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來自外界的築基修士,一個是教廷麾下的中級職業者,兩者有共同語言嗎?
還真有!
你可別不信。
對外界的築基修士而言,職業者既古怪,又神秘,既膈應,又讓人無限好奇。
對職業者而言,外界的築基修士,意味着一種機會,一個可能,一次難得的機遇。
兩者對彼此都有需求,自然就有坐下來交談和了解的基礎。
不一會,茶樓的主人就上來了。
秦思既沒有答應秦觀的求懇,可也沒有拒絕,茶樓主人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本地少年跪在外界修士身前的一幕。
他挑了挑眉梢,露出熱情又不失恭敬的笑容,對秦思一個鞠禮,說了一句:崔鶴見過仙師!
秦思矜持的點了點頭,一擺手說道:「店主請坐!」
「打擾仙師了!」
寒暄一過,崔鶴沒有坐在秦思對面,而是坐在左手邊一個稍矮的條凳上。
這個舉動,讓秦思的好感大增。
於是就笑道:「店主來的正好,我這裏有個少年,托我向你舉薦,說是要進什麼訓練營,還需要得到「開竅」的指點!」
崔鶴瞥了眼跪在地上秦觀,笑盈盈的說道:「小事一樁,只看仙師是否願意。」
「噢?」秦思笑了笑,說道:「我和店主素未平生,為何?」
「仙師遠道而來,區區小事,隨手也就辦了,不值一提。」
「好!」秦思站了起來,親手將秦觀扶起,說道:「剛才我沒有答應,是不知道店主的意思,想我一個外來者,對此地種種真是一無所知,如何能滿足你的願望?現在好了,店主慷慨好義,我也就借他之力送你一程!」
秦觀聞言狂喜,激動之下居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位仙師,看他含笑和煦的眉眼,真是覺得無比親切。
「傻小子,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謝謝仙師!」
「啊,噢!」秦觀如夢方醒,撲通一聲又跪下,「多謝仙師,多謝店主,多謝仙師,多謝店主,小子,小子真是無以為報……」
秦思哈哈大笑,將秦觀扶起,拍着他的肩膀爽朗的說道:「不用里報答,我只是對職業者和開竅很感興趣,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還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你就將每日所學所體會的東西,告知於我,就算是你的報答。」
崔鶴聞言眼神一閃,隨即恢復正常。
「一定,一定,小子,小子一定竭盡全力,絕不辜負仙師。」
「好,好!」
崔鶴做了個手勢,從門外又進來一個職業者,他在這職業者耳邊嘀咕幾句,就對秦觀含笑說道:「兀那小子,還不快去,小心本店主反悔了,可沒地方哭去!」
不過是玩笑之語,卻將秦觀嚇了一大跳,再顧不得激動和無法表達與發泄的感激,就跟着這名職業者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包廂。
他一走,就只剩下職業者和修行者兩人。
這時候,氣氛已經其樂融融,不管是刻意的,還是自然的,至少表達了兩人對彼此的看重,要不然秦觀是誰,你個平平無奇的凡人少年,懷揣着一顆不平凡的迷夢,這種人可謂數不勝數,那裏值得兩人多看一眼?
