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大人聞聞看,若是喜歡,這瓶就送給您。」碧溪將香粉遞到執事面前。
執事接過香粉,湊到鼻前,手掌在鼻前扇動幾下,將香味引到自己鼻間,只覺得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直衝向腦海,令人頓感神思清明。他知道,這是放了冰片的緣故。氣味好聞,製作方法簡單,他看了一遍如今已經掌握了製作香粉的方法,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的香粉,應該沒問題,只是她是個無名小輩,若是讓她出售香粉,只怕上頭會怪罪,可是不讓她售賣,又擔心她不高興,斷了跟他的交情,那樣他就學不到更多的手藝了。
天高皇帝遠,想來上面不可能知道沉官郡的事,只要自己保守住秘密就好。
想了又想,執事決定網開一面,同意碧溪售賣香粉,這事只要他跟官府打聲招呼便可。若是不打招呼,官府以為她私自售賣香粉,肯定會沒收她的東西。
「好了,看樣子合格了,你售賣吧。」執事將香粉放入袖中,心裏想着回去一定要仔細研究那白色粉末是什麼東西。
忙了一天,如今已是天黑,執事便告辭了,碧溪與執事一同出門,不同的是執事要回香行,碧溪要去買菜,她已經學會炒蔬菜,只要有油鹽,把蔬菜洗乾淨炒熟便可以,她看過王氏她們炒菜,看上去並不難。
這條街中間有橋,橋邊就蹲着賣菜的婆子,碧溪先去鋪子裏買了點油鹽和米,想着回來買白菜,結果回來時婆子已經不在了,碧溪無奈,只好回鋪子裏買了干筍,掌柜說干筍泡開了好吃,而且便於存放,還給了碧溪好些蒜頭。
第一次做飯,碧溪拿了下午沒燒完的木頭,上面被水淋濕了,碧溪拿着木頭半天點不着火,換了沒用過的干木頭,這才燒了起來,只是燒好後,飯有點夾生。
「唉,看來還是得買個丫鬟,看看我都餓成什麼樣了,這麼晚了,一口飯沒吃上。」碧溪坐在膳房門口,木着臉自言自語,她看王氏她們做飯很容易,沒想到,她壓根沒煮熟飯,這會餓着肚子,想着鍋里那沒熟的米飯,心裏十分不好受,覺得連香粉都做的出來,卻做不出來飯十分丟臉。
出了這條街,走幾步就有一家館子,碧溪收拾好膳房,鎖好門走了出去,天黑的早,這會外面已經沒幾個人,碧溪穿着青色長裙,梳着花冠頭,從後面看上去倒是一個小童。來到這家飯館,這會兒還有幾個男人在喝酒,碧溪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讓小二切半斤牛肉、半斤羊肉、再盛幾碗米飯放食盒裏帶走,明日再將食盒帶來。
「半斤牛肉半斤羊肉?」一年輕男子走到碧溪身旁,貪婪的看着她,似乎想要通過衣裙直接看她的肉體。「你一個人吃嗎?」
碧溪看了一眼噁心的少年,往後退了幾步,企圖與他保持距離。飯館裏的男子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但是沒有出手制止。
「看你長的挺水嫩,不如來我家,我請你用膳——」話剛說完,碧溪猛的一腳踹向他的子孫根,男子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倒在地,痛的「嗷嗷」直叫。
店家顫抖着雙手將食盒遞到碧溪手上,碧溪笑着付了錢,看到男子躺在飯館走道上,直接從他身上踩了過去。
「天啊,這是哪家姑娘,如此厲害?」吃飯的幾個男子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地痞無賴,反而興致勃勃的談論起碧溪的來歷。
「不知道啊,沒見過,看着像朵嬌花,怎麼還是帶刺的?」
碧溪快步回到自己的廂房,拿起碗筷開始用膳,沒辦法,她真的餓了。
簡單梳洗一番,碧溪躺到塌上,她來隋國三日,前兩日住在豪華的大成客棧,只有這一晚住在自己買的鋪子裏,不知道陶晶在楊府是不是住的慣,想想楊府的窮酸,碧溪心裏一陣發寒,按理說楊郡守俸祿應該不少,就算不貪財,也應該能養活一家老小,看楊府那宅子的破舊程度,應是住了不少年,說不定是前任郡守的宅子,真沒想到,一個郡守能窮酸成那樣,而楊越更加窮酸,居然要陶晶賣繡品賺錢,想想都覺得心寒。
很快陷入夢中,夢裏,碧溪依然是皇宮中,貴妃依然活着,她提心弔膽的跟在貴妃身邊,貴妃走到御花園,突然讓她殺身旁的宮女,碧溪仔細看來,那宮女不是別人,正是鳳娘,貴妃笑了,說她們倆人,只能活一個,鳳娘撲過來雙手掐着她的脖子,碧溪掏出匕首刺進她肚子,然後她聽到十二皇子的聲音,他說,你在幹什麼?
