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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前還是夜家女時,經常入宮陪伴皇帝舅舅,都是見慣了的。
看着後殿的東西配殿,她思考了兩息,便循着記憶中她母親同她描繪過的路線,走入東配殿,來到配殿的跨院,進了跨院遊廊最末的一間廂房。
東箕一路跟着,心裏暗暗稱奇。
早知大小姐對皇宮大內十分熟悉,但她沒想到竟是如入無人之境!
夜十一走進廂房,東箕關上門,她開始在房裏走動,觀察着各個擺設與掛件。
東箕問:「大奶奶要找什麼?」
「找看起來不太起眼,卻又另有乾坤之物。」夜十一清楚地記得,在噩夢裏,母親畫了一幅大內暗道給她,她把路線記得牢牢的。
唯有開啟暗道的十八道暗門,母親只告訴了她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只具體到在哪個宮哪個殿哪個房裏,但打開暗門的機關,母親卻沒能全部分說清楚,因着母親也沒機會把十八道暗門都開啟過。
母親只清楚一部分暗門的機關。
此處殿宇房內的機關,便是一處母親不曾摸索過的暗門。
母親未嫁時長住宮中,也甚少有機會能到武英殿附近來,與之相對的文華殿也是一樣,故而這兩殿附近的暗門,母親並不知開啟暗門的機關具體是什麼。
眼下她需要用到武英殿附近的這一道暗門,具體廂房找到了,機關卻還得仔細找找。
東箕是星探,告訴東箕,或許東箕能找得比她更快。
「你找機關這東西,應是比我內行,你找找。」她道。
「諾。」東箕確實對找東西之類的很拿手。
倘若沒有噩夢一場,夜十一實則是記不住葭寧長公主畫給她的那些暗道的。
畢竟當時她才五歲。
只是在夢裏經歷過那個原來她選擇另一條路的短暫悲慘的人生,再醒來想到母親仔細同她分說的每條路線,奇蹟的歷歷在目。
今晚謝皇后會到離武英殿不遠的側殿裏賞梅,亦非什麼巧合。
這世間,原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真有,那也是人為的安排。
在年宴之前,夜十一就動用了埋在宮裏的人,時不時就得在謝皇后身邊侍候的人耳邊,提一句群芳殿裏的白梅有多潔白芬芳。
久而久之,武英殿外面不遠的一處側殿,有一顆開得正盛的梅樹,便悄悄地在謝皇后身邊侍候的人的心裏播下了種子,慢慢長到年宴這一晚,謝皇后自然也知曉了有這麼一處側殿,有那麼一棵十分應景的梅樹。
而眼下時節,正是賞梅的最佳時機。
謝皇后苦悶地從年宴上離開,賞下梅花換換心情,可不就是正中謝皇后的下懷麼。
如此,也是入了夜十一早早佈局費神安排的套索。
連同姜蕊主僕倆把昏過去的謝皇后拖進群芳殿內的那間廂房,亦是扮作冰霜的西參提前得了夜十一的命令,轉達給姜蕊的指定的廂房。
因着那間廂房,和夜十一眼下讓東箕找出機關的這間廂房,兩者之間有一條暗道相通。
時間緊迫,好在東箕足夠得力,很快就把機關給找了出來:「大奶奶,在這兒!」
是博古架上的一顆小青松。
小青松是假的,枝葉樹幹俱是用整塊綠翡翠雕刻而成,是琳琅滿目的博古架上眾多擺件里的賞玩之一。
夜十一看了一會兒道:「轉轉。」
「諾。」東箕立刻伸手把整棵小青松試着左右轉了轉,往右轉紋絲不動,往左轉果真轉動了。
隨着小青松的轉動,廂房內靠着高几的那面牆有了動靜。
牆上的雙魚掛件無風自動,雙魚竟是慢慢分開。
原來頭尾互抱的八卦雙魚一分為二,往兩邊移動,開出一道暗門。
夜十一走近了看,發現雙魚掛件也不是掛在牆上的,而是被固定在牆面,隨着雙魚分開,暗門就出現了。
東箕目瞪口呆:「大奶奶如何知曉此廂房之內還有這麼一道暗門?」
「偶然得知。」夜十一隨意答道,她也不可能把噩夢之事說出來。
東箕首當其衝就要走進暗門先探探路,卻被夜十一叫住:「拿盞油燈。」
一時驚奇過度的東箕連這最基本的都給忘了,還得讓自家大小姐提醒,她自覺沒臉,默默地找了盞油燈點上,舉着走進暗門。
她走在前面,連呼吸聲都放到最輕。
夜十一隨後,暗門隨着就被自動關上。
像是能感應似的。
東箕作為星探之一,後又為鬼雀之一,不管朝堂還是江湖,她其實見識過許多機關,比這更危險的地方也都闖過,按理說她不該這般像個愣頭青似的顧頭不顧尾。
只是她是萬萬沒想到,大小姐竟是連皇宮大內的機關都這般了如指掌!
她太過震驚了。
怪不得今晚入宮之前,她還很是擔心,擔心自己萬一護不住大小姐,那她就得成為千古罪人,永遠被打在星探和鬼雀的恥辱柱上,卻得大首領安撫,說一切自有大小姐安排,她只管聽從便是,無需太過憂慮。
大小姐連這樣的暗門通道都能知曉,她的擔心確實是杞人憂天得多餘了些。
退一萬步講,照大首領說的,尚還有姑爺在呢。
姑爺也是位大人物,闔京誰不知姑爺最稀罕大小姐,而姑爺活閻王的名頭,也不是隨便喊的,誰膽敢招惹。
今晚姑爺也在宮裏,大小姐真有事情,姑爺准能把大小姐平安清白地撈出去!
「你不必太過戒備,此通道是通往另一間廂房的,不遠。一般人不知曉此暗門與通道,知曉的,這會兒忙着宴飲,不會有危險。」夜十一見東箕如臨大敵似的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不禁出聲鬆快一二。
「諾。」東箕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以及行動上做的,完全是三個方向,像三頭牛各自使勁兒,把她拉扯得更緊張了。
終歸知曉是一回事兒,明白是一回事兒,放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她的道行不夠,還做不到收放自如,泰然處之。
反觀大小姐就能做到,她對大小姐的敬佩景仰之情,瞬間如江河之水源源不斷、滔滔不絕。
通道正如夜十一所言不遠,東箕舉着油燈走了一段,大概就走過十來間廂房的距離,便看到另一道暗門。
顯然是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