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鎮有一個堂口,位置只有宛兒知道,倆人拄着拐杖走半天,終於來到堂口,堂口是一家早鋪,受過三青幫恩惠,自願加入三青幫。雙方對完暗號,便入屋裏詳談。
掌柜在外面照顧生意,娘子領着她們來到房中。
「二位娘子怎麼這副打扮,可是遇到難處?」娘子問道。
「大姐,麻煩帶我們去鴿籠處。」宛兒道。堂口其實就是信息聯絡,每個堂口都養着信鴿,用來通傳消息。
「啊?你們是?」娘子蒙了,這裏沒人知道她養的是信鴿,她們怎麼知道?
「大姐,我是副幫主,這位是幫主,快帶我們去吧。」
娘子連忙頭道:「好好,跟我來——」
鴿籠在二樓,有一間房專門用來餵養信鴿。
「哪只飛往京城?」宛兒問道。娘子指着一直灰鴿子。
碧溪在紙上寫道:低調行事,切勿談及其他幫派,防止被清理。將紙塞進木筒里,將鴿子放飛。
「晉王真的要圍剿反賊?他們男人就喜歡打打殺殺。」宛兒不滿的道。
碧溪笑笑,男人都喜歡爭搶地盤,地盤被反賊佔領皇家當然不高興。
「晉王會派人抓你嗎?」宛兒心翼翼的問道。
碧溪有些不耐煩,她不喜歡宛兒提晉王和歐陽。「不會,她妾室很多,少我一個不少。」
「可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呢,你若留下孩子。你們的便有了永遠的牽絆,不如殺了這孩子,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宛兒皺眉道。
碧溪看着窗戶,上面糊着一層又一層的廢紙,有的窗戶用牛皮封的嚴嚴實實。殺了孩子,這四個字來輕鬆,可這畢竟是她的孩子,她怎麼忍心?
「姐姐,你不能留下這孩子,不然你和歐陽之間。便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迴旋的餘地——碧溪低下頭。歐陽害了獨孤家。害死獨孤跋,他們之間的問題早已堆積如山,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之前是她舍+︽+︽+︽+︽,m.√.c≠om
「罷了。他去保衛他的國家,我守護我的家族,做個不相干的人反而更好。」
「姐姐。歐陽雖然有錯,可你們畢竟有三個孩子,你難道要拋下他們?」想到幾個孩子今後沒有人照顧,宛兒一臉的心疼。
「孩子有族人幫忙照顧,如今獨孤家最缺少的就是孩子。」如今,她需要靜一靜,好好理清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照顧我十年,我救他一命,欠他的,已經還清了。」可是,為什麼她忍不住想要流淚?為什麼心裏拼命在想他,即使她努力告訴自己,他們是仇人,可是她還是止不住的想他,腦子裏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姐姐——不如你們隱居山林吧,放下過去的恩怨——」
碧溪苦笑,獨孤家的仇她一定要報,只要她心裏還有仇恨,便不可能真正的歸隱,就算歸隱,也不可能與歐陽一起歸隱,他要守護的皇上,是她的仇人,他們的陣營不同,前進的方向不同,如何能一起歸隱——
倆人在堂口住下,每日深居簡出,靠信鴿打探京城形勢。
「姐姐還是沒放下,既然決定遠離紛擾,又何必時時打探呢?」宛兒撫摸着鴿子潔白的羽毛,輕聲道。
是啊,知道的越多,對她反而越不利,當她得知皇上以私通外敵罪名將歐陽關入大牢時,她整顆心都糾了起來,可是她知道,這是晉王的計謀,他這是在逼她現身。他們才相處十幾天啊,這十幾天裏他的確足夠溫柔,可是他原本就是兇殘的野獸,如今更是發怒的野獸,否則也不會去害歐陽,晉王曾經那麼欣賞歐陽,一度想要拉攏歐陽,如今卻想毀了他。
「姐姐,難道你想回去救歐陽?一個男人而已,他還害了獨孤一族,你別管他了,再,你也過就當你已經死了,你何必再管他?」宛兒越越氣憤,聲音漸漸拔高。
「可是晉王認為我沒死。」她沒能騙過晉王,反而激怒了他。他知道她在意歐陽的生死,為了逼她回去,故意為難歐陽,可是她如果真的活着回去,歐陽會如何看她?他會不會認為她不貞不潔,別人會不會因此看輕她的孩子?
「姐姐,你一貫聰明,怎麼在感情一事上理不清頭緒?就算要救歐陽,也不必你出面,咱們稍稍運作,保管皇室之人不敢動他。」
碧溪皺眉想道:是啊,怎麼牽扯到歐陽,我就完全亂了陣腳?
