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藍瓶兒,十三郎得出的第一個印象是:這丫頭精神分裂。
試想一下,當一個明眸癘的女孩用帶着童音的聲調嗲言脆語,表情卻像冰凍萬年的殭屍,眼神仿佛對着是空氣,偶爾流露些許情感,除了厭憎便是輕蔑,獨沒有半分親和
會不會讓人覺得崩潰?
名字很好聽,說起話來嘰嘰喳喳好似一隻快樂的黃鸝鳥,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這樣的女孩待在身邊,聽其聲如沐春風,觀其顏就成了數九寒冬,着實讓人難以消受。
這是一個,需閉眼才能審其美的女孩。
「你是來教我煉丹的好不好,外面的事情與你無關。」
亂舞城烏雲蓋頂,十三郎所謂的走走看令妙音門大為震動,很快做出決定,跟着他的步伐走走看。
這便意味着,除第三條千套鎧甲一時不能全部滿足外,其餘條款皆已走上正軌;此時此刻,十多名技藝高超的藥師正在五狼山效力,籃瓶兒是藍婆婆所派,為滿足十三郎七八條要求中的一項而來。
「我來算算,狼穴、鬼窟、蟲巢蠻族,除狼穴用藥外,其它不是高階魔獸就是人力親為;換句話說,你至少擁有四名元嬰級幫手!」
籃瓶兒根本不理他,冷着臉寒着速說着的話,盡情展露自己的快樂,讓人不敢多看。
「不對9有那個射箭殺死雙人斬的傢伙,實力也不輸給元嬰修士。五個人,五個元嬰啊!」
藍衣少女驚詫的聲音「看」着十三郎,說道:「你自己這麼差,居然有這麼多厲害幫手,到底咋做的?」
十三郎說不出話,望着那張冰冷不帶絲毫表情的臉,心裏想該不是仵作干私活給她蒙上一層死人臉皮吧?那怎麼可能!
籃瓶兒說道:「實力這麼強,乾脆你一個人把七宗挑了算了;偷偷告訴你。他們沒什麼的,哪家都比不上你。」
不等十三郎開口,她又道:「還有還有,婆婆說了,你和她老人家商量的時候故意隱藏實力,欺瞞前輩太可惡,得罰。得賠!」
十三郎反擊道:「賠你個頭,自己看看外面!」
「外面怎麼了?」
「怎麼了?弄幾萬百姓圍着城主府不肯走,這是要幹嗎?」
「做樣子唄,和你學的。」
籃瓶兒冷着臉,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你把矛頭引到妙音門身上,我們要自保。」
牆外數萬百姓。打着旗號將城主府圍得水泄不通,但沒有鬧事。以李師爺為首的幾名參事正苦口婆心地與之解釋什麼,柱子親率五百親兵加上一百多名差役守住大門,但沒有像上次那樣開砍。
這些是真正的百姓,誰都看得出來。而且妙音門顯然有所安排,人到了,願也請了。解釋也聽了,就是不肯走。
能控制數萬人不鬧事,還要防範那些試圖趁機搗亂的傢伙,妙音門底蘊畢現無疑;十三郎倒無所謂,假如在此主持大局的是林如海,非得引起警覺殺心不可。
人多終究麻煩,十三郎乾的都是隱秘事,有數萬雙眼睛盯着怎麼行;無視籃瓶兒所講的事實。十三郎冷笑連連,說道:「做賊別怕心虛。」
這話真不要臉,藍瓶兒滿眼都是嘲諷,罕見地不肯開口反駁。
十三郎大感無奈,說道:「實話說吧,你們這樣搞,接下去的事情很不方便。」
籃瓶兒連忙說道:「還有計劃?趕緊說趕緊說。我聽聽,不,我替你參謀參謀。」
十三郎輕蔑地望着她,心裏想拜託先將嘴巴縫起來。誰敢和你一起幹壞事兒。
籃瓶兒不管那一套,說道:「你不說,我不動。先告訴你,妙音門與城主之間的合作,本姑娘全權掌控。」
十三郎早已得知此事,內心大為感慨,暗想這一招的確擊中自己軟肋,當然也是機會。
臉上永遠沒有表情,僅從聲音判斷瓶兒姑娘心意實在有些難;十三郎仔細想了想,決定稍稍露些底細作為試探,遂說道:「你應該知道,想掃平七宗,三王如論如何都不能插手。」
籃瓶兒說道:「對對對,三王參進來的話,你死定了。」
十三郎很無語,說道:「所以我要先試試水。」
籃瓶兒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已經做了。」
十三郎搖頭,說道:「還不夠。」
藍瓶兒被勾出興致,湊上來說道:「趕緊說,幹啥勾當?用不用我幫忙?」
「你肯幫忙?」
十三郎大感意外,暗想若是這樣的話,不妨如此如此再如此沒等他再想下去,就聽籃瓶兒脆生生的聲音道:「想得美,門兒都沒有。」
「」十三郎心想這叫什麼人,煉丹師就恁副德行?
