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鳶蹲在地上許久,卻沒聽到男人離開的腳步聲。
他就那麼靜靜站在自己的身後。
「離我這麼近,就不怕被我傳了病,沾了晦氣嗎?」
夜初鳶深吸一口氣,加重了語氣:「還不走嗎?!」
求求你不要看了……
我這樣狼狽的樣子……太難看了。
無論如何,都不想被你看到。
不想讓你知道我對你如何惡毒後,還這樣自我折磨,悽慘痛苦。
夜初鳶心中抓狂着,疼痛着。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
要走了嗎?
夜初鳶鬆了口氣,卻又感覺心口一陣空落。
「你不想我好過,你就過得好一點吧。」
可忽然,她耳旁,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的。
距離……很近。
夜初鳶甚至感受到了,男人清冽的氣息,纏上自己的耳廓,曖昧不清。
「你這樣子出現在我面前……是想讓我心疼嗎?」權慕夜語氣莫名。
你,心疼我?
夜初鳶想到那日權慕夜對她的疏離模樣,忍不住笑了,夾雜一絲抽噎:「我還不至於那麼自作多情。」
「那就,過得好一點。」
權慕夜的聲音再次從耳邊響起。
下一秒,夜初鳶感覺手裏被塞進了一個東西——
一個瓷瓶,上面還殘留男人的體溫,不知是放在貼身的地方有多久,夜初鳶的指尖觸上表面時,還覺得有些微燙。
比她的體溫還要燙一些。
「不要生病,不要受傷,不要……不要哭。」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夜初鳶竟然從權慕夜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顫抖。
「你過的越好,我就越不好過。」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如果真想我過的不好,比你還要痛苦,那你……」
「得過得更好一些,才行。」
說完,夜初鳶又聽見衣料摩挲的聲音,那個人走遠了。
不要!
夜初鳶猛地抬頭,就見到一個黑色背影,緩步走到遠處,越過拱門,沒入人群。
任宴出現在那個人跟前,滿臉焦急,跟他說了幾句什麼,拉着他走了。
夜初鳶下意識朝那個方向伸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要走!
不要……
然而,眼前一陣發黑後,再回過神,夜初鳶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個人的影子了。
她有些恍惚。
其實,她還有話……想說。
她想說,希望他不好過,希望他痛苦,其實都是氣話。
其實她不想他過得不好。
一想到他過得不好,就更加的……難受了。
她還有……很多話,沒說完。
很多……
夜初鳶眼底一陣泛酸,半跪在地,緊緊握着權慕夜留下來的瓷瓶,低頭嗚咽出聲。
「平時……都是跟我對着來……」
「怎麼今天我說讓你走……你就那麼聽話……」
「真的……走了……」
今天……怎麼就不跟我反着來,多站一會呢?
我還有話……想跟你說呢。
這次錯過了,以後……
還有機會嗎?
他們?
夜初鳶眼前一片模糊。
……
「初鳶,醒醒。」
一個時辰後,夜銘戰從後殿回到後花園,在角落的座位上,找到了伏在案上睡着的女兒。
「嗯?」
夜初鳶睜開眼睛,抬頭看到夜銘戰,對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父親……」
「走吧,我們回家了。」夜銘戰揉了揉她的頭髮,「哎,看你這傻樣,真怕你被哪個壞小子拐走喲。」
夜初鳶忍不住笑,語氣莫名:「誰還能壞的過我?」
再壞,也不可能有人比她更壞了。
夜初鳶起身,抱住夜銘戰的胳膊,笑眯眯的說道:「走吧父親,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