思索片刻,碧溪笑道:「晉王蠱惑皇上殺忠臣,意圖謀反。讓大家把謠言散播出去,這一次,要皇上栽在自己兒子手上,讓他嘗嘗,被親人背叛的滋味!」
「好!」
宛兒在紙上寫字,她靜靜的看着鴿子,心情無比複雜。她希望此舉能救下歐陽,讓皇上保護歐陽,也希望皇上與晉王能夠互相廝殺,儘管她知道,老邁的皇上根本不是晉王的對手,她需要的是時間,需要時間救下歐陽,讓歐陽認清皇上的真面目,讓他遠離皇上。
「歐陽,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她呢喃着。
謠言的力量總是龐大到令人無法想像,不出三日,京城中人人皆知晉王想造反,蠱惑皇上誅殺忠臣,其他幾位皇子趁機口誅筆伐晉王,皇上也對晉王起了疑心,連夜召廢太子進宮。
但是皇上身邊早已佈滿晉王眼線,大太監還沒走出宣武門便被晉王的手下砍殺,同時佈置在皇上身邊的高手,已經打暈皇上,將皇上關進密室。
次日,皇上依然上朝,他臉色略顯蒼白,仔細觀察,還能看到他耳邊微微翹起的皮,但是誰敢盯着皇上看,大臣們都只敢低頭述事,不敢談論其他。
皇上的聲音與以前不一樣了,皇上年近五十,聲音沉穩有力,含有不怒而威的氣勢,可今日的皇上,聲音沙啞無力,上朝過程時都是太監代言,他連話也沒幾句。
密室里,皇上趴在鐵門上大喊:放我出去,逆子,逆子……
獨孤跋等人哈哈大笑,他們被皇上關進密室已經有些時日,沒想到死前還能看到皇上被晉王關進密室,這可太好笑了。
「哎,楊堅,被關入大牢是啥滋味,來,跟我們你的心得。」獨孤跋笑道。
「是啊,楊堅,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真是孝順。」三郎譏諷道。
皇上氣的快發瘋,大罵道:「你們大膽,敢直呼朕的名諱,朕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饒你們不死,你們竟然不知感恩!」
「我呸——」五郎重重的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齒的罵道:「豬狗不如的東西,還讓我們感恩?你還要不要臉?你把我們關進來還要我們感恩?你怎麼不去死?」,五郎道最後乾脆用凶奴語罵起楊堅。
碧溪將紙打開,看了一眼,又將紙扔進水裏。
「怎麼了,姐姐。」宛兒見她面色不好,擔憂的問道。
「歐陽沒被釋放。」她的心糾結在一起,像是有人攥着她的心,想要捏碎它。為什麼,皇上多疑,放出那樣的流言,皇上肯定會懷疑晉王,然後釋放歐陽,將晉王看押軟禁。可是,皇上竟然無視流言,任其自由發展。
怎麼會,這不是皇上的性格,皇上疑心病很重,曾因為懷疑太子想篡位將太子廢掉,他怎麼可能對晉王手下留情?
難道?難道晉王已經控制大局,皇上已經盡失天下?
結局在意料之中,可是她沒想到會如此之快,若是如此,晉王豈不是把持了朝政?
「姐姐,身子要緊,你還懷着孩子呢,急火攻心會傷着孩子的——」宛兒在一旁聲的勸着。
「歐陽——歐陽——他為什麼沒逃出來,他那麼聰明——」,碧溪實在不懂,歐陽為什麼會被捉住,為什麼會被關在牢裏不出來,他身上不是有假死藥丸嗎,不是有各種香料嗎?
朝中局勢穩定,距離歐陽行刑的日子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緊張。
京城的信鴿落下,她連忙捉過信鴿,取出紙條。上面寫道:皇上大赦天下,宮中犯人赦免出宮,宅邸解封,恢復往日地位。
宮中犯人——昔日的王公貴族。沒想到晉王真的赦免了他們,她曾跟他提起過門閥貴族的重要性。
那是不是代表,獨孤家的人也被放了出來?
她提筆寫信,讓人去昔日國舅府和將軍府探望,打聽幾位長輩身體是否康健。
「姐姐,你怎麼了?」看到獨孤家的人被無罪赦免,宛兒也很高興,可她畢竟不是獨孤家的一份子,不能切身體會碧溪的感受。
「父親的心愿,是要將獨孤家發揚光大,可是獨孤家的男丁已經——」她恨皇上,恨他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如今放出獨孤家的子嗣又如何,他們已經失去生育能力,如何能將獨孤家發揚光大?
次日,京城那邊傳來消息,獨孤家長輩身體康健,與京城權貴往來頻繁。
哎?似乎有些不對?獨孤家的幾位嬸母並不喜歡出門,偶有私下與貴婦往來,但是不頻繁,平日裏多差遣子女和家丁跑腿,怎麼會跟京城權貴往來頻繁,難道她們知道人家變成太監,就這樣肆無忌憚?
她拿紙寫道:打探國舅府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