「快說快說,等啥呢?虧你還是個男人,一點不爽快。」籃瓶兒急得不行,精緻的臉蛋兒像塊木板,說不出的怪。
十三郎後撤半步,說道:「我打算給他們送個信兒,提前打聲招呼。」
籃瓶兒一愣,眼神出現片刻迷茫,說道:「這麼直接?」
十三郎平靜回答道:「三王是真正的聰明人,直接點好。」
籃瓶兒覺得有道理,眼神輕蔑柔聲說道:「不算錯,可惜不自量力。」
這樣的話以這樣的語氣講出來,十三郎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內心感受,無奈說道:「有話直接講,用不着冷嘲熱諷。」
籃瓶兒說道:「亂舞城的事情三王都看得到,但就是不開口。誰都不知道他們想什麼,準備怎麼做。真到他們出手的時候,事情往往已成定局。以往不是沒人想和他們聯手,可是連人家在哪兒都找不着,怎麼個聯絡法?」
「我知道你和他們打過交道,可那沒用;三王找你容易,你想找他們,嗨嗨」
「妙音門也聯繫不到他們?」十三郎問出最想問的話。
籃瓶兒點頭,警惕的聲音問:「你想幹嗎?」
十三郎笑了笑。回答道:「不幹嗎,我能找到他們。」
「真的?」籃瓶兒難以置信,眼神再次出現恍惚,瞬間即逝。
「當然是真的。」
十三郎言辭鑿鑿,表情誠懇,伸手朝牆外示意道:「前提是,讓他們都回家。」
「為什」
「這個真不能說。要過幾天才能看到效果。」
「真的?你不會騙我吧?」
「千真萬確。」十三郎信誓旦旦。
「可我覺得不像。」籃瓶兒表示某人人品不可靠,說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看着,再重新說一遍。」
「」
「不敢看我,就是騙我。」籃瓶兒嚴肅說道。
「夠了!」
十三郎無法再忍,喝道:「你到底幹嗎來的?本官懷疑你根本不懂煉丹。不顧大局,不通事務,不知輕重」
「夠了!」
籃瓶兒嬌聲喝止,其聲響亮十倍,半點都不肯吃虧。
「我可以將請願百姓撤走,但你要記住,給三王寫信要提前通知我。否則的話,哼哼。」
「你能怎麼着?」一半試探一半裝樣,十三郎貌似根本不在意她的話。
籃瓶兒目光輕蔑,嬌笑說道:「呵呵,蕭先生很厲害,厲害得超乎想像;可您別忘了,妙音門是什麼樣的宗門。」
十三郎目光微凜。
「人人都想拿住蕭大人的把柄,可又怎麼都拿不着;您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又好像什麼都在乎,實在難以捉摸。但我知道,您再怎麼狠毒涼薄也不能不在乎一件事:亂舞城!」
籃瓶兒說道:「能治人就能殺人,妙音門如果想殺人,可不是幾百幾千或者幾萬,而是整座城池。」
「亂舞城如果沒了,看你們還爭個什麼爭。所以請蕭大人務必要記住。有好玩的事情,一定不能瞞着我。至於我懂不懂煉丹」
嬌聲脆語冷麵寒目,藍衣少女說話像唱歌,流露出的決心與自負。讓十三郎也不能不為之膽戰心驚。
籃瓶兒說道:「等忙完這一陣,你自然會知道。」
「你知道血鼎嗎?」十三郎忽然問。
「當然知道!」籃瓶兒回答後馬上知道上當,輕笑道:「三王有兩個為它出了手,你很厲害,讓他們暫時沒辦法。」
「不過你放心,那破玩意兒誰愛爭誰爭,姑娘我沒興趣。」
談話至此,雙方都無法再繼續;十三郎不可能交代全部打算,妙音門也不會泄露全部底細;換個方式講,此時雙方的合作仍處在「走走看」階段,何時才能公平地坐下來商談,要看實力。
十三郎顯露了自己的力量,因出動的都是之前從未顯露過的手段,妙音門無法判斷他還有沒有底牌;反之亦然,妙音門在防備七宗的同時輕輕鬆鬆召集幾萬人,可想而知其破釜沉舟起來會具有何等強大的破壞力。正如籃瓶兒所講的那樣,能治人就能殺人,假如十三郎的打算不僅僅局限於七宗,妙音門擁有其餘宗門無法擁有的最後手段,將整個城池、數千萬人抹去!
那種結果誰都不願意看到,選擇這個時候告訴十三郎這句話,當然不是為了被他激怒而失言。只能這麼講,短短數日,十三郎的表現過於驚艷,讓妙音門欣慰又感受到了威脅,不得不提前警告。
「合則兩利,否則最多魚死網破,大家一起完蛋。」十三郎嘆息說道。
籃瓶兒輕笑,冷漠的臉上毫無表情,回應道:「就是這句話,蕭大人好機靈。」
「明白了,忙你的去吧。」十三郎揮手喚來大灰,淡淡下令。
「細雨計劃,開始。」
「好咧!」神驢一聲歡呼,藍姑娘險些嚇至摔倒。
「它它它它」
「沒禮貌,沒素質,沒教養,沒見識」大灰昂首闊步,消失在漫天冰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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