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芬芳……你怎麼能……」
怎麼能丟下他?
但是南安的呼吸戛然而止。
連馬車這個時候也停了下來。
「少爺,到了!」
懷裏的女人已經失去了生機,只是短暫的一段時間啊!馬車外面,抱着娃娃的僕人,還在哄着哇哇大哭的娃娃。
娃娃難道是有心有靈犀了嗎?知道她的父親,這個時候正在痛哭嗎?
不,他沒有哭,只是眼角太酸了,有什麼滑溜溜的東西留下來了,他的手依舊握着她的手,明明她是一個農家女而已,他卻悄悄放在了心,可以為了她,不當什麼蘇家公子,去村里當個屠夫也好啊!
炙熱的手,握着她的嫩手,這樣還有熱量,才寬慰自己,她沒死。
假裝她沒死。
馬車外面,車夫因為久久不見馬車有何動靜,這才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句:「少爺,小小姐在外面呢,已經到了……」
蘇泰低頭一笑,有什麼東西從他眼角流出來,滴在了南安的臉。
他抹掉自己的淚,傻笑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不是嗎?
他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南安的身,這才抱着她下了車。
車夫趕緊扶着他,但是車夫的笑臉不見了,因為他看見了南安嘴角的血。
「少爺?夫人?」
「她只是睡了!」
她只是睡了。
郊外的木屋不大不小,搖籃的床被人拿了起來,一行人又重新,風塵僕僕向京城的方向奔跑。
蘇泰這次提着劍,沖向第二主院的時候,蘇俗也站在院子裏,拿着劍。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這些年我事事不如你,但是劍術,我們可以一下!」
蘇俗笑道、
絲毫不去看已經處在理智邊緣的蘇泰,仿佛他側身說,他一定會做。
「她是無辜的……」
蘇泰看着他,這個佯裝大白兔的弟弟。
蘇俗抬頭,笑道:「是啊,她是無辜,可是我母親也無辜呢,再說……她死的不無辜,她死後……我一會去奈何橋追她,但是你……留在這世吧,終於有件事情,我敢做,你不敢做了!」
幾年後,蘇泰在朝已經是丞相一職了,但是卻只有一個千金,皇幾次下旨,都被拒絕。
當然也沒有人再去提起那年,蘇宅的殺戮,一天之內,蘇父和蘇俗還有南安都死在同一日,只留下了蘇泰和娃娃。
蘇泰穿着朝服回到府,娃娃鬼頭鬼臉進來:「爹爹」
「怎麼了?」
「娃娃又夢見娘親了!」
「是嗎?」
蘇泰笑道,雖然知道這個小丫頭是胡說的,因為南安死的時候,娃娃還那么小,怎麼可能記得她?
「娘親讓我告訴爹爹,讓你給娃娃找個娘親!」
娃娃的奶聲奶氣,今天的她都八歲了。
蘇泰摸了摸她的頭:「如果其他娘親來,不疼娃娃怎麼辦?娃娃吃不飽穿不暖,怎麼辦?」
「呃,」小小的孩子立刻撅起嘴來,佯裝要哭起來了:「娃娃不要吃不飽,不要穿不暖……娃」
蘇泰默默嘆了一口氣。
其實南安走的那幾年,他也會夢見她,她說讓自己再找個女人。
但是他不舍。
他怕娃娃受委屈。
他也怕她只是試探他而已。
但其實她真的不在了。
這一年,他再也沒有夢見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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