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常宇起了個大早和幾個親侍去外邊跑步做力量訓練,這幾乎是他每天的必修課,夏練三伏冬練九寒身邊的人早習以為常。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山裏頭還是比較冷的,朱慈烺縮在被窩裏雖有心一起參與奈何身體卻無比眷戀暖呼呼的被窩,直到常宇鍛煉回來後還沒起床。
「年輕人要懂得自律,待你七老八十的有的是時間躺着,這個時候便是在宮裏頭也早該起了吧」。
朱慈烺很是尷尬,起來洗漱後吃了早飯卻見坤興公主和那個小尼姑結伴從外間走來,臉上紅撲撲的冒着熱氣:「坤……小坤子你去哪了?」
坤興聽他叫的好玩忍不住笑道:「去外邊看黑狼營操練去了」。
「呀,怎麼沒叫我一起去看」朱慈烺一臉的沮喪,東廠三營乃常宇麾下最勇猛的悍卒,不說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便是平日操練也是殺氣騰騰大有看頭。
「得了吧,你起的來麼你」坤興撇撇嘴走向堂上,正好迎着常宇出來,瞥了她一眼:「咳咳,沒規矩,史大人在裏邊用飯呢胡亂闖什麼」。
坤興一怔然後一臉憤然對常宇橫眉豎眼,粉拳緊握在他臉前晃了幾下這才哼哼的離去。
日上三竿時,總兵府變得喧鬧起來,唐通令人將所有名冊賬本全部搬了過來,東廠番子,錦衣衛以及三法司的人全員參與,先過賬再去各個倉庫一一核查,至於兵員和戰馬先核實治所當下數目,然後在遣人沿着長城至各個關塞一一核實,沒錯,核查人員要走遍這薊鎮所轄放下,常宇果然是來真的。
至於工部和戶部的官員也沒閒着,一開始很多人不解他們為何隨行,直到今早去往長城檢修時眾人才恍然大悟,常宇此行並非之巡邊整頓軍務而已,還要檢查統計邊牆損壞情況。
查賬自有手下專業的人來做,常宇不可能在那翻賬本但又閒不住,便同史可法一起在唐通的陪同下前往軍營犒軍,朱慈烺自然也是要隨行的。
總兵府距離軍營尚有一段路程,好在天氣晴朗眾人一邊閒扯一邊欣賞這深秋之後的山中風景倒也愜意無比。
雖只是深秋,但山中氣候多變,據唐通所言都下過三場雪了,怪不得本該掛黃的樹林已變得光禿禿,一眼望去黑山白水的別有風情。
「平西伯,您在京中府邸何時竣工,咱家趕着您喬遷時去喝杯喜酒呢」途中閒聊常宇隨口問了句。
諸將封爵者在兩京賜建府邸,將在外領兵,家眷則留京中為質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明朝也不例外。
府邸由戶部撥銀,工部負責承建,快則半年,慢則……如眼下唐通,周遇吉,黃得功等人一樣遙遙無期。
至於原因,簡單的很,沒錢!
建一座爵府,少則數千多多則上萬,可眼下朝廷窮的叮噹響,馬上都發不起工資了,哪裏還有銀子給你建府邸。
除非……
像常宇一樣自己掏錢裝修。
常宇的宅子也是賜的,不過他既不是將軍府也不是伯侯公府,不需要那麼高的規格,加上他自己本身也不怎麼講究,花點錢收拾乾淨就直接住了進去。
但那些將軍府啊,伯侯公府則不同,規格不同有太多講究自然要花很多銀子,朝廷沒銀子自己出也行,但問題是誰願意自己出啊,就是願意也不敢出,試問你一下拿出數千上萬兩銀子來修房子,少不得被御史盯上,你哪來那麼多銀子?
即便你有千百藉口甚至合法來源,但總歸影響不好。
要知道大明的大環境就是喜歡裝窮,君不聞有些衙門還故意花錢裝修的破破爛爛的麼。
唐通聞言苦笑不已:「何時喬遷那得看朝廷的了,倒是督公的喬遷喜酒何時給末將補上」。
前些日子常宇辦喬遷宴,唐通托人送了禮金過去,因為軍務在身不能擅離職守,這酒可是沒喝到的。
常宇哈哈大笑:「只要平西伯想喝,咱家隨時隨地都能給您補上」。
「在這喝酒可不太適宜啊」旁邊祖大壽微微一笑插了句話,抬手朝不遠處一指,軍營到了。
冀州鎮所轄上千里防線,全盛時兵馬十餘萬,只不過時至今日尚余不過三五萬,其中山海關官駐兵萬餘,唐通所轄萬餘,餘下分散各關塞。
數月前唐通留數千駐防薊州鎮,率八千兵馬跟常宇南征北戰後也僅餘五六千如今薊鎮總駐兵馬不過八千人。
但這八千將士十之七八都曾跟隨常宇南征北戰打韃子殺賊子,每戰必勝凱旋而歸成為其軍旅生涯中最輝煌最高光的時刻。
所以此時聽聞那個曾經帶領他們衝鋒陷陣血戰沙場所向披靡的小太監和兵部尚書一起來犒軍的時整個軍營都震動了,軍心激盪像是剛扔進油鍋里的鮮活蝦。
當然有人激奮也有人惴惴不安,一些將領心裏有底,大太監來此可不僅僅是犒軍,奉旨巡查九邊的風早就吹過來了,頂頭上司唐通已經找他們摸過底,亦曾告誡:蒙不過的話只有一條路可走,坦白從寬!
