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你們就說搶不搶吧,搶的舉手!」
「搶!」
伴隨兩聲響亮的回答,三隻糙手高高舉過了頭頂。袁毅得意忘形,居然激情澎湃的帶頭宣起了誓:
「搶啊!搶出男人雄風,搶出美好人生!」
另外高舉的兩隻拳頭跟着附和:「搶啊!搶出男人雄風,搶出美好人生!」
見這三個人借酒發瘋,不以為然的孫日峰把手揣進了褲包,還打了個嗝。一抬頭,一個手抬啤酒的服務員神出鬼沒的站在了他的跟前。
話是別人說的,誓也是別人宣的,別人不怕死,服務員偏偏就盯上了膽小如鼠的孫日峰:
「搶……什麼呀?」
女服務員跟孫日峰套近乎問,小一碼的白色襯衣愣生生將她的胸向外擠出了半截,看得孫日峰悄悄用褲包里的手摁住了他的小弟弟。
孫日峰趕緊尷尬的埋下頭說:
「他們……他們喝醉了開玩笑,沒搶什麼,搶……遙控器呢。」
這話傳到了帶頭宣誓的袁毅耳里,袁毅不樂意了:
「孫日峰你小子就是個慫包,所以你女朋友才跟別人他媽跑了,搶遙控器?我他媽還搶衛生紙呢!」
說罷袁毅糙手一攬搭住了女服務員的細腰:
「來妹妹,那就是個沒膽沒錢還成天在包里揣個套套四處晃悠的慫包,你別理他。你過來,讓哥來告訴你我們要搶什麼,呵呵。」
見袁毅酒醉慫人膽,話越來越多,舉止越來越大膽,孫日峰趕緊給其他兩個夥伴遞了眼色,讓他們想辦法制住袁毅。不然,就得捅大簍子!
不過就在夥伴準備讓袁毅收斂之時,女服務員突然來了架子,差點沒一個酒瓶拍在袁毅腦門道:
「把你的手給我拿開,你們四個窮光蛋只點了一打啤酒就在這借酒發瘋,還一坐就是一晚上。好好看看時間,我們早就打烊了。
這是賬單,趕緊結了賬走人。」
見女服務員突然翻臉拿出了大姐大的氣勢,還把這四個窮光蛋一說一個準,一打啤酒的酒勁兒沒讓袁毅繼續高調,倒被服務員的疾言厲色給嚇了個清醒。
沒轍,四個窮光蛋只好左摸摸右掏掏,湊足了酒錢後灰溜溜的離開了酒吧。
夜涼如水,風吹酒氣消,四個越走越清醒的窮光蛋,趁着月色不約而同的走向了小魚塘。
袁毅就地坐了下來問:
「怎麼樣老孫,我的計劃你參不參加?」
孫日峰打了個呵欠:
「喝呀……啊!我以為你借酒發瘋鬧着玩呢,你真打算這麼做啊!」
袁毅恨鐵不成鋼的拍拍大腿:
「你不他媽廢話嗎,你還真以為我在借酒發瘋啊,呸!趕緊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孫日峰摸摸頭又搓搓臉:
「喝……冷!
我說,你不是保安做得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起了歹心,要去搶劫你上班的珠寶店呢!」
袁毅憋屈的冒了起來,對着魚塘邊上的鐵欄杆就是一陣狠踢道:
「保安怎麼了,保安就得低身下氣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那天一個財大氣粗的死胖子帶了一個騷婆娘來店裏買珠寶,走的時候我一低頭,正好看見那騷婆娘的鞋跟上有一塊口香糖。
我發誓,我只是想獻獻殷勤的提醒她一下而已,沒想到旁邊的死胖子就誣賴我說我在偷窺那**!
最後,我讓那死胖子白踢了一腳不說,店裏接到投訴還不問青紅皂白,逼着我道歉後就把我給強行開除了。
哎,我承認我乾的活是底層,可我也在兢兢業業的努力工作呀。」
袁毅越回想越氣,踢得欄杆噼啪作響。
孫日峰趕緊制止:「停停停,再踢,你的同行,這的保安該過來找麻煩了。
袁毅,不就是當個保安受了點氣嘛,比這累比這髒的活你之前都做過,氣也沒少受,但沒見你介意成這個樣子啊。你別當我傻,我可不信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起的歹心。」
袁毅忽然鼓着眼睛瞪了孫日峰許久,然後誇張一笑的拍住了孫日峰肩頭:
「好吧老孫,既然要合夥,哥們我就不對你遮遮掩掩的了。
老實說吧,受了鳥氣,哥們肯定是介懷的,但真正讓哥們我起了歹心的,是一種氣氛。
有時候啊,我會看傻眼。
我分不清那璀璨的大廳里,讓人頭暈目眩的到底是那些五光十色的寶石,還是即將擁有那些寶石的,又白又纖細的手。
紙醉金迷啊,那種奢華的氣氛和不屑一顧的眼神,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屬於我?
捫心自問以後,我終於明白我不能擁有它們的原因了。
原因很簡單,一個字——錢。
哈哈哈哈,千言萬語彙成一個字,錢吶!
你說說老孫,在我們這幾個痞子當中,就屬你的工作最高端,最好聽了——程序員,高端的程序猿啊。
可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皮膚黝黑,又髒又臭。你這是怎麼弄的,當然是在那破工地上做工給磨出來的。
你說你一個程序員幹嘛要跑到工地上去搬磚呢,還不就是你那嫌貧愛富的女朋友,看中了一套國際名牌的內衣嚷嚷着非得叫你買。
買得起你們就有戲,買不起就拜拜。
哦sorry啊,你辛苦搬磚一個月總算是買上了,可你的女朋友還是跟你拜拜了,還帶着你揮灑血淚買回來的內衣撲進了別的男人的懷抱!
這是為什麼老孫,歸根結底不就是因為你沒錢嗎!
她要一套內衣你就去搬磚,那她要是要一套房子,你還不得去搬山啊,醒醒吧愚公。哥們我已經把你領到發財路前了,往不往上踏就看你了!」
袁毅還真以為自己猶如雪中送炭般給孫日峰指了條明路,且說到愚公時,另外兩個人在一旁噗嗤的偷笑了。
孫日峰表面上賠笑的跟他們打着哈拉,其實心裏在暗想袁毅這個傻逼充其量就是酒壯慫人膽,待明日酒醒了,還不就得踏踏實實低聲下氣的再去找份工作。
抬頭望望天,本就朦朧的月亮不知何時隱藏在了厚厚的雲層里了,又一陣秋風過,孫日峰夾緊了褲襠對袁毅打馬虎眼說:
「冷死了冷死了,想像很美好現實很骨感,你那歹心就是個梗概,連個大綱都沒理出來我怎麼入伙。
早點回去洗洗睡吧哥們,你什麼時候把大綱和細則理出來了,我就考慮入伙啊。」
說罷,孫日峰脖子一伸洋裝看見了一輛回頭的士,急急忙忙奔向了大馬路趁機落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