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前,魔域尚無戰靈這一叫法,連戰也是經靈域而來。我祖上血脈無從考證,難說就是靈族血脈。如今老夫身在魔域,好歹還是個戰舵主,與這位小友比起來,豈非更值得懷疑?」
一旦開口,岩渠根本不給圖洺反駁的機會,大喝道:「再說這個體質,靈魔異體到底怎麼了?你們魔宮那點齷蹉事情誰不知道,非得尋着藉口滋事生非。這位小友是不是靈魔異體我不知道,老夫就是靈魔雙修,圖洺你來抓吧;讓我看看,魔宮是收還是不收!」
煉體之人沒有神通,身體卻比修士強悍百倍;老者這一通吼,聲若金石氣勢如山,真可謂囂張跋扈到了極致。
圖洺被他罵得傻了眼,麥少飛與十三郎更是面面相覷,完全摸不着頭腦。
他們再如何機智,也想不出老者為何爆發雷霆之怒;而且看其架勢,竟絲毫不將圖洺放在眼裏,甚至連那個人人敬畏不敢有絲毫觸犯的魔宮都不怎麼在乎。他們倆一個是白丁之身,一個是尚未執掌實權的少主,都不是能夠觸及到真正上層的人,怎能分辨各大頂級勢力之間的關係。
「煉體之人只修身不修道,怎能與他混為一談,岩兄莫要胡攪蠻纏好不好!」
圖洺面色青紅不定,被這一通搶白氣得胸膛起伏,沉聲道:「蕭八指是修士,假如他是靈魔異體,圖某職責所在。勢必要將之拿下。」
「放屁!」
岩渠幾乎跳起來,也不管圖洺是何身份,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喝罵:「煉體士不修道?這可是你說的!岩某這叫上報首座,魔王宮藐視戰。公然宣稱我戰主及各位長老無法得道,永生沒有成尊之日!」
「你……你胡說八道!」
「你才胡說八道!」
涉及到更高更遠的頂層人物,哪裏是圖洺擔待得起。若說單憑他前面那句話,就想將侮辱戰這樣的罪名坐實無疑是笑話;然而以圖洺的那點本錢,根本也不需要什麼真憑實據,只要上面的人眨眨眼,表示一下對其不爽,起碼是個言行有缺。
換句話說。別看圖洺在五離城威風八面,對那些雲端之上的人物來講,他這種角色又算得了什麼。大人物只需抬抬手指,就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將他摁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你,還有你,剛才是不是都聽到了?」
岩渠得理不饒人,朝麥少飛與十三郎一瞪眼,唾沫橫飛叫道:「剛才他明明是說我戰之人算不上修道之人。是不是這樣,是不是!」
兩人傻乎乎地點點頭,他們覺得如果自己膽敢說個不字,只怕老人要一拳砸過來。絲毫沒得商量餘地。
話說直到這個時候,十三郎才認真打量起這位據說不問世事的戰舵主;之前他雖然聽麥少飛說岩渠實力高深莫測;然而他對戰印象不佳。加之塔山的事情,沒怎麼往心裏去。
在他看來。戰舵主之所在在此,無非是掛個牌子走個過場,沒有實際作用。就好像名譽教授校長之類,只拿錢不幹活的那種。
此時仔細一看,十三郎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將此人的危險指數拔高三級,再不敢有絲毫小覷之心。
原因簡單之極,老人的額頭上有一個淡淡的金紋,和一個隱隱浮現的虛紋!
由戰入道可成武,這個身材瘦小站在圖洺身邊一點不起眼的老者,竟然是一位即將進入二星的武靈!
五星戰靈方能稱武,岩渠五星合一呈淡金色,本已算武靈中的強者。如果他凝聚出第二顆金紋,就有堪於後期元嬰大修士比擬的的實力。這樣的人物,居然也只是五離城的一位舵主?
心裏湧起驚濤駭浪,十三郎迅速將各條線索重新整理,籌謀新的對策。
難怪戰與道比肩,難怪塔山一直慫恿他加入;難怪以鬼道的實力,都不敢妄言替塔山復仇!以前十三郎不拿戰當回事,說到底不過是井底之蛙,沒有見過真正的藍天,又如何知道天有多高,地又有多遠。
此時,圖洺被他這通瞎攪氣得嘴唇發紫,身體一通顫抖,威嚴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岩渠!」
他陡然大喝一聲,指點着十三郎叫道:「今日你我為何事而來?難道說你專門要和老夫過不去,存心找茬不成!」
無論從身份地位還是實力上,岩渠雖然不懼圖洺,圖洺又何嘗會怕他!只不過兩人出發點不同,所受牽掛天地之別,因而才造成這樣的局面。岩渠左右不管事情後果,圖洺卻不能不綜合考慮大局,千絲萬緒都要分解清楚,怎一個囧字了得。
「我找茬?」
等到圖洺發怒,岩渠冷冷一笑,反為之平靜下來。他也不管十三郎樂不樂意,隨手一把將他扯到圖洺身前,如刀的目光直視着圖洺的眼睛,寒聲道:「來來來,你來認真看一看,不行再摸摸骨什麼的,給我示範一下怎麼辨別靈魔異體,讓我也長長見識!」
「就算他是靈魔異體,老夫大不了找來洗靈丹給他洗去靈根,又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等圖洺開口,岩渠又說道:「總之,這個人我要定了!」
一地眼球。
…
…
「摸骨?那可真不能隨便摸啊!」
十三郎啼笑皆非,同時又有隱懼擔憂,心裏如一群小鹿撒歡奔跑,難以分清東西南北。
先前老者隨手那一抓,給他的感覺竟如鬼道施展禁錮手段一樣,根本不容他躲避或者抵抗。如果說區別,鬼道是心之所動。意為之至,境界更高但還可應付。岩渠這一抓看似普普通通,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大氣與威嚴;仿佛他要抓就一定抓得到,根本不能躲閃。
從威力上看。岩渠因為動用的是本體,效果反倒更加嚴厲。十三郎之前就能憑身法從鬼道的禁錮中脫困,面對岩渠卻無從施展;這其中固然有鬼道沒有全力施為,十三郎實力也有所提高的因素;然而可以肯定的說,岩渠縱然比不過鬼道,弱也很有限。
這樣的人物,要「抓」自己做什麼?
