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岩石和裝岩石是最累的,一百多斤一個人搬,二百多斤的二人抬。
排土車一排接一排,一個班只有吃飯的二十分鐘是閒時候。
她的身體再好,也是很累,到了雷秀英的家最少得裝半天火車,連軸轉了那麼多年,不傷身體才怪,吃的飯再沒有營養,她的身體就徹底的完了,骨傷腰疼,體虛樣樣都有。
她不會再被人左右了……
雲環已經收拾完,心裏也是憋屈,對雲鳳也有了意見。雲鳳在家裏的勤快她是看見的,比她還勤快。
到了這裏怎麼就不幹了呢,一副仇人的樣子。
雲鳳的感覺靈敏着呢,雲環的淡淡讓她猜到了什麼。
她不欠任何人的,管他們怎麼想,自己活自己的,勤快的給他們干,更不會放她離開。
前世她是沒章程,可是她也幹得太累了,也想離開雲世濟的家,雷秀英不許她走。
她不想來了,父母總是哭嚎,說家裏窮,她不去掙錢家裏就活不了了。
她心軟的像傻子就聽父母和雲世濟夫妻的擺佈。
想起往事,雲鳳的心硬起來。
雲鳳的債還了,心裏的負擔沒有了,睡了一宿安穩覺。
還了一百一十元的債,雲鳳手裏還有九十塊錢,清早,雲鳳就起來了,收拾完。
跟雲環說:「大姐姐,我去醫院檢查一下兒。」
雲環說道:「還是去檢查一下兒好,有傷就治治,省得以後落毛病。」
雲鳳決定從現在起不吃雲世濟家的飯,飯店的饅頭五分錢一個二兩糧票。
前世她的錢包被偷了,她一分錢沒有,雷秀英還喝問她,讓她掏出剩下的錢,她說丟了,雷秀英不信,說她心眼子猴。
知道雷秀英的德行,要是看到她的錢包,雷秀英就會要走。
她對這個家很熟,進院就把錢包藏了起來。
裏邊有糧票,她可以買饅頭吃,買一碗菜才兩毛錢,她才不會花三塊多錢吃雷秀英的兩頓飯,算計起來,一個月得扣她倆月工資。
露天坑那樣累,一個月才掙五十塊錢。
要是吃她的飯,干一個月還得搭一個月。
她真是說的出口,一點兒臉都不要。
雲鳳是去找房子,在露天上了三天班,她認識了一大幫幹活的阿姨和小姐妹。
一個最熱情的就是李姨,她和女兒兩人都在露天上班,雲鳳讓她幫忙買房子,雲鳳知道掙了二百塊錢,是可以買到房子的。
前世她沒有要這個錢,沒有看出雲世濟兩口子這樣財黑,還好得了展紅英幾個人的助力,要不,雲世濟兩口子絕不會給她這個錢。
如果九十塊錢能買一個一間的小房,她就買了先住着,買不上的話就租住。
雲鳳知道李姨是下午班,留心要了她的地址,她家就在溝子北,雲鳳在飯店買了一個饅頭,沒有買菜。
邊走邊吃,很快就到了李姨家,東北的天亮的早,李姨一家已經起來。
她咚咚的敲門,立即跑出一個姑娘,隔着柵欄看得清,就是李姨的女兒劉蘭云:「啊!是雲鳳啊!怎麼這樣早,你怎麼沒上班?問雲段長,他不告訴,我想去找你呢。」
雲鳳看她的親熱勁兒,心裏一暖:「我摔了一下兒,躺了好幾天。」
「真是的,要不這樣瘦了,比前幾天還瘦!」劉蘭雲表情很疼得慌。
「是瘦了點兒。」雲鳳只有這樣說。
是事實……
「雲段長家的生活不錯,怎麼歇着也這樣瘦?」劉蘭雲感嘆道:「你是不是吃啥都不會胖的人,我真羨慕你,我吃好的就胖,真沒招兒!」
劉家的生活很好,她父親是中學教導主任,姐姐也是教師,她在待崗,就和母親一起下露天,兩人一個月一百多,還捨得吃。
哥哥結婚有公房,不用攢多少錢。
東北比關里的物資豐富,隨便得多,大米白~面都能買到。
有錢的人家的生活還是好很多。
要是能幹的人家,秋後下農場撿黃豆,換二百斤油的都有。
劉蘭雲和母親很能幹,年年秋後下農場撿苞米和黃豆,還能餵十幾隻下蛋雞,大公雞留着八月節和過年吃肉。他們生活的真是不錯。
寒暄幾句見面的話,劉蘭雲就將雲鳳往裏讓。他們的院子是兩大間老少屋的結構,兩大間兩小間,可以住十來口人。
中間有一個過道,後邊就是廚房。
以前公家蓋的房子都是這樣的結構,他們這房子也是買的公家的。
柵欄院子土坯牆,就是典型的六十年代鶴市的房子。
李春梅已經迎出來:「雲鳳啊!你真早!」她是劉蘭雲的母親。
又出來一個男子,個子不算高,四方大臉,身體不胖。
這個時期的人沒有特別胖的,只有特殊行業食堂,飯店,屠宰場,商店賣肉的。
有油水的吃的很胖,當老師的可沒有油水。
雲鳳估摸着這就是劉蘭雲的父親:「是姨夫吧?」這個地方的人這個時期的小姑娘管長輩的不是親戚的女人都叫姨,跟她們的丈夫就叫姨夫。
「對!」李春梅笑道:「就是你姨夫,這就是雲段長的侄女,叫雲鳳。」李春梅給丈夫介紹。
李姨夫叫劉長江,在市里三中是教導主任。溫文爾雅,很和氣:「雲鳳姑娘,進來坐吧。」
雲鳳:「噯噯!」答應。
李春梅正在煮掛麵:「雲鳳沒有吃飯吧,就捎一起吃。」
雲鳳笑道:「李姨,不用費心了,我已經吃過飯了。」
「啊!雲段長家的飯真早」李春梅說道:「看我們都起晚了。」
雲鳳說道:「李姨上二班怎麼能起的早呢?」
麵條熟了,劉蘭雲給雲鳳盛了一碗,還有一個荷包蛋:「雲鳳,你再吃點兒!」
雲鳳推辭,劉蘭雲非得要給她吃,雲鳳說什麼也不吃。
推來讓去的,李春梅和劉長江也讓,最終雲鳳也沒吃。
幾口子都咂舌:這個姑娘……真是個臉皮薄的。
等劉家吃了飯,李春梅就說:「近處有個一大間房子,很寬綽的,你一個人住是夠大的。只是我想,你一個人出來住會不會有風險?」
「有什麼風險,還是好人多壞人是極少的,我二伯家很擠,我不能長期給人添麻煩,很快兩個哥哥就得娶媳婦,也就沒有閒房子了。
我總住人家心裏過意不去,還是自己住方便,我決定搬出來,不知這個房子是賣還是出租。」雲鳳問道。
「出租也行,賣也行,哪有人買房子,不好賣,這地方的破房子誰要,能要到公房的更沒人買。」李姨很感慨,她的兒子就要到了公房,他們要是有了公房,這個房子也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