也是藉助他,職業者也修行者表明了彼此的善意,變相的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僅此而已。
「仙師請!」
「店主請!」
「仙師叫我崔鶴就行,或者稱我一聲無影鶴,呵呵,不怕仙師笑話,這無影鶴卻是我的諢號。」
「那就崔居士吧?無影鶴本仙師卻是知道,一種天地珍禽,極其罕有,崔居士居然以無影鶴為名,想必有什麼說頭?」
崔健呵呵一笑,還是在那張稍矮的凳子上坐好。
對修士他並不陌生,也知道該如何與他們相處。
一個稍矮、簡陋一些的座位,果然就讓這個外界來的修士心生好感,這些修士,嘿嘿,還真是——沒法說。
「在下是一名四級遊俠,擅長潛行隱蹤、窺秘絕殺之事,這無影鶴卻是朋友們謬讚了,我還差的遠呢!」
秦思聞言一愣,奇道:「遊俠,何物?」
「仙師既然知道職業者,何為職業,這遊俠就是其中之一,就像世俗,有農人,有匠人,有商人,有官吏等等,這都是世俗的職業,遊俠正是超凡職業之一!」
「超凡職業,超凡職業,照此說來,還有其他超凡職業?」
「當然,常見的有十幾類,稀有的不知道多少,只因只是聽聞,從未見人轉職成功。」
「血脈者呢?」
「血脈者?」崔健臉色一變,轉瞬就恢復如初,「不想仙師也知道血脈者。這血脈者同樣也是傳說,聽說有人秘密轉職成功,吾等卻從未見過。」
「那……居士居然擅長『潛行隱蹤、窺秘絕殺』可否演示一二?」
「這……」
「本仙師純屬好奇,須知,這裏的一切,可是恆古唯有的,道君如此大能,怎讓人不心癢難耐?」
崔鶴面露難色,見秦思的眉目中滿是好奇殷勤之意,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好吧,雕蟲小技,還請仙師指教!」
言吧,也不見如何做勢,身體突然就透明起來,人影只是一晃,就從秦思的身前消失!
秦思大吃一驚,連忙運起神念探查,卻發現,還是不能找到崔鶴的蹤跡。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沒有靈力波動,沒有雲紋法陣的痕跡,甚至沒有一絲突兀和不和諧之處,就像房間裏根本就沒這個人。
翻遍自己所有的記憶,也找不出問題的癥結。
就像是融化了,就像是與天地合二為一。
這……這人分明不如自己,從他的氣息、波動還有種種特徵來判斷,差自己甚遠。
為何,為何!?
一炷香的時間,秦思用盡了所有辦法,還是不能如願。
難道是空間之術?
不可能,就算是自己,也沒有摸到空間術法的邊緣,一個遠不如自己的職業者,如何能?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先師模糊的一個人影,接着就穩定下來,然後透明之色漸漸填充,崔鶴的身形就漸漸變得真實,直到他從周圍的環境中獨立出來,笑盈盈的站在原來的位置,甚至來消失之前的姿勢都未曾改變。
真是融合,融合進天地中。
這妙法……
這次他看清楚了,因此就維持不住親和溫潤的姿態,臉色有些難看,眼角有些抽搐。
「仙師可是被驚到了?呵呵,仙師不是職業者,不知其中的根腳,自然茫然。我這潛行之術,雖是遊俠的本命天賦神通,卻也不是無解的,不說別的,就是來一個初級牧者,也有不下五種方法探查到我的行蹤。」
「……」
「而且在仙師面前,我即使是潛行,也不敢稍動分毫,更不能露出一絲的敵意,更別說攻擊了,這是取巧,說穿了也沒什麼用處。」
這是什麼,這是安慰嗎?
秦思心中惱怒,卻也不方便就此翻臉,只能扯出一絲微笑,說道:「獨闢蹊徑,居士這遊俠,看起來倒也名副其實。」
崔健心中暗笑,這些修士啊,不管是教廷的,還是外界,都是一樣,一模一樣的秉性。
只是,該如何措辭,才能讓他乖乖的鑽入自己所設的局中?
要說崔健這一番刻意的迎合與結交,當然不是想要巴結一名修士,而是這名修士是外界來的,不了解此地的詳情,有忽悠可能。
對了!
他剛才一直在打聽血脈者!
血脈者,血脈者……
一道靈光在崔健的腦海閃過,突然間,他就有辦法了。
「仙師有所不知,超凡職業雖然各有長短,但一些職業因為條件苛刻,門檻很高,雖然轉職成功的人極其稀少,卻強大無比。像我這樣的遊俠,開竅後只能從一級開始向上艱難攀爬和磨礪,但有些卻不同,一旦轉職成功或者覺醒,往往起步就是6級,7級,比如仙師曾經打聽過的血脈者!」
秦思果然動容,「血脈者!?」
崔健心中暗喜,點頭說道:「不錯,血脈者!此種超凡職業,需要採集「血種」,「血種」越珍惜和強大,將來覺醒之後的力量和能力就越強大和稀有。如果有人以化神荒獸的心頭血開竅成功,那真是……」
「如何!?」,秦思急切追問,嚮往之色已經不能掩飾。
「將來,必定繼承該化神荒獸的力量、神通,血脈還可以代代相傳。」
秦思已經呆住。
化神,繼承,力量,神通,最關鍵的是,血脈代代相傳!
