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玄心!」廚房裏傳來了一個中年人的喊聲,聲音聽上去有些吊兒郎當,卻中氣十足。
被叫做玄心的是個身穿灰色僧袍的十五、六歲模樣,一臉懵逼狀態的小和尚。
廚房內此刻走出了一個四十歲年級的中年和尚,這和尚身上的僧袍油了吧唧的,好像幾年都沒洗過一般,身材高大卻很瘦,一雙眼珠子嵌在深陷的眼窩子裏,來回咣當,雖然剃着個光頭也有九個戒疤,但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黃板牙,怎麼看也不像個老實巴交的僧人,倒像個猥瑣兇惡的怪蜀黍。
「玄心,你他麼聾了?」中年和尚踹了玄心小和尚一腳,撇着嘴喝道,不過這一腳的力道並不大,中年僧人接着道:「把這兩捆柴都給劈了,一會兒還得燒火做飯,為師呢,先去躺一會兒,要是做午飯前還沒完成,小心被餓一天!」
說完,中年和尚伸了個懶腰,走進自己的禪房,並隨手取下牆上掛着的酒葫蘆,靠在一張躺椅上,悠閒地閉目晃悠着,時不時喝一口酒,嘴裏哼哼着不知哪學來的少兒不宜小曲。
玄心看着眼前堆積的像小山一樣的柴火垛,那都是沒劈好的柴,不由得苦笑着,心裏發苦道:
人家穿越都是自帶系統,要不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自己呢,竟然穿越到一個不小心摔死的小沙彌身上。和尚就和尚吧,要是會武功也算,可偏偏這個小和尚是個雜役僧,火工僧,就是個燒火做飯砍柴挑水的,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個武俠的世界!
是了,沒錯了,玄心我來這裏半個月了,曾經也偷偷去看過人家武僧練拳,好不厲害啊,對了,這地方也叫少林寺,不過這個時代卻不屬於我那個時代,應該是平行世界嗎?
玄心一邊想着,一邊有氣無力的劈砍着柴火,心裏咒罵着。
想當年,老子那可是社會精英人世,左右逢源,四通八達,三十幾歲就是副處級了,不說呼風喚雨,起碼魚肉鄉里,不對,是造福鄉里,大魚大肉,美色頻頻。沒想到一朝穿越卻成了個十四、五歲的小屁孩,還他娘的是個和尚。
抬眼看了看四周,這個廚房在少林寺的後院,說是後院,那根本就是沒在寺院的高牆內,而是自成一個小院落,旁邊的側門向後山開着,通向連綿的高山,院落里就那麼幾間禪房,有些破敗。
三天前,玄心跟着中年火工和尚下山採買,第一次接觸到了這個時空,看着那些人的打扮,應該是古代,但卻鬧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皇帝老兒當朝,後來還碰到了幾個外國人,對,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外國人,大街上的國人並未對外國人投以好奇的目光,看來這個時空還是比較開放的。
一個較為開放的古代武俠國度,玄心再一次苦笑,劈開一截斷木。
玄心,這個法號還真是對,他前世叫趙玄心,也不知道他老爹怎麼會給他起一個這麼有意境的名字。結果穿越後,就附身在了這個法號玄心的和尚身上。
雜役僧,火工和尚這都是沒資格學武功的下等僧人,好不容易穿越了吧,不但不自帶金手指,反而連學習武功的機會都斷絕了。
除了一臉懵逼的苦笑,趙玄心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不過唯一叫趙玄心還有一絲希望的是,這個玄心和尚的身體素質不錯,也許是從小出家,每天乾重活的緣故,四肢鍛煉的很發達,個子也已經一米七了,挑水打柴不在話下。
比起前世來,這具身體的力量和速度可是強了很多。
趙玄心花了一個多鐘頭,將手裏的活幹完,不是他想干,而是不干不行,別看這個少林寺不像自己印象中那麼香火鼎盛,可戒規森嚴,你不幹完自己的活連飯都別想吃。
想到餓肚子,趙玄心就一陣後背發麻,到了這裏後他才體會到,原來為了吃飯,他能承受很多非人的虐待。
太陽已經爬了老高,估計上午十點半了,深秋的天氣略有些冷,不過趙玄心卻滿身大汗,將一桶桶水倒入巨大的鐵鍋里,要開始做中午飯了。
旁邊屋裏的火工頭陀歪七扭八的躺着,懷裏抱着酒葫蘆,鼾聲四起,時不時地伸手在自己的褲襠里,胸口處等地方撓兩下,露出一個令人噁心的笑意,看的趙玄心一陣惡寒。
「師傅,師傅,水燒好了。」趙玄心表面恭敬,心裏卻咒罵。
火工和尚微微睜開眼,斜了趙玄心一下,沒好氣的道:「喊什麼喊,把米下進去,把饃放在箅子上面熱着,還有,給武僧們準備好肉食,一會兒我去炒菜。」
少林寺里,武僧是吃肉的,要是不吃肉,每天高強度的武術訓練,那是頂不住的。至於其他的僧人,卻是沒有這種待遇。
好在,每次有肉了,火工和尚和趙玄心就會剋扣出一碗,這對於趙玄心來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徒兒閃開了!」火工和尚大手一揮,將還站在灶台前趙玄心像丟小雞子一般扔了出去,但趙玄心的身體卻穩穩的站住,倒不是他身法好,而是火工和尚的力道拿捏的極為準確。
再看和尚,一手抓住直徑有一米還多的大鐵鍋,輕鬆地提了起來,放油,炒菜一氣呵成,右手上的大鐵勺上下翻飛,左手抓着大鐵鍋也是來回有節奏的搖晃,猛地一翻,鍋中的菜餚飛起翻了個身,一股香味飄出。
身後的趙玄心看得如痴如醉,就單單說這份手腕上的力道,那就不是一般練武的人可比的。你要說這個火工和尚不是個高手,打死趙玄心也不信。
午飯做好了,便有各個堂的僧人來取,這倒不用趙玄心操心。其實本來廚房有四個僧人,可一個進了羅漢堂,還有一個還俗了,就剩下火工和尚和趙玄心,兩人忙的不可開交,這送飯的夥計也就分攤給各個執事僧手下的弟子了。
吃了飯,火工和尚拿着根牙籤坐在太陽地里休息,翹着二郎腿悠閒哼唱着,趙玄心心中卻不能平靜,來這裏半個月,看了火工和尚做了半個月的飯菜,每一次都讓趙玄心神往。
搬了個小馬扎,坐在火工和尚身邊,趙玄心一臉獻媚的笑道:「那個師傅,您的武功應該很高吧?」
火工和尚眯着的眼睛中,反射着午後陽光的倒影,他喝了一口酒,打了一個嗝,帶着酒氣低聲道:「武功?我不會什麼武功,不過呢,我佛法高深,嘿嘿。」
佛法?你糊弄誰呢?趙玄心心中鄙夷道,不過表面上還是討好:「師傅,那你把你的佛法傳授給我唄?」
火工和尚哈哈一笑,也沒說話,起身就進了屋子,把門一關睡大覺去了。
趙玄心大怒,哼了一聲,小聲道:「什麼玩意。」剛咒罵完,卻發現剛才火工和尚坐着的躺椅上,赫然放着一本皺巴巴的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