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格雷驚訝地發現,自己親自教給她的第一條規則,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拿我當實驗品嗎?
「你不是說,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感覺嗎?」女孩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根本不像平時的她,「可是我想明白了,天底下只有對付你,是最最容易的事情!」
格雷望着她,發現那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正含着笑望着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要深邃。
還沒有反應過來,姑娘已經湊到很近。她的臉忽然紅了,但是,還是不屈不撓地靠過去,輕輕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格雷一下子被這甜蜜的攻擊搞得暈頭轉向,所有那些不快的小心思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可是這一回是不一樣的,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周圍,似乎被一抹淡淡的綠意包圍了。
很淺很淡,不用心去體察甚至有些難以覺知。然而它確實在那裏,帶着滿滿的清爽和溫柔。
是她的mirage無疑!雖然還很不成熟。
「怎麼會……」
這是頭一次,她的行動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格雷甚至沒能理解她是怎麼做到的。
姑娘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因為你變脆弱了嘛,喪失了防禦能力,所以被我牽着鼻子走!」
「這個紅色的指甲油也是嗎?」
「因為,我看到帕拉迪斯的嘗試,懷疑他是利用了手腕上帶着的一排金環——很顯眼。或許我們需要引人注目的東西,這樣,可以讓人不知不覺地目光跟着它去動!今天我就是用這個試的呢,在小範圍內,好像真的管用。」
「那個發動的令咒……」
「沒有想出來呢!不過,對你的話……」
說着,姑娘的臉不知不覺地更紅了。
對他的話,只要輕輕的一個吻,就能讓他喪失本能的抵抗力,很容易就會受到暗示。
格雷聽着,嘴角不自覺微微地上揚。
「你這樣是犯規的啊——要是其他人呢?我可不能容忍你用這樣的手段!」
「不會的啦,所以才說,只有對付你最容易嘛!我還在想呀……」
話音未落,卻發現周圍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幽暗而靜謐,自己反陷進了對方的mirage里。
他甚至根本就沒有動,完全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方法發動的。
夏伊達造出的mirage還沒有消失,與格雷的暗夜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變化,仿佛回到了夜色中寬廣的草原。
夏伊達的心一下子澎湃起來,他就這樣一下子,拉着她回到了深愛着的故鄉。
「你的綠色很美……」格雷的眼睛仿佛寶石一般迷人,「但是,絕不許再對別人,使出這樣的小伎倆!」
「說了,不會的,只對你……」給他的美色迷惑,夏伊達的聲音也變得低下來,緩緩的。
「可我還是在想,應該怎麼罰你……」
二人目光交融,在幽暗而迷人的勝景中漸漸變得熾熱。
姑娘這一次沒有躲閃,而是輕輕地,低啞地吐出一個字:「嗯……」
兩個人很自然地相擁,就仿佛相擁於月下無際的原野。在迷人的一切里,兩個人忘記了所有,只全心全意地親吻着對方,難捨難分地纏綿了很久。
能夠加入北都學園七人團隊的,就算相處久了感覺跟常人也沒有什麼區別,然而這其中的每一個,其實都是出類拔萃的天賦者。
mirage效果的初步體現果然也是從這七個人開始的。
格雷被夏伊達撫慰了之後,放下心來,更加用心地投入了mirage的研究。他的想法甚至變得有些孩子氣——必須找到更好,更簡潔的方法,最好讓每一個人都能輕易理解,因為她這樣希望着,如果做到了,她就會給他獎賞。
這並不是因為她有心計,正相反,從她那裏得到的獎賞全都來自於她興奮時的自然表達。那些獎賞也是小小的,但就是誘人到不能自拔,甚至為了一個小跳着撲上來的擁抱,就能努力到三天三夜不睡覺似的。
格雷也覺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變幼稚了,變得像她一樣笨。可是,心理上卻是樂此不疲的,並沒有覺得變幼稚了有什麼不好。
反正也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的。
就這樣,日子過得很快,每個人都在一點一點地成長進步。雖然mirage的控制仍然談不上成功,但是練功房裏越來越多地忽然呈現出各種色彩,還是讓人的心裏充滿了希望。
都是些驕傲的人,但他們現在看待格雷·范塔西亞的眼光都有了些許的改變。
除了那些原本就對他熟悉的,其他人,從最初的傲慢甚至敵視,漸漸地變得尊重甚至敬畏。除了那些堪稱優異的編舞作品,任何一個人都能明白,如果沒有格雷·范塔西亞的存在,那麼自己抵達與mirage的交集,很可能還有着異常遙遠的距離。
至於夏伊達,就感覺自己是非常幸運了。
熬過了最初的艱難,她忽然一下子適應了霍爾頓校長的嚴苛,並且在技術上出現了日新月異的飛速提升。
真正用肉體的痛苦沉浸進去,在長時間、大量的練習中,她逐漸發覺,不愧是校長啊!
霍爾頓對於舞蹈理解的深度和廣度,是連格雷都根本無法比擬的。格雷已經是相當廣博,相當有領悟力和天賦,又跨界修行,在舞蹈方面,格雷一直是夏伊達的神。可是,格雷畢竟年輕,而霍爾頓擁有的對於舞蹈的理解,則是天賦、修行加上時間賜予的見識和經驗一併鑄就的。
霍爾頓沒有給夏伊達設定專攻的方向,這是與其他人的要求都不一樣的地方。與之相反,他饒有興味地讓她去嘗試很多新的東西,就好像在拿她做實驗一樣。
夏伊達也很喜歡這種感覺,漸漸地,每天見識的東西都是新鮮的,令人興奮的。她總是痴迷地一頭扎進去,全身心地去體驗和學習,每一天都有新的令人激動的收穫。
有種隱隱的感覺,霍爾頓希望她能夠變成另外一種利器,作為團體中的一個變數而存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些對夏伊達忽略及鄙視的眼神和語言全都消失了。她以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團體中不亞於他人的存在。
這是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
當然,這與格雷想法設法抽出時間來的陪伴和指引也是分不開的。
漸漸地,兩個人暫且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並沒有特別的如膠似漆,經常是各自為戰,卻無比地珍視那短暫相處的時光,並感覺彼此開始血肉相連,難以割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