「還有一樁妙處,血脈者可以作為主職業,也可以作為副職業,也就是說,血脈者可以兼修其他流派,即使是登仙修行也是無礙!」
「……此,此言當真!?」
「如何敢欺瞞仙師!?」
「好,好,好哇,此等秘術,可謂,可謂『奪天地造化之功』,血脈者,血脈者,血脈不決,大道永昌!」
至此,秦思已經被勾的失去了所有的心防,哪還有剛才仙師風姿和儀態,就像個陷入到狂喜中的凡人,手舞足蹈,頻頻失態。
崔健及時低頭,掩住嘴角那忍不住翹起的笑意。
果然是利慾薰心,五竅皆迷,凡人如此,所謂的仙師也好不到那裏去。
他也不想想,此地也是有修行中人的,所謂的血脈者既然如此神奇,幾十年來,豈有不競相追逐之理。
是崔健在欺騙,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不是,都是真的。
血脈者是真,血種也是真,荒獸的心頭血為引、魂魄為根成就血種也沒有謊言,血脈代代相傳更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隨便一打聽就知真假。
但是,崔健卻隱藏了最關鍵也是最困難和危險的訊息。
那就是:即使是有血種,也要考慮自身的相性問題,相性不符,血種就不是血種了,而是吞噬血肉、生食靈魂的夢魘。
即使是相性符合要求,血種成功種下,也有虛不受補,被撐爆,被逼瘋,被……
就算以上的種種劫難都逃過了,血種融合成功,但能不能成功覺醒開竅,又是一大難題。
總之,血種絕不是越高級、越稀有越好,什麼化神荒獸,要是真有人以化神荒獸為引,成功覺醒,進而一步登天……那得多好運氣?有此等氣運加身,隨便挑一個職業,想必也能攀登到巔峰,那還費這樣的周折和危險幹什麼?
所有的職業者,殊途同歸,瀕臨巔峰時都是一樣的,這是職業者初興時,來自道君的開篇神諭!
可見,可以的追逐珍惜血種,絕對是一個大坑,不了解此中詳情的人,絕對會被它表面上的神奇和強大所吸引,進而入局。
眼前不就有一位嗎?
外界的修士。
聽說還是一位宗主!
嘖嘖!
築基修為,倒是勉強夠用了。
想到這些,崔健的笑容更是真誠,一直等到秦思從亢奮和狂喜中醒來,才微微躬身。
「初聞如此大道,有些失態了,讓居士見笑,慚愧,慚愧!」
崔健保持鞠躬的姿勢,沒有回應。
秦思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沉吟片刻,說道:「還請居士助我,這血種之法,還有什麼開竅……」
崔健心道:來了!
「仙師客氣,我一項仰慕仙師這樣的真神仙,只恨少時登仙不成,不能成為真正的修行中人,無奈之下,才在教廷身上找到了機會。」
「噢?」
「仙師既然對血脈者有興趣,本人必定全力以赴……只是,要懇請仙師一件事!」
「何事?」
崔健一咬牙,就跪了下來,求道:「拜入仙師門下!」
「這個……」
「懇求仙師答應!」
秦思裝模作樣了片刻,最後一聲嘆息,說道:「難得里的向道之心,也罷,我就應了你!」
崔健心中冷笑,表面卻無比激動,一個叩首之後,抬起頭來,竟以是淚流滿面。
秦思勉強敷衍了片刻,然後急不可耐的問道:「其中詳情,還不快快講來?」
「是!」,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了,所有的鋪墊就為了此刻,「血脈者之法訓練營是沒有了,秘密藏在教廷。也是巧了,前不久弟子剛剛知道一位血脈者。」
秦思全身一震,一把抓住崔健的胳膊,說道:「當真!?」
「千真萬確!」
「何人,在哪?」
「不在此間,而在另一個世界!?」
「什麼?別的什麼世界?」
「摩羅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