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葉憬御的話恍如未聞,鳳鳶看着金髮男人,面無表情的說:「說吧,什麼時候開始。」
「就現在吧,我可不想陪着你們,早點解決,早點完事。」
「好。」
「呵。」金髮男人看着面前平靜的青年嗤笑一聲。他當然知道要給整個遂省下雨根本不可能,他就是故意的,沒想到這人還真答應,真是初生不怕牛犢。
鳳鳶才不管別人想什麼,他多雙眼睛下抬起右手,右手上凝聚出白光,等到白光有椰子大小,他立刻將右手高舉過頭頂,五指張開對着天空。接着那團白光竄出一束碗口粗的光束直衝天穹。
而這時剛剛還晴空萬里的遂省,天空中開始悶雷滾滾,白雲翻滾聚攏,慢慢形成烏雲。烏雲越來越厚,緊接着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這一過程不過短短三四分鐘。
除了鳳鳶之外,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看着頭頂這片天。
很快,嘩啦啦的雨落了下來——很乾淨,沒有一點腐蝕性的雨水。
金髮男人眼中露出興奮甚至癲狂的目光,他回頭仿佛看至寶般貪婪的盯着鳳鳶,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舔嘴唇,整個人都激動的在顫抖。
鳳鳶看着頭頂的烏雲足夠多了,便慢慢收了手。
用異能當然不可能替遂省下雨,他用的是神力。而剛剛啟用神力,他就感覺到了這個位面對他的強烈排斥,原本還可以堅持半年的身體,如今只能堅持半個月左右。
手剛放下來,他就心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倒地。意識暫時脫離身體,他的神識卻是清醒的,依舊能夠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阿鳶!」看着愛人倒下去那一瞬間,葉憬御整個人都崩潰了,他連滾帶爬的到青年身邊,緊緊摟住愛人的身體,「阿鳶、阿鳶……阿鳶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語不成調,詞不成句,他伸出顫抖的厲害的手去探青年的鼻息,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葉憬御只覺得腦中一陣電閃雷鳴。他像一隻小獸辦壓抑着低低的嗚咽。
可是金髮男人才沒有心情同情他,他從來沒有想到青年的異能如此強大,竟然真的能給遂省下雨,這認知讓他興奮的靈魂都在顫慄,現在就算他願意放他們離開,但面對這麼強大的水系異能,也不可能放他們了!
興奮到臉上肌肉都在抽搐的金髮男人大手一揮:「把他們給我關到二號監獄。」
呵呵!這些人還真是敢呢!他堂堂絕地掌權人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吃的死死的,但是反抗也是遭罪,不反抗就是死,就算是自爆他要護下鳳鳶。
在金髮男人話落的瞬間,葉憬御動作溫柔的抱起愛人,他冷冷的看着金髮男人,冰冷的目光與鳳鳶如出一轍。
「怎麼?想做最後的掙扎嗎?你可不是對手哦。」他一點也不將葉憬御的反抗放在眼裏,反而饒有興趣的看着獵物反抗。
葉憬御不說話,只是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堪稱春暖花開的笑,他溫柔的低下頭吻着懷裏的人蒼白的嘴唇。
與他行為不符合的是周身長出的血紅帶刺的藤蔓。藤蔓像有生命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扭動,朝着那些人襲去,瞬間將活人鮮血吸食乾淨,只留下貼着皮肉的枯屍。
「你瘋了!!!」金髮男人尖叫一聲,轉身就想跑,卻被藤蔓攔了下來。
木系異能者可以操控植物進攻和防禦,雖然不如攻擊性異能雷系火系強大,但若是操作得體也不弱,畢竟是控制萬物的力量。
他雖然不了木系異能,也不是木系異能,但是不妨礙他看出這個男人誓要與他們同歸於盡的決定。這個男人竟然以自己的身體為祭催生變異藤蔓。
可他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死在這個男人手裏?他是四階火系異能,如今要與他同歸於盡的男人也是四階木系異能,但是卻發揮了五階的實力。
但那又怎麼樣?他是火系,木系在他眼裏就是一堆乾柴而已。
看了一眼被血色藤蔓劃得皮開肉綻的手臂,金髮男人邪邪一笑,用盡全力的朝着葉憬御扔出一個融合了全部異能的火球。
火球一碰上藤蔓,就像跗骨之蛆沿着藤蔓燃燒,藤蔓在火焰中掙扎,到處到處亂撞,也拍飛了金髮男人。
這是用葉憬御身體催生的藤蔓,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被火燃燒的灼痛。但是這已經夠了。
「阿鳶,對不起,沒保護好你。」都是他的錯,他不該那麼自大的,不該帶着阿鳶來遂省,都是他的錯,都是他自作自受。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給我最後一次,也是認識你唯一一次的奢望好嗎?
男人摟緊青年親吻,沒了之前的溫柔,粗暴又嗜血,恨不得將青年吞入腹中。
吻得絕望,吻得斷腸,吻得天崩地裂,吻得窒息,吻得眼淚濕了男人整張臉。
「對不起。」
他笑着,用為數不多還尚且完好的藤蔓卷着青年,將他放在安全的地方。
火焰吞沒了男人,他只是站在火海里,靜靜的看着遠處昏迷不醒的青年。他的臉上,掛着一如初見時溫柔文雅的笑。
昏迷的青年指尖動了動,還是沒能醒過來。
鳳鳶看着這個絕望悽然的男人,眉頭緊緊皺起。
他不想葉憬御死,現在他感覺自己胸口壓了塊石頭般難受。明明他可以去救他的,可以強迫自己醒過來的,但是他還是放棄了。他的神識帶着哀切卻冷漠的看着葉憬御在火海里慢慢消失。
火漸漸弱了下來,血色藤蔓和男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啪嗒一聲,一塊拳頭大小的翠綠色的晶核落在地上。
片刻後,綠色的晶核發出柔和的光芒,慢慢升到半空中,地面劇烈顫抖,不一會兒無數的綠色藤蔓鑽出地面。藤蔓纏繞,形成一個巨大的中空空間,將青年護在裏面。晶核浮在半空,替變異藤蔓提供能量。
死亡之前,葉憬御的四階木系異能順利的晉升到五階,可惜人已亡,留下的只是一塊五階的木系晶核。
而依舊昏迷不醒的青年,其實什麼都知道。
看着晶核撐起的以藤蔓為結界的巨大空間,鳳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滴透明的眼淚從他右眼落下。
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好像更難受了。不是身體上的難受,也不是靈魂上的難受,似乎是從來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心口傳來的難受。
「可以給我一個嗎?」
「我叫葉憬御,樹葉的夜,豎心旁的憬,御花園的御。你叫什麼名字?」
「鳳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名字不錯。我打算去落市,你要去哪裏,要不一起搭個伴?」
「你是異能者吧,什麼異能?」
初次見面時,男人溫和有禮,一看就是教養極好。
「鳳鳶!真的是你!」
「忘了嗎?我們在竟都見過,你還救了我一命,我是葉憬御。」
再次見面,這個男人還是難麼溫柔,卻也有了末世歷練過後的凌厲。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知不知道現在阿鳶是我的人!阿鳶現在是我的!」
「你們上過床嗎?沒有我為什麼不能追求?」
「當然——」
莫名其妙的再次相遇,看着他與夜寒爭風吃醋,兩個男人就像上輩子就是敵人似的。
而最後的記憶定格在男人絕望的葬身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