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牧帶着眾人成功逃出,狼狽地躲在山林中一個獨特地貌的山谷中,竟然發現還有幾個小木屋,和往來的農家,雖一時頗為驚異,但驚喜之感更多。
沒過多久先生們,也隨後趕到,雖說死傷無數,但最後留下的這批學員大多都只是受傷,僅有幾個是當時便被飛箭射殺了,所以大家都安然無恙的躲到了這裏,頓時都鬆了一口氣,緊接而來便是死裏逃生的欣喜。
閆牧被大家簇擁着,歡呼着,已經成功地把他塑造成了英雄,大家能如此順利逃出,他也是很開心,不過目光卻時不時向身後掃去,老大還沒有回來,眼底閃過擔憂。
可昕拖着已經昏迷不醒的玄宇回來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副景象,閆牧被眾人圍着,高高拋起,所有人都帶着笑,忘記了疲憊和傷痛。
這樣,一直到離開,木頭都會被感激着,沒有自己也可以過的很開心,她這樣想着,溫柔的笑容下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憂傷。
木頭,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她轉身離開,身影轉瞬間便消失在了這裏,閆牧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老大,掙扎着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大家也鬧了一下,便向那邊的農家走去,只能暫時待在這裏了。
走進他們才發現,這裏竟是如此熱鬧的世外桃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寧靜的笑容,男耕女織忙碌着,外界的戰亂絲毫沒有給這裏帶來傷痛,而且除去另一面是背靠險峻的山脈,除非派精良將士分散而來,便沒有別的辦法,就只有這一條他們來的路,形成一夫當關之勢,真是天然的避世之所,只要安排人將後山守好,即便是千萬大軍,也是奈何不得的。
農戶熱情的接待了他們,閆牧沒想到他們竟然認識自己。
通過他們的自我介紹,閆牧才想起,他們之前幫助過的那些人,沒想到老大竟然把他們悄悄安置到了這裏,而且見到了小雨和小月,不過短短時間不見已經變化這麼大了,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他從心底讚嘆,神秘的峽谷,如此險要獨特的地勢,竟然建起了這麼一個村子,老大真的是無所不能。
而且他們竟然沒有離開,也許只是因為,即便有人攻了過來,一時也是對這裏束手無策,而他們卻可以輕而易舉逃走,不過就是只能少數人居住這裏就是了,一旦人數增多,這裏反倒會成了真正的危險之地。
而他們的到來顯然給這裏增添了不小的壓力,畢竟物資匱乏,待在這裏也並不是長久之計。
可昕徑直找到了正和楚楚交談的院長,將玄宇丟到了一旁,便有一個有些憨態可掬的女子,叫了兩個人扶着玄宇到了屋子裏包紮。
心中輕嘆,能否醒來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她覺得這個女子有些眼熟,似乎是當初和闕樓的燒火丫頭,倒只是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楚楚看到了她的到來,竟把院長撇在了一旁,看到她一身狼狽不堪的模樣,似乎被嚇到了,急忙問:「有沒有受傷?趕緊到屋子裏,我去找大夫。」說着這就要跑去,卻被可昕拉住,搖了搖頭。
「楚楚,辛苦你了。」她突然這麼說,楚楚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等過了一會兒,才嬌嗔的打了她一拳。
「這不為了你嘛。」說着還掩嘴一笑,這才向當初和闕樓花枝招展的樣子。
可昕卻是被拍的不由得猛咳兩聲,楚楚頓時變了臉色,焦急無措。
她哈哈笑了兩聲,楚楚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頓時板起臉,倒是不敢再打她。
院長看她們聊的熱鬧,輕咳一聲,絲毫不覺得尷尬擠了過來。
「這次,真的多謝你了。」院長少有的認真說道。
「也不過是碰巧罷了。」可昕不願多說,院長只能按捺住心中的迫切。
楚楚自然也看了出來,便笑着說道:「屋子想來已經收拾好了,一起去看看吧。」轉身便走,可昕在這裏比自己還要熟,自是不用招待。
院長最後帶着複雜的目光,看了可昕一眼,輕嘆一口氣,隨着楚楚走了。
另一邊,學院的眾人這才發現,駐守山林的竟然是一群土匪強盜,雖也是詫異,倒也沒什麼太大反應。
竟然有和闕樓的楚楚,以及之前救的那些災民,大家熱絡地聊着。
他們問,公子為什麼沒有來?
