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氣氛中,只剩底盤下傳來的細微胎噪聲。
小阮的聲音終於打破了安靜,「阿剛哥不要想太遠了,以後我不會纏着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高煦愕然道。不過他聽到這裏,倒覺得只要不涉及複雜的事、小阮還算心思聰慧的一個女孩。
不料她更委屈了:「那、你有那麼嫌棄我?」
高煦毫不猶豫地搖頭,然後打量着她。這女孩長得不錯,皮膚細膩,身材苗條,那隻堪盈盈一握的細腰讓人憐惜,最好的地方還是充滿了青春活力。在高煦眼裏,她有時候嬉戲玩笑,也自有一番可愛。他剛認識小阮的時候,就對她挺有好感。
果然小阮的聲音道:「阿剛哥這樣看着我,我覺得你不討厭我。」
高煦道:「當然。」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沉思稍許,他終於冷靜地說道:「人若只憑感覺走,可能會有麻煩,對彼此都沒好處。」
小阮抿了一下嘴|兒,不高興道:「你總喜歡講道理。」
過了一會兒,她冷不丁又問了一句:「你有喜歡的人了?」
高煦再次一怔,想了一下才回答道:「現在還不好說。」
小阮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去住旅店。不過你沒人照顧怪可憐的,我幫你做些家務吧,也算是回報阿剛哥。」
高煦痛快地點頭道:「最近兩天我不上班,明天上午去旅店接你。一般的旅店都有免費早餐,你就在住的地方、吃完早飯等我。」
車子到了郊區那個小鎮的旅店,高煦從錢包里把現金拿出幾張,遞給小阮。
小阮不好意思地縮手道:「我不能要了。」
高煦淡然道:「萬一有用到錢的地方呢?安南錢在這邊用不了,你省得去換。」
小阮聽罷笑了一下、把錢接了,又看了他好一陣。
次日一早、高煦去接小阮時,她竟然已經拿錢買好了菜,要給他做午飯。等到了家裏,只見屋子裏有點亂,地面也很久沒打掃了,小阮便先忙着收拾屋子。
之前好多年,高煦從來不幹家務的,甚至穿衣服也有人侍候。如今他暫時沒能適應,解決的法子就是不管,於是讓家裏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小阮忙裏忙外,做瑣事倒挺麻利。高煦乾脆讓她把手放在電子門鎖上,將她的指紋保存,以便她之後能用指紋開門、更方便來幫他幹家務。
休假結束了,高煦一早起來穿戴整齊,將腕錶、皮包等準備好。他翻衣櫃發現了一整排的手帕,便拿起一張摺疊放在側胸口袋上。但他又尋思了一會兒,想起在電視裏和街面上、好像都沒看見男人穿正裝露出手帕的。
他便取出手帕,放進了外套裏面的口袋。
天蘇外貿部總部的辦公地點,高煦已在前期做功課的時候、有所了解,並做了記錄。所以他開車去上班,還算順利。
他坐電梯上了一棟大廈,到達二十層的辦公地點,發現所有人都沒來,他來得最早。好在不需要鑰匙,他在通過前台時,機械人掃描到他的信息,語音提示他可以進去了。
高煦在一個大廳里摸索,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個狹小的格子間、上面沒頂。格子間面擺放着電腦、水杯等物,還有一個巴掌大的小玩具,柜子裏有許多紙制文件。
他查看物品,打開電腦琢磨,很快發現,前期做的努力、對工作內容本身沒有多大的幫助。各種軟件、表格,看得他是一頭霧水。
慢慢地同事們陸續到了,每個人看到他、便是一臉驚訝,好像看到了一個死人復活了似的。
幾乎所有人他都不認識,只認識張二。之前來醫院看望他的王副總管,暫且沒見到。
人們過來向他打招呼,起初高煦還客氣地寒暄幾句,後來人多了,他便只是微笑點頭回應。同事們很快忙碌起來,他感受着這裏氣氛,節奏還是比較快。
張二說了一聲,「事情還不敢交給哥們,你先開公司郵箱,看看能上手多少。」
高煦應了,但見張二也比較忙活,便沒多問。他找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公司郵箱怎麼進去。
感覺相當不良好,高煦仿佛變成了一個差生、完全跟不上課程,一竅不通是有點如坐針氈。不過他還是比較鎮定的,到底見過大場面,此時他便一邊看電腦上的東西,一邊尋思可行的辦法,表現得無甚異樣。
