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真人可沒有水月大師與陸雪琪一起相處了多年的經歷,當下也不覺得陸雪琪有什麼不妥,只微笑着繼續道:「雪琪,這次前去南疆,探望焚香穀穀主雲老先生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陸雪琪沉默了片刻,當下將自己在南疆的經歷一一說了一遍,只是中間將在天水寨與君問心深夜溫存的一幕隱匿不談。
道玄真人與水月大師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慢慢聽着陸雪琪一路說來。
聽到此番焚香谷中谷主雲易嵐仍然沒有露面,只有上官策和李洵等人出來解釋的時候,他們二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奇怪神色,但也沒有說話。
到了後來,聽着陸雪琪面無表情地說到南疆苗族七里峒中一戰時候,鬼厲出現,眾人激戰時刻,道玄真人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水月大師在心中輕輕嘆息一聲,合起了雙眼。
道玄真人等到陸雪琪說完之後,退到了水月大師身旁站着,向水月大師望了一眼,冷哼了一聲,道:「張小凡那個孽障,十年前沒有除了他,如今果然已經養虎為患。」
水月大師睜開雙眼,淡淡道:「這都是命數使然,強求不得的。」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道:「從雪琪剛才所說來看,這十年來,此人道行似已大進。」
水月大師緩緩點頭,道:「張小凡能在瞬間以噬血珠妖力將十幾個黎族戰士吸噬精血而亡,在被李洵所傷後又立刻反挫於他,連焚香谷有名的純陽玉尺都抵擋不住,這份道行,已不在…」她看了看陸雪琪,道:「已不在琪兒和你門下的蕭逸才之下了。」
陸雪琪面無表情。
道玄真人卻緩緩搖頭,水月大師怔了一下,道:「怎麼?師兄莫非以為我看錯了嗎?」
道玄真人嘆了口氣,道:「那妖孽被李洵偷襲在前,又被神劍御雷真訣所傷,非但沒有命喪當場,反而還能飛起反擊,我料其抵擋神劍御雷真訣之威的,必是天音寺真法『大梵般若』,繼而用本門太極玄清道破開神劍御雷真訣的法力陣勢沖近雪琪之後,雪琪說此人雙目如血,噬血珠魔棒紅芒大盛,則必然乃是用噬血妖力制住雪琪,從這些來說,他融會三家真法,道行之高,多半已勝過我等門下弟子了……不過,只要有君問心在,他不足為慮!」
他看了一眼陸雪琪,道:「只是那時多半鬼厲已精疲力盡,儼如強弩之末,所以無法再下手傷害雪琪,否則雪琪神劍御雷真訣被破,等如毫無還手之力,實在危險至極,雪琪,此人看來已將佛、道、魔三家大法融於一身,道行詭異難測,日後若遇上此人,千萬小心。」
陸雪琪嘴角動了動,還是沒有說出君問心救她之事,低聲道:「是。」
水月大師忽然神情一動,道:「琪兒,這一路可有看到心兒?」
陸雪琪面色一柔,她緩緩取出一份信來,遞給了道玄真人,道:「掌門真人,這是君師弟讓我親手交給您的信,他言道信中所言之事事關重大…」
道玄真人神色一凝,鄭重拆開信件,看了起來。
水月大師微微一愣,眼見陸雪琪臉色疲憊,忽然道:「琪兒,你一路辛苦了,就先回去歇息吧!我還有事與你掌門師伯商談,待會便也回去了。」
陸雪琪應了一聲,向道玄真人望去,道玄真人搖頭一笑,微笑道:「你看我這記性,真是老糊塗了,雪琪,這裏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小竹峰好好休息吧!」
陸雪琪這才走了出來,先向道玄真人行了一禮,然後對水月大師道:「師父,那我先回去了。」
水月大師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陸雪琪低頭應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片刻之後,消失在道玄真人與水月大師的視線中。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嘆息道:「好一個張小凡…唉!可惜了。」
水月大師淡淡道:「那孩子變作這般模樣,我們也脫不了干係!」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道:「水月師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水月大師一臉漠然,但說話語調絲毫不變,道:「沒什麼意思,張小凡棄明投暗,我們多少也有不對的地方。」
道玄真人沉聲道:「莫非水月師妹以為我當年的做法是錯的了?」
水月大師看了道玄真人一眼,只見他臉色少有的嚴肅起來,嘆了口氣,緩緩道:「師兄,你別多想了,換了是我,也是要和你做的一模一樣,我剛才就說過了,張小凡那是命數使然,天意如此!」
道玄真人沉默了一會,臉上神色漸漸鬆弛下來,只是大殿之中,氣氛卻似乎開始有些尷尬起來。
過了片刻,道玄真人緩緩道:「剛才你也聽到了,雪琪這番前去,還是沒有見到雲易嵐雲谷主,你怎麼看?」
水月大師哼了一聲,道:「雲易嵐那個老傢伙,一向神神秘秘,故弄玄虛,此番也不知道要搞什麼事情?但他一身修行,卻是不可小覷,南疆那裏想來也沒什麼人物可以害得了他,所以我們也不必太過擔心,倒是…」
道玄真人一怔,道:「什麼?」
水月大師向道玄真人望去,道:「你此次其他弟子都不派遣,只遣琪兒一人獨去南疆焚香谷,而且事先居然也不和我商量!」
說罷,她面色突然冷了下來,冷笑了兩聲。
道玄真人眉頭一皺,道:「師妹,其中緣由,我後來跟你說過了?」
水月大師冷哼一聲,道:「你可曾顧及過心兒的感受?」
道玄真人剛想反駁,忽的神色一凝,緩緩放下君問心的信件,呼出一口濁氣,沉重道:「此事…說不得真會引來滔天大禍,我萬萬沒想到竟會如此,本來只是虛與委蛇一番,只是這焚香谷……」
水月大師眉頭一皺:「怎麼了?」
道玄真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回去問那陸雪琪便知,以君問心的縝密心思,必定不會忘了給你這最信任的師父一封信。」
水月大師站起身來,淡淡道:「也好,但是我還有句話,師兄,凡事還是做的有些餘地比較好。」
說罷,也不等道玄真人說話,自顧自就走出了大殿之外。
道玄真人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搖頭,長長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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