閆牧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說自己把老大一個人丟下,逃了?
院長和楚楚過來了,有條不紊的安排好眾人,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暗了,匆匆簡單吃了頓晚飯,大家便休息了,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很久沒有這麼心安的感覺了,大家想來能有個好夢。
「楚楚姐,你知道老大在哪兒嗎?」閆牧終於逮到了楚楚,焦急地問道。
「她一定又在某個屋頂吧。」楚楚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中竟帶着些許感傷,不過閆牧自是沒有聽出來。
他在知道老大也回來了之後,興奮地立馬飛奔而去。
可昕坐在屋頂,看着熟睡的學院裏熟悉或者仍舊有些陌生的面孔。
她從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那些飛箭那些防衛,都不過是還沒來得及運達這裏的物資,沒想到竟能夠提前用上。
而且這個本想某天無處可去的時候,可以來這個地方遠離塵世,不知不覺成了更多人的庇護所,而且一時竟成了最好的躲避之處,世事變化無常。
「不管是哪個我,都被討厭了呢。」可昕自嘲的笑了笑,聽着他人談論自己的對錯。
可昕不願出現在人前,即使不在意那些目光,總還是不喜歡,他們怎麼可能不怪自己?因為那麼多鮮血是沾在了她的手上。
一向歡樂的閆牧看着可昕,一時竟找不到什麼話題,他雖很憤怒大家對老大的誤解,可是他知道老大一定不會讓自己衝出去,便自己沉寂了下來。
「給我講講個故事吧,講完我就離開。」閆牧少有地撒着嬌,似乎想驅散這沉悶的空氣。
「我沒有故事可以給你講。」可昕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真的沒有什麼可講的,唯一有些美好的故事,都留給了學院,留給了一直陪在身邊的木頭。
記憶中卻閃過那麼一個個支離破碎的畫面,心中迴響的話:英雄之所以會變身,是因為更多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有一個人,她來到了一個不屬於她的世界。她本想就這麼遠遠地看着,可是卻不自覺地被吸引,於是他們就開始了一段幸福生活。」這是她一直期待的故事,一直期待的結局,如此平凡,又讓人覺得太過遙遠。
「可是……」閆牧聽到可昕如此敷衍的回答,很是無語。
一轉頭卻看到,有些落寞的可昕。
可昕靜靜地抬頭看着天空,輕輕呢喃「好多星星啊」。
曾記得有人說過,喜歡自然的孩子,都很單純,所以我才變成了壞人?
可昕沒有說話,閆牧也沒有再問,轉過頭,同樣靜靜地看着如墨的天空,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是有些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給你講一個吧。」閆牧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皇子,愛上了一個無法無天的丫頭,不過丫頭卻什麼都沒有說,就離開了,於是皇子四處尋找。」
「你不會告訴我,你就是那個皇子吧。」可昕突然調笑地問道,不過卻感覺沒有平日裏的躍動。
「充其量,我就是裏面的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說道這裏他的聲音里有一種可昕聽不懂的感情。
閆牧還是沒能說出口:老大,我們之間是一種不一樣的牽絆,就跟小時的我跟她一般,所以你可以不走嗎?
天還未亮,一夜未睡的人,匆匆遠行,正是將木頭搬回屋子的可昕,她不知道木頭其實也沒有睡着,只是不想面對分別。
對不起,說不出口,畢竟有那麼多同門,是死在我的手上,她回頭望了還在睡夢中的村子,搖手無聲說再見。
很快這一切就都與自己無關了,在還放的下的時候離開或許是對大家最好的結局。
最終迴蕩在耳邊的那句話竟然是「為什麼會是你?」
可昕也在反覆問自己,「為什麼會是我呢?」「誰知道?或許只能是我吧」為了把一切毀的更徹底。
「你為什麼不解釋」我又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呢?可昕並沒有說什麼。
我其實,期待的並不是這樣的送別。
可昕轉過身,帶着往日的笑容,輕聲說了句,再見。
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這一刻才發覺,也許她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堅強,一瞬間心不由得有些抽疼,這種感覺太過陌生,讓他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不知所措,對她,對那個落寞的身影,從不曾有誰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