碧溪哭着驚醒,黑夜裏,淚珠落在被子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來這裏三日,不知他如今過的如何,自己突然離去,他應該會生氣,腦海中浮現他的面容,眼淚掉的更凶,以前她不肯承認,現在看不見他,思念如潮水一般淹沒了她,碧溪終於明白,她早已心動、早已戀上那個英俊的男人,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英俊,那是一種輕狂灑脫的英俊,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自信的認為,肯定能娶到她,甚至準備了大紅的嫁衣,那是女子為自己出嫁準備的,他居然為她買了一套。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哭了很久,碧溪終於鼓起勇氣,提筆寫信,她要將這一切告訴他,若是他肯原諒,她便慢慢償還,以此來贖自己的罪,若是他不肯原諒,那便由他處置,只要他下的去手,她也甘願死在他手上,總比一日一日的後悔傷心要強。
信寫的比較隱晦,提到她是他母親身邊最親近的人,他母親的死與自己有一定關係,同時也告訴他,若是他想報仇,她會去找他。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她將信收好了,決定第二日一早找人送去陳國戰王府。做好這些,她心裏平靜下來,終於沉沉的睡了。
第二日她將米飯加水煮了吃,就當是朝食了,然後去找了售賣奴隸的地方,買了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女孩的眸子明亮,倔犟的看着她,眼裏含着期待又含着擔心憂慮,碧溪知道這是個聰明的姑娘,就算自己不買,很快也會被別人買去。
這邊的奴隸比較貴,想必是因為難民少,所以奴隸不是很多,碧溪拉着女孩的手問她幾歲,女孩說她八歲,碧溪看着她拔高的身形,覺得她長的有點太好了,奴隸一般都是營養不良導致瘦弱不堪,八歲怎麼可能長的這樣高。碧溪又問她叫什麼,她說她叫宛兒,父親姓路,還有這樣的姓氏,碧溪還是第一次聽說。碧溪問她為什麼會被販賣,宛兒哽着嗓子說是父親被殺頭,家人被流放,她因為年紀小被貶為奴。居然是官家小姐,真是可笑,這會兒輪到她這個曾經的奴婢來買曾經的官家小姐。
碧溪給她買了身新衣裳,用手給她梳了包子頭,買了些乾糧給她背着,帶着她坐上了馬車。
「宛兒,還記得要去陳國做什麼嗎?」碧溪輕輕撫摸宛兒的頭,覺得她長的比自己好看多了。
宛兒點點頭。「將信交到戰王府,等戰王的回音。」
碧溪笑着點頭,伸手摟住宛兒的肩膀。是的,她決定了,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馬車飛奔,沒多久便到了渡口,碧溪將銀錢交到宛兒手裏,囑咐她萬事當心,下了船便找馬車坐去戰王府。
宛兒很聽話,乖乖的上了船,碧溪站在岸邊看着船愈行愈遠。她身上也背着乾糧和水,她準備在江邊等候,直到宛兒帶着他過來。
碧溪就這樣坐在渡口的甲班上,靜靜的看着江面。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