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就是無人權,除了有大白嚴管,王安石老魔王也對王雱下達禁足令,命王雱讀書複習,只有兩日時間就要考了。
說起來本來明日就要考,但王安石放水,滿地打滾的說要再過兩日,王雱才班師回京好歹要休息一下。於是這才有了兩日的緩衝。
不論考得起還是考不起,這事王安石不關心。但王安石認為要有態度,臨陣磨槍也總是有些用處,磨槍了,還不堪用的話好歹算是盡力,念頭會通達些,也會灑脫些。
「學問不是讀兩天就會有,多讀兩天等於零,此點為父知道。此番是開小灶鎖廳試,讓你無法作弊取巧,為父也認為很公正。但為父需要你放下得失之心,勇敢的走進考場,哪怕一題不會答也算你有態度,也算你盡力了,算你經歷了人生的最重要時刻,往後做不做官無所謂,但這就是為人在世的責任,以及讀書人的姿態。「
這就是王安石把王雱鎖在書房時的結尾詞,他的大義凜然讓王雱找不到吐槽地方。也讓白玉棠對她家公公驚為天人。
這就是王安石的為人。
正因為此哪怕將來他知道變法面臨太多阻力幾乎不會成功,他也硬上了。這就是老王的理念,和此番對王雱的要求如出一轍:成功還是失敗並不重要,但作為大宋宰相在其位謀其政,若不盡力把畢生認知轉化於政務,那就是失職。只有經歷了,哪怕失敗哪怕陣痛,才叫圓滿,念頭會通達些。
不過也還是有些福利的,王安石派了大白姐來陪讀。
此外,老王的藏書中竟然有幾部類似《金1瓶1梅》的書也被王雱找到了,和白玉棠一起研究了一下,她不懂的地方由王雱解讀給她聽,往往能弄的她面紅耳赤的扭捏樣。
這種書在曹集手裏絕逼算低俗,但王安石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在他的書房裏出現這些書就算藝術,算博覽群書、學識淵博的典範。
不管白玉棠信不信,反正王雱就是這麼評價老爸的小黃1書的。白玉棠也有點被唬住了。
王雱文縐縐的道:「說起來,其實我的學問並不低於我父親,只是領域和路數不同,但總體在一個級數。」
「是不是就像我和展昭戰法不同、卻在一個級數那樣?」白玉棠有點萌的問。
「非常正確。」王雱點頭道:「所以老婆你無需臉紅,這裏又沒外人,既然我和大老王在一個級數,那麼我讀這些書籍就是藝術,而不是低俗。我把這些解釋給你聽,自然也就是丈夫對妻子的關愛和調教……哎吆……」
結果被後腦勺一掌,白玉棠呵斥道:「你不就想騙我『吃那東西』嗎,不許胡鬧,公公他老人家把你關在這裏是讓你應考,不是研究藝術。快些讀書。」
「額好吧,我只是讀書累了放鬆一下,我以為知道我想法的。」王雱只得又拿起了書本。
「書拿倒了!」白玉棠很無奈的幫他把書正了過來,對這紈絝子弟很無語。估計他是考不起了,但他就這德行,誰也沒辦法了。
其實白玉棠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覺得他考不起也好,最好被開除,等成親後約他一起遠行,成為江湖中的「神仙俠侶」其實很不錯……
現在的國子監自李覯去世後,乃是藥丸黨腐儒黨基地了,也是司馬光的後花園。
五月三日清晨中的國子監鳥語花香,寧靜,院落,涼亭,園林錯落有致,形成了三維立體的腐爛的書卷氣感覺。
時至今日的王雱算長成了,雖沒穆桂英高卻也已經是大宋高個子,身着青衫布衣、頭戴綸巾走進國子監時,許多時候不見的司馬光也感覺有些陌生和驚奇,帶着一群人圍觀。
實在想不通了,就是面前這個弱不禁風的美書生,他帶志願軍贏得了河潢戰爭,奠定了大宋大國崛起的概念。
圍觀眾中司馬康也在,在司馬光要求下,司馬康親自來拜見了大雱哥哥,感激當年王雱在舒州時候對他的救命之恩。
前面那扇門很破舊,古香古色,踏進那道門後就是王雱的命運之旅,這次是司馬光隨同國子監幾個「教授」親自考王雱的禮部考。
禮部的考次、考的是一些基本經義。
司馬光會更具需要從《論語》、《孝經》、《禮記》、《春秋左氏傳》、《毛詩》、《周禮》、《儀禮》、《周易》、《尚書》、《穀梁傳》等等著作中,抽選大約十個知識點為題來考教。
這就是所謂的墨義大義十條。
這個部分說難也難,說容易其實也容易。這些東西相對是死東西,用功強吭書本之後,基本就能拿到主要得分。且這些經典流傳到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約定俗成的「標準答案」,所以就算是司馬光監考,只要不犯大錯,也能獲得及格以上分數。