沒一會兒,桌案上的電話忽然響了,高煦拿起來發現是無線的,便放在耳邊。裏面傳來一個機械人的女聲:「孫總管請劉剛辦事員,到總管辦公室面談。」
高煦站起來看了兩眼,對着電話問道:「怎麼走?」
機械人道:「請進過道向左走,走到盡頭右轉,留意左側的文字。」
高煦道:「明白了。」
他找到地方,走廊上一個圓滾滾的白機器道:「劉剛辦事員請進。」門便自動打開了。
高煦走了進去,一間寬敞的屋子映入眼帘,陳設有古風,竟然還有一道精美的屏風。他繞過屏風時,便看到了兩個女人。
其中一個女人坐在正面的一張桌案後,身後靠牆的地方和兩側全是書架。另一個女人坐在側面的小桌子邊,正在看電腦。倆人都抬頭看向朱高煦。
看位置和氣質,高煦立刻判斷出,正面那女人就是孫總管。這娘們化着妝、邊幅修得很精細,根本看不出年齡,但高煦猜測至少有三十了。
她染過的深栗色短髮、簡潔首飾很時尚,額頭飽滿圓潤、五官精美,至少整個人在打扮過後挺漂亮。這些有錢人大概也注重保養鍛煉,她的身材高挑,高級面料的青色職業衣裙,把身材襯得凹凸有致,白色坦領里襯下,鼓鼓前胸位置熨燙過的衣料、形成的皺褶尤為明顯。
高煦用欣賞的目光看了幾眼,習慣里他對所有女人都沒啥敬意,眼下他只能刻意提醒自己:定要調整好心態,至少得有尊重的表現,免得惹惱了上級,自尋煩惱。
他便抬起手做了個抱拳的動作:「孫總找我?」
女總管看了他一眼,動作自然地指着桌子前面的皮椅子道:「過來坐吧。」
高煦道:「多謝。」
孫總把手從鍵盤上放下去,應該放在了膝蓋上,然後調整了坐姿看着高煦:「你的記憶還沒恢復?」
高煦平靜地答道:「還沒有。」
孫總微微皺眉,又問:「只是記不得往事,還是什麼都不記得?」
高煦無奈道:「我醒來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身在哪年。」
孫總點了點頭,又輕輕換了個坐姿,把手放在了臉頰旁邊撐着,好像在想什麼。
高煦道:「公司很對得起我了,所以王副總管拿合同來簽的時候,我沒有什麼意見的。」
孫總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明亮。
高煦又一臉誠意地說道:「有句話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還拿着公司的薪資,便想發揮點作用。我現在失憶,有些工作實在無法勝任。不過累的、時間長的事,也是願意接受的。還請孫總給我換個工作內容。」
孫總聽到這裏,眼神有點異樣地打量着他,目光里還帶着好奇。
高煦坐在那裏沒多說了,坦然地接受着她的審視。
孫總的聲音道:「我以前沒注意你,現在倒覺得你有點特別,好像古代人的感覺。你不用擔心,社會有相關法律,公司也有制度,我們會照規矩辦,不敢隨意侵犯員工的權利。」
高煦微笑道:「孫總目光如炬。」
「還會開車嗎?」孫總問道。
高煦點頭道:「沒什麼問題。」
孫總道:「你先實習做助理,協助我的工作,怎麼樣?」
高煦痛快地說道:「我願意聽從安排。」
「那行。」孫總轉頭道,「具體的事,讓小尤給你說吧。」
坐在側面的女人站了起來,恭敬說道:「好的,孫總。」
高煦觀察了一下,便道:「那我不打攪孫總了,這便先回自己的位置。尤妹得空了,我們到外面說吧。」
孫總滿意地微笑了一下,「好。」
小尤也道:「稍後我去找劉哥。」
高煦道:「告辭。」
孫總又看着他,笑着輕微地搖了一下頭。
高煦出門後,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間。這時隔壁的張二問道:「孫總找你啥事?」
「換了個職位,先實習做孫總的助理。原來的工作我暫時幹不了。」高煦道。
張二愣了一下,笑得有點僵硬:「哥們這叫因禍得福?」
高煦茫然道:「實習助理的工作更好?」
張二湊過來低聲道:「工作好壞無所謂,這不是能經常陪着孫總嗎?那可是個白富美,而且離了婚單身。」
高煦笑着小聲道:「咱們不要想多了,門當戶對才是常態。」
張二搖頭道:「浪費機會。」接着他又有點不爽道,「不過也沒什麼,那職位工作時間不太固定,影響生活。」
「有道理。」高煦道,「我總得干點啥,不用坐在這裏像個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