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太守府。
白茫茫的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賈念站在雪中眺望着前方,逐漸陷入到沉思中。
聲音從後面傳來,打斷了賈念的思索。
「本月打擊匪寇一萬三千四百五十二人,繳獲財物共計三千一百二十四金」
「軍費開銷五千六百八十三金」
「安撫流民光登記在冊的就有十一萬八千七百五十人」
「修建渠道開坑荒地,共計十二萬九千三百金」
「組建三階正規軍,共計花費……」
賈念擺了擺手,跟在身後的魯肅以及劉曄同時閉口不在言語,
「告訴我大致上的缺口就可以了」
「傾盡豫章太守府、皖縣府庫以及主公的私人積蓄,還缺四萬八千金」
「如果不能儘快的將缺口補上,那麼開墾荒地、打擊匪寇、修建水利、安撫百姓以及整編軍隊等重大事情都將受到嚴重的影響」
聽到四萬八千金這個巨大的數字,賈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由於山越和匪寇的肆掠,豫章郡的生產以及商業受到了極大的影響,說是殘破也不無不可。
很難想像諾大的一個豫章郡,當打開府庫的時候,只有區區千金。
千金放在以前也許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放在現在就難免有些不夠看。
且不說軍費的開支,就連豫章郡府上下官員的俸祿,都有些力有未逮。
手指輕輕動了動,回想接受豫章郡從大喜到大悲的場景,不由得一陣默然。
全郡上下一百餘萬人口,急需休養生息。
又加上從北方源源不斷逃難的難民,在短時間內成為了豫章郡的沉重負擔。
當初在巢湖之所以不懼怕那是因為魯肅的資助。
在皖縣可以招募萬餘青壯成為士兵,那是因為賈氏的積蓄。
可這些錢財是有限的,最少在面對整個豫章郡的時候,卻顯得車水杯薪。
「主公、郡中府庫拮据,我們是否消減開支量入為出?」
「如何量入為出?消減開墾荒地還是新修水利?亦或者是減少軍費?」
賈念的目光眺望着前方,對着身後的魯肅和劉曄詢問。
魯肅的嘴唇動了動,緩緩說着。
「主公說的這些事情都要做,只是府庫無錢。哪怕窮盡豫章郡四姓豪族,也遠遠不夠」
「百姓困頓入不敷出,假若我們停止任何一項事情,勢必使得數十萬人缺少工作。彼時一旦被人煽動,一場大亂就在眼前」
賈念對着魯肅回復。
在腦海中快速思索,繼續往下說着。
「豫章郡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這個時候哪怕咬緊牙關也要將這些事情撐下去」
「至於軍費」
說到這裏賈念遲疑了一下。
將手掌攤開,一片雪花飛到了手心。
「且不說軍費夠不夠這個窟窿,就算將所有的軍費全部挪用,也無法保障資金的充足。反而會因此使得眾將士的戰鬥力大減,耽誤了來年軍屯的產出」
「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方法不可取」
賈念給出了一個接論,將這個處理方案直接否決。
山越諸部聯盟,余汗城中盤踞着萬餘山越大軍。
自己將1階、2階士兵分別駐守二十餘縣兵力已然不足,組建三千正規軍才是重中之重。
假若軍費大減,那組建正規軍的計劃豈不是要擱置一旁?。
「兩位軍師以為,徵辟四姓豪族就是為了強行討要錢財一事嗎?」
「不向四姓豪族討要錢財,這缺口又如何填補?」
劉曄忍不住對着賈念發問。
賈念一笑,轉身看向劉曄和魯肅。
「並非是討要錢財,而是借錢」
「借錢?」
「既然是量入為出,為何不能量出為入?」
賈念沒有直接回復,而是對着兩人詢問。
魯肅和劉曄同時皺起了眉頭,不解以及疑惑的目光彼此交織。
天下的田畝是固定的,故此天下的產出也是固定的。
想要量入為出,顯然只有一個辦法,那便是竭澤而漁。
假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自毀根基。
「何為量出為入?」
「比如說我不僅不會終止那些事情,還要大力發展商業,在郡府內修建商業區」
「萬萬不可」
魯肅和劉曄異口同聲的大聲說着,現在手頭上的事情就已經出現了一個大窟窿,這個時候首要的事情是填補而非繼續擴大缺口。
看着兩人的激烈反應,賈念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了幾分。
「擬定一個計劃,在三年內急需做的事情,然後核算出每年需要消耗的財帛。我保證在不徵稅以及強行收繳私財的基礎上,拿到這筆錢」
「豫章郡殘破,切不可竭澤而漁」
魯肅語重深長的對着賈念勸諫。
賈念對着魯肅點了點頭,目光環視魯肅和劉曄。
「兩位軍師放心,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假若要修建商業區,最少需要萬金」
「萬金太少,莫不如五萬兩千金如何?和那些錢湊成一個整數共計十萬金」
魯肅和劉曄倒吸了一口涼氣,十萬金?這可是十萬金,不是十萬錢。
豫章郡一年的稅賦才多少?十萬金需要增收到何年何月。
「主公三思」
「錢的本質應該是流通,不應該被世家豪族放在泥土中,這是一種浪費」
「此事我已有決斷,諸位無須多言」
賈念語氣堅定的說着。
魯肅和劉曄滿臉擔憂看向賈念,想要勸諫但見他那堅定的面容,於是將話給咽了下來。
「昌河鎮百姓是否已經遷徙完畢?」
「今天上午昌河鎮人口已經全部歸入豫章郡府中」
「如此說來郭大胖應該在童文琪哪裏了?」
「應該在吧」
劉曄有些不確定的說着。
賈念轉身眺望着太守府的大門方向。
「許久沒有見到他們,順便去看一看」
「我知道兩位軍師心有疑慮,姑且將這疑慮之心放下來,待一月之後在說亦不遲」
「諾」
魯肅和劉曄只能躬身回復。
賈念的嘴角翹了起來,邁開雙腿往太守府外走去。
看着賈念逐漸遠去的背影,魯肅略微不放心的說着。
「主公真的能在不竭澤而漁的前提下,弄到十萬金嗎?」
「難、以豫章郡的情況更是難上加難」
劉曄想了片刻只能重重的發出一聲嘆息。
就和主公說的一樣,這些事情可以停止嗎?只要停止任何一樣,都會掀起驚濤駭浪。
說來說去還是主公上任的時日尚短,根基淺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