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永安 第十九章 爛打

    季木最後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趕了回去，也就在他剛剛放下書包，季哲翰夫婦打開大門走了進來。

    接下來吃過晚飯後，他還是用以前那個理由重新背上書包離開，不過這一次沒有像往常那般第一時間去找大貓，而是在街上閒逛了半個多小時，接着才去往自己的目的地，為的就是想多給大貓爭取一段時間，可以讓宮野虎更疲憊一些，雖然在他的想法中，宮野虎估計都不能在大貓手下堅持十分鐘。

    這一次他又猜錯了。

    他到的時候是晚上八點，體育用品店剛剛關門，裏面的服務員還在做着最後的收尾工作，可是角落的一台跑步機還在工作。

    季木隔老遠就能聽到腳步蹋在履帶上發出來的沉重聲響，宮野虎還在堅持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後面還有倆小時的訓練，他不認為對方真能走到最後。

    在這種心思的影響下，他邁着四方步悠悠走上前去，先好奇地看了眼跑步機上面的數據，結果令他吃了一驚，履帶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但根據那些數據顯示，此台機器已經持續工作了四十五分鐘，而另一個數據表明，在過去的四十五分鐘裏，宮野虎足足跑了六公里。

    其實這個速度來說是非常不合格的，因為算下來一公里也花了僅八分鐘，可是要知道宮野虎的自身條件就擺在那裏，在季木的心裏，別說六公里，哪怕一公里他都無法完成，這樣想着他又抬頭望了望宮野虎，頓時被嚇了一跳。

    只見宮野虎面色慘白到看不見一絲血色，眼神呆滯空洞，瞳孔微微放大，涎水順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滴落，臉上身上如同洗過澡一般完全濕透，就連身下的履帶也濕漉漉的，他再一仔細看，竟覺得宮野虎邁出的每一步都有些怪異，仿佛毫無情感的機械人一般，只知道機械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他趕忙將跑步機停了下來，然而宮野虎的雙腿卻沒有跟其一起停下，還是在靜止的履帶上蹋動，季木狠狠瞪了一眼一旁一臉無辜和無奈的大貓，壓低聲音說道：「你別傻站着，快來想想辦法，我是讓你給他訓練，卻沒有要你累死他！」

    大貓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改口說道：「你現在最好別動他，他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地步，只能先給他一點逐漸緩和的時間，否則他沒有被我累死，到會被你弄死。」

    從他最後的那句話中不難看出，現在他的心情也不怎麼好，就因為季木先前的那句無意識的責備。

    季木到也聽話，就一直站在宮野虎身邊，擔憂的目光沒有從他身上離開片刻，一直到分針轉過第五圈，跑步機上的宮野虎雙眼突然一閉，整個人朝着季木的方向跌倒。

    他怪叫一聲，還是沒有選擇躲開，因為這樣就意味着他要讓宮野虎重重摔在地上，以後者目前的狀況來說，任何一點細小的意外和刺激都有可能讓他在瞬間喪命。

    他攔腰抱住宮野虎，和他同時摔在地上，不過由於他的手臂和一條大腿都墊在了下面，所以宮野虎並沒有因碰撞而受到什麼傷害，可這就苦了季木，兩百多斤的肉一下子壓在他身上，任誰都受不了。

    還好大貓和店裏的其他工作人員在第一時間將宮野虎從季木身上移開，才讓他免去了被活活壓死的危險，隨後店員們當即開始給宮野虎做一些必要的救助，而大貓卻將地上的季木一把拉了起來，語氣中帶着憤怒：「你不要命了，後腦的傷始終沒有完全康復，若剛才你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向別人交代！」

    季木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各種情感，臉上露出一抹淺笑，柔聲道：「你放心，我有準備，當時是後背先着地，我的腦袋可沒受到什麼碰撞。」

    他這些都是事實，就自己的情況來說他甚至比醫生還要了解，自然不會輕易拿自己的生命當玩笑，不過在大貓耳中這話又變了味兒，他嘴唇蠕動，還是從中吐出一聲胡鬧。

    季木和大貓一起在店裏的沙發上坐下，他擔憂地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宮野虎，試探性地問道：「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還有你前面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是怎麼了嗎？」

    大貓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掏出一根煙點上，將煙盒隨意扔在桌上，又從口中吐出一口青煙，接着才注意到瞪圓眼睛望着自己的季木，笑眯眯地說道：「其實他那樣也沒什麼，就是從來沒運動，用力過猛之後全身虛脫而已，未來至少三天全身酸痛，不能正常走路，好好養幾天就行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季木卻聽得心驚肉跳，尤其是前面宮野虎那嚇人的模樣，他都以為後者這一倒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很自然地從桌上拿起煙盒，打開發現裏面只剩下一根煙，將其點燃後把煙盒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這個舉動讓大貓向他投來詫異的目光：「你以前會抽煙不假，可我怎麼記得這十年來你都沒碰過這玩意兒？」

    「偶爾抽一兩根緩解下心情和壓力。」季木胡亂說道。

    大貓將身子往下陷，又毫無形象地將雙腿搭在茶几上，接着說道：「前面我會生氣，是因為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的本意，最開始我給那小子測了測最基本的體能，結果只能用一個『差』字來形容，因為你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不怎麼好，所以可能那時候話說得重了點……」

    季木沒有插話，他知道大貓還沒有說完。

    「然後後面熱身以及一些基本的訓練完了後，我看他累趴在地上，就又多了幾句嘴，後來看他不服氣的樣子，我也沒了耐心，就對他說現在開始一直到你來，不管他用怎樣的速度，在你來之前只要能一直在跑步機上，我就代替你答應他留下來。」

    季木皺眉，雙眼因為煙霧的影響微微眯起來，大貓接着說道：「雖然不想過多地詢問關於那小子的事情，可我還是覺得他執意要跟在你身邊，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