一般,那種撼人心神的神秘力量也越來越強,只要靠近,就會讓人不寒而慄,慢慢的,封神崖再也無人敢探,也沒有人願意接近,甚至連飛鳥,都不會從上面飛過。
這一日的封神崖,跟往常一樣,安靜的讓人心悸,只是突然間,天上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一個黑影,急速向着崖上墜落下來,眼見那黑影就要砸落,卻見它仿佛是受到了什麼看不見的阻礙,緩緩停在距離崖頂三尺左右的空中。
不過,只停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黑影微微抖動了幾下,便如同果實脫落,「砰」的一聲,砸落在崖頂,緊接着就是一串劇烈的咳聲,原來這黑影,竟是一個男子。
男子身上黑袍散亂,胸前衣衫撕裂,露出白色的內衫,上面浸出一片殷紅,長發凌亂的飄散在面前,下頜散佈着噴濺的血跡,看樣子受傷不輕。
男子慢慢的手捂胸口抬起頭來,一張三十多歲,英俊而憂鬱的面龐顯露出來,濃黑的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透出犀利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封神崖。
「五大門派,還真看得起我」黑衣男子望着封神崖,嘴裏吐出冷冷的字語,低沉沙啞的聲音,蘊含着無盡的殺意,如同那濃霧般,讓人不寒而慄。
突然,男子轉頭望向天空,雙眼輕輕眯起,透出一抹凌厲寒光,「來了麼」男子沉聲自語,隨即便見他轉頭看向封神崖,雙拳緊緊握起,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這時,天上又傳來破空之聲,男子猛的仰頭,發出一聲長嘯,「五大門派,若有來生,必滅爾等!」男子一聲怒吼,縱身跳下封神崖,連着吼聲都落了下去。
怒吼聲還在崖間迴蕩,天空上便嗖嗖嗖落下數道身影,最先落下的是一位黑須黑髮的老者,隨後,又落下九個形態各異的男女。
十人個望着崖下沉默了片刻,一位身着絳色長袍,腰系青色長帶的豐腴婦人,上前一步,對黑髮老者拱手說道:「林長老,這風墨跳下封神崖,看來是寧死不願被擒,既然如此,我等當可迴轉宗門,就此作罷了。」
那位被稱作林長老的老者卻沒有回話,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背着手望着崖下,眼神里閃爍着什麼。
緊接着,一位身穿白衣,書生模樣的白淨男子,走到崖前望着濃霧冷笑道:「呵呵,這風墨倒也狠戾,沒想到這人竟然還身負瞬移神通,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別人的東西又不是你的,死都死了還想怎麼樣!」一個虬須黑臉的大漢,大聲說道。
白淨書生鄙夷的斜了一眼大漢,側身對着老者拱手說道:「林長老,此間事了,我等就不多呆了,就此告辭,回山向掌門師兄復命,林長老若有閒暇,可多來書神山走走,秋某定當掃榻相迎。」說完,也不等老者答話,長袖一揮,便祭出一件青色飛梭,隨即閃身而入,後面一位紫衣老者也緊跟着他遁入飛梭,飛梭在空中微微一顫,「嗖」的一聲破空而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跡。
黑須老者輕輕抬了抬頭,眼神變的幽深漠然。
少時,老者對着封神崖自言自語:「自古封神崖都是有去無回,可是無回,不一定必死啊」說完,他側身對絳衣美婦拱拱手,隨即便轉身朝崖下慢慢走去,一位身材勻稱,面貌俊朗的青年男子快步跟上,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邁步離去,但仔細看去,這兩人卻是踏着虛空前行,崖上怪石嶙峋,兩人卻如同踏波般,飄然而去
餘下之人,一位白須灰發,面容紅潤的老者,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嘆道:「天神山的虛空神渡,真是名不虛傳啊,論御空之精妙,天神大陸恐怕沒有什麼神通能比得過它。」
「木兄所言甚是,不過也大可不必羨慕,據說虛空神渡修煉到圓滿,可一步萬里破碎虛空,但沒有妖孽的資質悟性,要修煉此法卻是妄想,近三千年以來,天神山只聽說林長老修煉到了大成,而這位隨林長老一起的年輕一輩第一人,周長青,只是練到了小成。傳聞此法不到小成,完全無用,天神山不知有多少弟子,修煉此法白白耽誤了十數年的修行時間,所以,依老夫看來,此法對天神山也只是雞肋。據說萬年來,天神山兩位碎虛而去的大修士,都有將此法修至大圓滿,想來這也成了天神山弟子追求碎虛的執念吧,可即便是號稱天神山三千年來第一天才的林長老,耗費幾百年,也不過將此法練至大成,可見此法對資質悟性要求之高。」一位青衣老者面露不屑的說道。
「王兄所言不差,但木某對此功法還有些神往啊,自萬年前外域修士突然入侵,六大門派傳的承聖地都在此戰中遭到毀滅,十大碎虛老祖也一起失蹤不見,導致天神大陸碎虛武道傳承近乎斷絕,我等追求武道極致,就只能靠自悟了,但虛空神渡怎麼說也是一部完整的碎虛傳承,比起虛無縹緲的自悟,應該還是多些希望吧。」木姓老者繼續說道。
「呵呵,木長老不必如此,此法雖是碎虛傳承,但需妖孽悟性才能修煉,若有妖孽悟性又何愁不能自悟,否則,天神山也不會三千年都沒有人修成此法,反倒是這位風墨,實在是妖孽非凡,一個散修,不到四十歲竟修至化神後期,真是萬年未聞,只可惜」一個一身紅衣,肌膚如雪,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接話說道,話到一半,似覺不妥,就突然收聲。
「好了,好了,風墨已經跳崖,死人嘴裏什麼也得不到,一個個都受了傷,不趕緊回去療傷,在這囉嗦個屁!」這時,那虬須大漢不耐的嚷嚷到,話音未落,就見他祭出一艘黑黝黝的飛梭,閃身而去。
其他人瞪了一眼空中,搖了搖頭面龐抽搐,眾人互相點了點頭,便紛紛祭出飛舟,破空而去。
封神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除了崖頂留下的幾點血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