「你們瞧那支騎兵殺氣那麼重,不會是瓜寧鐵騎吧」軍營里的士兵擠在一起看着愈來愈近的常宇一行,嘴裏大聲的議論着。
一聽你說這話當初就沒參戰,那是東廠衛的黑狼營,沒瞧着他們軍旗上邊繡着一隻黑狼麼,嘿,當初在寧遠俺們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過,野的很……
來了,來了,瞧見沒,唐總兵身邊那個就是常公公……
呸,常公公是你叫的,應該叫督公大人,嘿,半年不見了常公公愈發健壯了……
原來傳聞的東廠大太監這麼年輕,真的個小太監呀……所以他到底是大太監呢還是小太監呢……
我說你是不是活膩了,一口一個太監的,有人罵道。
不至於吧,聽說這常公公為人親和的很,只喜歡整治那些大官兒,對小兵可好了……
在將士議論聲中,常宇一行進入軍營,唐通傳令諸將士在校場集合等待檢閱,不多時數千將士在校場集合待命。
點將台上,史可法率先發言,他是文官出身說話一套一套的,但將士們聽的如同嚼蠟淡而無味甚至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還是喜歡聽小太監說話,輕鬆又接地氣,不端着也沒調調,舒服。
終於輪到常宇了,他才不會站在台上正兒八經的說教,翻身上馬繞校場緩行,數千將士的目光緊緊盯着他。
「剛才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這裏有很多兄弟曾經跟隨本督打過仗,看到你們還活着,本督心裏開心的很啊」。
一句開場白,一句兄弟,聽的那些曾經跟他參戰的將士激動不已,臉上忍不住閃現一股驕傲的笑容。
「一別數月,今兒過來瞧瞧,諸位兄弟過的可好?」
「好!」
數千人大呼,聲傳數里,驚的遠處樹林裏鳥驚飛,卻讓台上史可法和唐通面面相覷苦笑不已,這貨太會搞氣氛了,怎麼看都想戲園子裏暖場的。
「今天只敘敘舊不為其他,但是呢場面話本督還是要說幾句的」常宇收起臉上笑意:「咱們當兵的天職是保家衛國,這本是一個神聖的職業,然則這許多年來外瘡內腐已臭不可聞,至於如何落到這步田地咱們既往不咎,但從即日起,朝廷下決心整頓軍務,軍紀,往後各位要多收斂些,違法亂紀之事少做,發現同僚或者上司有貪腐亂紀之事亦可直接到東廠檢舉,一旦落實必有重賞!但誣告一旦查實也必重罰!」
這句話掀起了千層浪,便是連點將台上的唐通也變了眼色,他這是發動全軍監督腐敗之事,可不僅僅是幾個部門聯手查貪腐那麼簡單的事,他真的是下重手根治了。
「軍紀嚴明,令出必行,戰之必勝」常宇話鋒一轉:「這是朝廷今後對各部兵馬的要求,還請諸將士牢記於心,本督賞罰分明汝等應該聽聞過,有功則賞,有過的話,亦從不手軟」。
眾將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上場總共也還沒說幾句話就能讓氣氛從火山噴發到冰封千里,但話題一轉又是三月陽春,春風拂面:「朝廷話說了諸位謹記心裏就好了,今兒呢咱們也算小別勝新婚聊些開心的事,便讓本督教你們唱幾首曲子……」
堂堂東廠大太監要唱曲子,這下讓數千將士坐不住了,各種起鬨聲不絕,常宇輕咳幾聲,偌大校場瞬間鴉雀無聲,然後一首「男兒當自強」嚎了起來,眾將士掌聲未決,「精忠報國」又來了。
很快,他們才知道這兩首歌是軍歌,往後但凡大明的軍人必須會唱。
而且當場就要學會。
當然不用常宇一字一句教,他麾下數百人人倒背如流,此時分散在校場各處開始教授軍歌。
點將台上常宇,唐通和史可法三人則面帶微笑注視這一切。
或許是因為歌曲郎朗上口容易學,或許是因為有大太監在旁邊盯着將士們分外認真,不足半個時辰便將兩首歌背的滾瓜爛熟,然後一波一波的開始唱着,而後全場大合唱。
歌曲本就磅礴大氣,十人唱,百人唱,到數千人大合唱真可謂氣勢滔天,盪氣迴腸讓人久久難以平靜,眾將士受氣氛所染收起玩笑,臉色凝重奮力高歌,便連常宇也是變了色。
「往日我一直納悶,同樣的兵,同樣的將,為何往年屢敗屢戰,而今卻能所向披靡,今天終於明白了一些」朱慈烺強抑內心激動,在常宇身邊輕聲說道。
常宇若有若無的瞥了他一眼:「說來聽聽」。
「氣勢和活力,往日士兵如死水一般半死不活的,而今鬥志激昂士氣大不同,你很會激發士氣」。
常宇微微搖搖頭:「士氣固然重要,但只有士氣亦徒勞,軍人需要的是血性!只有激發了他們的血性才能讓他們無所顧忌的放手一搏勇往直前」。
朱慈烺嗯了一聲,使勁點了點頭:「受教了」。
「之前屢戰屢敗雖有眾多原因,但最根本的是軍人沒了血性,而造成這種局面又是多樣性得,有不可逆的自然環境,但更多的是人為的,你總該聽過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說的將不僅指唐通這些領軍之將,還有他們上邊的人」。
朱慈烺唰的臉就紅了,常宇輕咳一聲:「我亦非說皇上,皇上不管對韃子還是賊子從來都是力撐主戰,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罷了,我說的是朝廷,朝臣無能已無再戰之心,每天混吃等死,導致軍中將領也是各自顧前顧後旁觀望風,一到有仗要打,還沒開始打呢便想好怎麼撤退逃跑,怎麼順勢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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