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面的所作所為,倒不是什麼壞人,應該都是老老實實跟土地打交道的農戶。
在生存面前,道德的底線總是很低。
秦浩趁着動手之前搶着說道:「幾位,大災之年都是為了活着,大家都不容易,咱們打個商量,和平解決如何?」
「和平解決?」
秦浩道:「兄弟,我這裏有十幾個人,武器也比你們精良一些,又有弓,真的打起來就算你們能贏肯定也會損失慘重,何必兩敗俱傷呢?我看幾位也都不是壞人,不如這樣如何,你我兩家乾脆合兵一處,一同去洛-陽就食,你們負責保護我們,而我們用食物來當做報酬,如何?」
對面的漢子一愣,想不到居然還有這種操作,低頭思索了一會,發現根本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他們也是被逼的急了才會出此下策,道德什麼的放在一邊不說,光對面那把明晃晃的大弓就讓他們有些心驚膽戰,真的拼殺起來也沒什麼把握,莫不如這樣的好。
這個剛剛站起來的漢子一尋思,道:「我們村不是只有我們六個人,還有二十來個女眷和三十多個孩子,你能保證我們一路到洛-陽的糧食?」
秦浩想都不想就道:「可以,吃沒了我們還能買,錢不夠我也有辦法賺,如何?非要打的話我們也不怕你們。」
不成想,漢子居然又給秦浩跪下來了,「小郎君高義,劉某代劉家村全體老小謝過郎君了,以後我劉二狗的命就是郎君的,此去洛-陽若真有什麼事情我們六個爺們必死在你們前面。」
這倒給秦浩震驚夠嗆。
要知道這可是大唐,是封建社會,言而有信是基本的社會法則之一,尤其關中的漢子更是吐口吐沫是個釘,說出去的話就絕對會做到。
其餘五個漢子居然也有樣學樣,全部跪倒在地道:「多謝小郎君救命之恩。」
秦浩假裝威嚴的點點頭,實則早就樂開了花,吩咐道:「既然還有老婆孩子,便過來取糧食吧,將家人都叫來一塊吃一點,一塊走。」
大牛偷偷把秦浩叫到一邊,耳語道:「大哥,咱們的糧食也不多了,也就夠咱們這些人勉強吃到洛-陽,這再跟他們一分,怕是連一半的路都堅持不住了。」
秦浩安慰道:「沒事,總比動手打起來好,否則就算勝了也是慘勝,更何況咱們一隊小孩子,一個大人沒有,走在路上也確實扎眼了些,跟他們一塊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煩,至於糧食麼,一會走到前面如果有小鎮的話你就去買一點,順便再看看能不能多買幾件武器防身。」
「好,我聽你的。」
說話的功夫,劉家村的大部隊就到了。
全村的逃荒隊伍足有五六十,可精壯男子卻只有六個,這就是隋末大亂之後的關中現狀啊,男人都死光了,大半的人家都是女人當家,估計這也是唐初女子地位急劇提高的根本原因吧,聽說河-北被禍害的更慘,一個村一百個女人也不見得有一個壯年男子。
煮湯餅,吃飯,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撥人,在大鍋里攪一攪馬勺,居然很快就混的熟悉了起來,只是秦浩卻緊皺着眉頭。
壓力更大了啊。
有件事沒跟大牛說,這災荒之年,金子未必能有多高的購買力,他們那幾個金餅子,就算全都買了糧食也不見得就夠用,何況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朝廷也只是允許了災民自謀生路而已,沒什麼真的力量,國庫的金箔都送給突厥了,攢下的點家底也都用來打梁師都了。
看來……必須得想一個來錢的道了。
幾口吃完了湯餅,小孩子們也就有了精神,劉家村的大人們暫時還不熟,可是那三十幾個小孩子卻很快打成一片了,這些小孩子七八歲到十七八歲都有,又冷不丁認識了那麼多新朋友,很快就變身成了嘰嘰喳喳的小猴子。
秦浩正一邊吃着湯餅一邊想着賺錢的方法,腦海中各種穿越小說一篇一篇的過,可是想了半天,特娘的愣是一條能用的也沒有。
製鹽?這東西在封建社會管的比後世的槍還嚴格。
製糖?甘蔗要等貞觀末年才從天竺引進。
制酒精及香水?
如果他肯研究的話倒是不愁實驗不出來,高度酒也就是幾蒸幾釀而已,可是大唐對釀酒的管理未必就比鹽鬆了多少,何況越高度酒越廢糧,這大災之年他要是敢耗費糧食釀酒,那不是發財,而是找死。
估計現在就算是李世民也不敢大規模釀酒了。
還有什麼可用的了?
至於玻璃製作,肥皂香皂甚至黑黃火藥,文科生出身的秦浩表示,懵的一逼。
就在他苦苦思索發家之路的時候,一群小弟小妹們已經把他圍了起來,有帶來的也有劉家村的,一大圈蹦蹦跳跳地道:「大哥大哥,我們要聽孫猴子的故事。」
秦浩被他們從沉思中打斷,微微的笑了一下道:「好啊,那大哥就繼續給你們講孫猴子。」
西遊記的故事自從殺了那公母倆之後就繼續往下講了,只是那孫猴子被壓在五行山下之後便儘是那唐三藏的故事,到叫這些毛孩子急的抓耳撓腮好不急躁。
這一段講的很慢,因為西遊記的作者也不知是誰,哪朝哪代人,(吳承恩寫西遊挺牽強的),竟然愣是生生把這麼個神話故事裏扔進去一大堆的歷史名人,唐太宗啊,魏徵啊,蕭瑀啊,尉遲敬德啊等等,這些人可是都活着呢,這就很尷尬了,他不得不胡亂編了個王朝架空了一下,這就嚴重耽誤了速度,因此這麼長的時間,剛講到觀音顯像化金蟬。
至於玄奘,則統統用唐三藏代替,所謂三藏,是指精通律藏,經藏,論藏,只要是大德的高僧都可以叫三藏法師,並不獨屬於玄奘。
「話說這三藏法師被觀世音菩薩點化了之後啊,三藏回到了洪福寺里,對眾僧說道:我已發了弘誓大願,不取真經,永墮沉淪地獄。大抵是受王恩寵,不得不盡忠以報國耳。我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難定。徒弟們,我去之後,或三兩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門裏松枝頭向東,我即回來;不然,斷不回矣。」
眾小孩一個個聽的津津有味,但畢竟沒有孫猴子,興致並沒有特別的高,卻聽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洪鐘一般的響亮之聲道:「好!」
「這位三藏法師真不愧是我佛門楷模,小僧必效法古人,不取真經誓不回朝。」
秦浩一愣,轉過頭,卻見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僧人,只是這僧人雖然穿的破爛,面相卻盈盈如玉,隱隱有寶相莊嚴之感,看上去很難說年齡,二十多歲也像,三十多歲也可,四五十歲也不是不行,一舉一動仿佛都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秦浩不敢怠慢,行了個佛禮,道「不知大師法號?」
「貧僧,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