當然這部分的難點在於積累,這並不是小學生考填空或者默寫。內容叫墨義,自己的理解就叫大義。根據皇帝的要求要以「微言」回答。根據泰斗歐陽修的指導「不能標新立異亂用生僻詞句,不能亂湊野史助答」。
這些就是墨義大義十條。除了需要熟讀書本外,還需要交流切磋,加深理解。這就是大宋書院的作用,其實書院就是一個論壇。
墨義十條共考五場,每場兩題,每日早中晚三場。
司馬光親自帶人專門監考王雱一人,哪裏還有耍花槍的餘地。素知大魔王不學無術只會寫小白文,現在大家都暗暗覺得好笑,等着看他的好戲。
五月三日的第一場考試開始了,試卷內容不可能泄露,因為是大家司馬光現場才決定的考題。由司馬光揮毫寫下了題目後拿給王雱,王雱直接在司馬光的題目下作答。
很奇怪,一堆人圍着看,等大魔王的字快速出現在試卷上時,都很意外,這字寫的真不難看,已經自成一家,算是王雱式的字體了。
且答題速度超出大家估計,這根本像是胸有韜略的人,無需去絞盡腦汁的思考。
至此包括司馬光在內、大家面面相視了起來,愣是想不通王雱是怎麼作弊的?奇了怪……
五月四日下午就結束了司馬光主持的五場考試,晚間考第六場辭賦。
這個考試需要的書本積累雖不固定,但需要靈感和其他多方面的積累。這考教的是學子知識面,想像力,以及對山河、人文、對一切的思考和變通。
這更加沒有標準答案,要看運氣,看考官的風格偏好。可以想見的在於,如果有一天是王雱主考這部分,那麼就算蘇軾那驚艷整個亞洲的才華,他也照樣拿不到高分,太陽底下就這點事。
這場辭賦的考官正是王安石。
理論上王安石要避嫌,但此番是司馬光要求老王監考。司馬光雖然反王安石,卻揚言:恰好老王來監考才不會放水,換其他人,在不良子弟有功於大宋的現在,他們九成都要加人情分的。
司馬光說的很客觀,這等於把王安石和王雱架在火上烤,坦白說以王安石的尿性,他真會對呂惠卿放水,卻真不會對兒子放水。
於是晚間在司馬光和眾多隨員旁聽下,主考官王安石溫聲道:「王雱你當時四渡湟水,又經歷了殘酷的嚴寒大雪而病危,最遠時候兵至長城,現在你剛從北方戰場歸來,疏於對南方景秀山河的見解,若考你其他則顯得不公,本場你便以『北方雪』為題,盡情發揮。」
這麼說沒毛病,包括司馬光在內、還有多個「教授」老夫子們捻着鬍鬚頻頻點頭,覺得王安石的確客觀公正。
王雱提筆就寫: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臥槽看到這裏司馬光等人昏倒。王安石對兒子驚為天人,也半張着嘴巴。
聯想當時志願軍形勢,空城計智退卓洛蘭,最終被他領兵到了長城。那時他登高遠望的進行回憶,從山川到河流,從酷暑到嚴寒,在這廣闊的大好山河間南征北戰,來回穿插。
所以哪怕不懂軍事,但王安石和司馬光懂辭賦、懂詩人心態。兩人都知道作為一個「儒將」,當時神機雱登高遠望回憶時、該是什麼樣的心態。
心態就是經歷,辭賦就是一個人經歷的折射。現在結合王雱當時的實際作為看,僅僅開頭幾句就充滿了大氣磅礴的豪邁。這幾句不同於蘇軾的小清新、不同於大宋慣有的華麗精巧。這是極為罕見的奇偉、雄渾之筆調,是大宋較為缺少的東西。
厲害了。
後面的王雱怎麼修改已經不重要,僅僅開頭部分,就被泰斗之一的王安石大聲叫好,評價為:百年來第一雄文。
司馬光覺得這麼評價有些過,卻又不好反駁,因為這的確是好,配合不良子弟的經歷,由他親手寫來,換任何人來都不能否定這是頂好的好詞,的確可稱得上一個「雄」字。
於是這場運氣賊好,王安石雖然不會放水,但是真有貨了他也不會吝嗇給滿分。所以沒有懸念,本場大雱獲得無爭議的全滿分通過。
至此,神機雱再下一城,參考以來六戰六捷,勢如破竹。
而其餘人只能幹瞪眼,愣是弄不清楚王雱是怎麼作弊的?要說辭賦筆調基本符合他大雱的風格和經歷,倒也通順。但司馬光親自監考的墨義他又是怎麼通過的呢?
這圈子其實並沒有多大,誰都知道王雱沒在任何書院中有過論調、沒和人交流過,他又怎麼考的呢?
現在眼看大雱拿筆時,比拿令箭指揮戰爭還兇猛,許多人都在找原因。
展昭素知大魔王猥瑣,便給司馬光相公提醒:他和曹晴心有靈犀,在一定範圍內兩人可以心靈交流。大貓的陰險之處就在這裏,他沒說大雱作弊,只是對司馬光稱述了大魔王和女道士間的一個事實基情。
就此司馬光覺得驚悚了,責令展昭迅速把曹晴找出來。可惜就算展昭盡力了十二分力,仍舊找不到曹晴入京的跡象,不知道那個美女道士藏在哪裏禍亂大宋科舉?
奇了怪。
總之這對於大魔王就是打仗,大家也都清楚戰場中的神機雱有多猥瑣有多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