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的開始往西邊動起來,操場周邊的松樹又開始往操場裏投射陰影,好像棺材蓋慢慢蓋上,又像有人在操場外朝操場裏鏟土,欲要將這兒徹底埋沒。
丁字山站在操場裏,邊往外走邊打電話給小姑的兒子張杰,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一直沒開機。
丁字山打算向張杰詢問小姑的電話號碼,他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為什么小姑要把自己變成什麼冥界陰差,這份工作到底是做什麼的,可是對方的電話卻關機了。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一片陰影處,感覺渾身一片陰冷。
丁字山疑惑的抬起頭,正想着這陰影處和太陽下的溫差怎麼那麼大,卻見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的眼前,定定的看着自己。
這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臉色蒼白,眼神有些呆滯。
丁字山嚇一跳,忙閉上左眼看看對方是不是鬼,還好依然能看得見。
突然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經治好了,哪還能看到什麼鬼,不由有些好笑自己的大驚小怪,但是心裏有些疑惑,這學校不是鬧鬼嗎?這人來這兒幹嗎?
丁字山沒打算理會這個陌生人,正要越過他離開,卻見他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丁字山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怎麼了老兄,有什麼事嗎?」
那人有些機械的把頭轉過來,面無表情的望着丁字山道:「你見過鬼嗎?」
丁字山心想這傢伙不會是神經病吧,一抖肩膀把那人手抖落,丁字山便要離開。
丁字山走了兩三步,卻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剛才被自己甩在身後的中年人。
「嗎的,又撞鬼了。」丁字山在心裏哀嚎一聲。
那中年人步步向丁字山逼近,丁字山忍不住退後,退了沒兩步,卻撞到一個東西,丁字山回頭一看,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五六個人,也是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
丁字山大吃一驚,隨即想到早上剛來時的恐怖一幕,頓時頭上的汗滴像瀑布一樣留下。
四周的人越來越多起來。
丁字山退無可退。
眼見情況如此,丁字山一咬牙,在全身佈滿純陽之力便往前直衝,但那些鬼魂並沒有露出懼怕的神色,相反都是面露興奮,一窩蜂地衝到他身上,將他緊緊抱住。
丁字山頓時渾身動不了了,就像剛開始到這操場時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因為當時他把左眼閉上看不見這些鬼在弄什麼把戲,而現在他看清了,這些鬼個個趴在他身上,在吸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純陽之力。
丁字山見了一驚,心想這群鬼魂不是應該懼怕純陽之力的嗎?怎麼反而開始吸取起來?
這時又想起小姑剛開始在操場見到自己時也吸取了自己身上的純陽之力,還說她要是鬼也會吸自己陽氣。
丁字山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鬼,又看了看天色,明白今天可沒有太陽跑到天空的正中間替自己解圍了,而照這幫鬼這般吸法,自己不到晚上就得被他們吸乾,不由心裏很是悲傷,又想到是因為小姑自己才落到這般地步,便越加恨她,心想自己死後決不能放過她,可是又想起小姑吃鬼,不由害怕自己變成鬼真遇上她說不定會被吃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丁字山又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群鬼,突然悲憤的想道,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你們撈到好。
想到這裏他不再散發純陽之力保護自己,那群鬼張着嘴巴,頓時沒了食物。
「你身上剛才那股奇異的力量呢?繼續散發出來!」有幾個鬼凶神惡煞的對丁字山說道。
丁字山聽了怒瞪着眾鬼,說道:「老子偏不,你能耐我何?」說完心裏覺得能擺這群惡鬼一道,雖然死了,但心裏也痛快一點。
那群惡鬼聽了丁字山的話,猛的朝他撲過來,大吼大叫道:「給我力量,給我力量。」
丁字山被他們壓在身上,極力掙扎着,他雙手亂抓亂打,突然習慣性的想從口袋裏摸刀子,這是當混混打架時的習慣了。
但是口袋裏沒帶刀子,摸出來的是另一樣東西,和匕首差不多大,也是鐵質的。
丁字山也顧不了許多,就這麼胡亂的往鬼身上捅。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那些鬼被捅過後,個個發出哀嚎,從丁字山身上離開,接着升到天空化作一股煙,陣陣風吹來也不知飄到哪兒了。
沒過一會兒,丁字山身上一個鬼也沒有,四周的鬼也面露恐懼,不敢過來。
而丁字山雖然暫時脫困,但是驚魂未定,他站起來,依然有些驚懼的看着周邊的鬼。
丁字山一邊拿着手裏的東西朝他們指着,一邊有些癲狂的說道:「來啊,來啊,老子弄死你們!」
這些鬼魂似乎被他鎮住了,真的沒人敢上。
過了一小會兒眾鬼依然離丁字山幾米遠不敢過來,丁字山這才放心一點。
丁字山拿着手裏的東西,往前走了兩步,那些鬼也懼怕的退後兩步。丁字山見此心裏一動,不斷往前走逼迫眾鬼不斷退後,然後找個空隙向操場外跑去,沒有一個鬼敢攔截他,任由他全力跑出操場。
丁字山頭也不回的出了操場,依然不敢在這兒待着,迅速朝學校外跑去,直到氣喘吁吁的跑出學校,他才停下來喘氣。
這時丁字山方有時間看看自己手上拿的究竟是什麼武器,居然讓群鬼害怕到不敢接近他。
丁字山低頭看去,發現卻是那大鬍子給自己的什麼「捉鬼令」,一個鐵質的小令牌,細細看去,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匕首大小,顏色黑黑的看上去頗為老舊,上面刻着的字也看不懂。但毫無疑問的,這是一件對付鬼物的厲害法寶。
「呼~」丁字山輕輕鬆了一口氣,然後珍重的的將令牌放進口袋裏,自己總算有個護身的東西了。
這時電話響了,丁字山拿起來一看,卻是老媽的。
「媽?」
「你上午死哪去了,打你一上午電話怎麼不接?」丁字山老媽不快的說道。
丁字山聽了不由有些煩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忘了開機,你有事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隨即語氣平靜的說道:「沒事,就是媽有點想你了。」
丁字山聽了也是沉默,良久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對不起。」
「今晚回來吧,臭小子,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丁字山抿着嘴想了想,道:「好。」
老媽掛機了,丁字山想想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把自己養這麼大,自己說走就走了,很少回家。
「今晚一定要陪老媽說說話。」丁字山在心裏暗暗想道。
「咦?丁子?丁子是你嗎?」突然有聲音從丁字山身後傳來。
丁字山轉身一看,是一位臉色和善的中年婦女,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只是她雖然在笑,卻掩不住她臉上滿滿地憂傷和疲憊。
「阿姨好。」丁字山少有的乖乖喊人,這是沐林森的媽媽。
「真是很久都沒見了,上家裏坐一會兒?」沐林森的媽媽和善的問道。
丁字山聽了想要搖頭拒絕,他不想面對一位喪子不久的母親,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但突然想到沐林森上次說回去陪父母,那麼也許現在可以見到他。
自己現在滿腹疑問,正好找他問問,看他能不能替自己解答。畢竟他不但是鬼,還曾經當過爺爺的徒弟,對這方面的事情肯定比自己了解。
想到這裏他微笑着說道:「那打擾你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