…
…
「咳咳,兩位前輩請不要動怒。可否容晚輩一言?」
誰也想不到,打破尷尬的居然是麥少飛。望着圖洺已成醬紫色的面孔,還有岩渠冷笑連連一副有本事你儘管來的表情,麥少主意識到。原來此事的核心已不再是自己。
既然變成了「旁觀者」,麥少飛的大局觀發揮了作用,心思也漸漸活絡起來。
「圖前輩心系魔域安危,實為我輩之楷模;少飛身為燃靈少主,理當為前輩分憂。」
他說道:「此事過後。少飛親自去穆家寨一趟,着人將其家鄉經歷登案被冊;之後再交由魔使大人,您看如何?」
這能算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沒有別的辦法時,它就是的!
圖洺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壓下心頭怒氣,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若是其中有假……」
麥少飛適時接口,說道:「少飛願承罪責。」
圖洺沒有再說什麼。拂袖轉身,乾脆不看他們。
麥少飛自不能向岩渠那樣非逼着他表態,他依足晚輩之禮朝圖洺抱拳表示感謝,隨後轉向岩渠。
「請問前輩您的意思……」
「老夫沒那麼多彎彎繞,讓他跟我走,加入戰!」
岩渠拍了十三郎一把,大咧咧說道:「這小子是煉體天才,不能浪費,更不能耽誤他的青春和時間。」
「噗!」
十三郎差點當場噴出來,暗想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這樣,張飛繡花也比您專業。麥少飛心裏咯噔一下,幾乎當場說出不行!好在此時圖洺忽然冷哼一聲,輕蔑地語氣說了句。
「不安好心!」
「你說什麼!」
岩渠被他揭穿老底頓時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老夫怎麼不安好心了?沒錯,只要他通過測試,老夫可以得到一粒淬骨丹。可那又怎麼樣,老夫還不是為他好!」
圖洺此時已經熄了抓辮子的念頭,口舌也隨之靈便起來,冷哼一聲嘲諷道:「不滅法身測試有那麼好通過?你不是讓他送死吧?」
「你……」
岩渠想要爭辯,又覺得沒有多少底氣;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反擊,掙紅了臉。
「不滅法身?淬骨丹!」
聽到這裏,十三郎總算弄明白了老者心意,忍不住暗罵兩個老傢伙沒一個好東西。他好歹也曾有個身為戰舵主的大哥,怎會不明白這兩個名字包含的含義。反之麥少飛對戰卻不甚了了,正想說話,十三郎已經搶在前面。
「前輩厚愛,晚輩感激萬分。不過此事請容晚輩考慮一下,稍後再給前輩回復如何?」
「考慮?這還用得着考慮嗎?」
岩渠一瞪眼,說道:「要知道,凡是通過測試者,從來沒有達不到武靈的例子。即便以老夫的面子,法身測試也不是一定穩拿。有這樣的機會還要考慮,你不是犯傻吧?」
圖洺再次冷哼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不等岩渠發怒,十三郎躬身施禮,說道:「前輩有所不知,晚輩要參加秋獵,協助少主奪得聖子資格。不說這是晚輩當盡的責任,有道是大丈夫一諾千金,前輩總不希望我是一個毀諾的小人吧?」
「這個嗎……」
岩渠覺得好生為難,不知該用什麼藉口阻止。他很想說秋獵九死一生,乾脆你也別去了,什麼聖子不聖子,還不是魔宮騙人的一套玩意兒。可他縱然再狂妄,這種話也沒辦法開口,內心躊躇難決,好生頭疼。
正在着急的時候,圖洺再次攪合進來,說道:「蕭八指法體雙修,岩渠你想用強?」
麥少飛趕緊抓住話頭,接口道:「晚輩對八指頗多依仗,請前輩恩准。」
岩渠再無法堅持,只得朝十三郎說道:「那你答應我,一定得活着回來!」
聽了這句話,圖洺不知想到了什麼,罕見地沒有和他抬槓,反倒點點頭說道:「說得不錯,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麥少飛差點氣歪了鼻子,心想這叫什麼事啊!敢情忙活半天,全成了蕭八指的事情;我能不能奪得聖子,甚至能不能活着回來,一點關係都沒有。
十三郎躬身施禮,誠懇說道:「晚輩一定小心。」
他心裏想:「去你嗎的吧!做完這件事情,小爺立馬拍屁股走人,管你們誰是誰!」
思量間,忽聽岩渠說道:「既然是這樣,你們趕緊回去吧。好好修煉認真準備,不要盡扯些閒情逸緻爭風吃醋,浪費青春虛度年華……」
眾人愕然中,事情就這麼定了。
…
…
幕後這一章,實話說我寫得有點羅嗦;考慮到這幕場景與後續的關係比較大,為了不顯得突兀,想把包含其中的心理轉換寫得透一些。其實這還是藉口,肯定有更簡潔的表現手法,但是忙於趕稿,贅言了幾句。嗯,就這些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