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葉孤鶩的時候,趙七甚至沒有認出他來。⊙,趙七很難將眼前這個縮在輪椅里的枯瘦憔悴的年輕人,跟當初那個意氣風發英俊倜儻的葉孤鶩聯繫起來。現在的葉孤鶩像是一個垂死的老者一般,不僅臉色慘白虛弱,就連眼睛都已經變得混沌污濁。
其實,趙七這段時間沒少得到關於葉孤鶩的情報,知道葉孤鶩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但他並不知道有這麼嚴重。
當然了,趙七也並不為葉孤鶩傷感,畢竟,這個傢伙從來就不是他的朋友。
現在,趙七已經知道了葉孤鶩的真實身份,他是嶺南古家原家主的私生子,在古震華篡權並謀害了古家眾人之後,他已經是古家唯一正統的血脈。由此,這些年來,他沒少遭受古震華的迫害,但唐覓蟬幫助了他,讓他在短短几年類崛起。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曾經敵視共濟會的葉孤鶩突然加入了共濟會,並且成為了阿克曼的重要謀士。聽說,這一個月來,共濟會和龍牙基金的交鋒之中,龍牙基金沒少吃虧,這些手段大多出自葉孤鶩的手筆。
也就是說,現在的趙七和葉孤鶩是敵人。
在趙七來到之後,葉孤鶩便把身邊的人都打發出去了,趙七也把鐵柱派到門口守着,唐子衿也在跟葉孤鶩見過面之後又回樓上看唐覓蟬去了。
現在,諾達的客廳只有他們兩人。
「覓蟬現在怎麼樣了?」葉孤鶩抬眼看了看趙七,聲音嘶啞地道。
「還沒醒,醫生說她再次醒來,就是最後一次清醒了。」趙七雖然對葉孤鶩並不感冒,但也沒有對他撒謊。趙七看得出來,葉孤鶩即便已經投靠共濟會,但對唐覓蟬的感情不會變質,甚至他猜測,如果自己沒有和唐覓蟬在一起的話,如果自己不是龍牙基金的新領導者的話。葉孤鶩或許也不會投靠共濟會。
「看來,我沒有來晚!呵呵……」葉孤鶩笑了,只是如此虛弱的他,笑起來有點吃力。仿佛呼吸都將被瞬間阻絕一般。
「聽說你能救覓蟬?」趙七問,在這種情形下,即便葉孤鶩是敵人,趙七也不可能對他擺臉色,他現在像是趙七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有!」葉孤鶩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趙七。然後桀驁地道,那是一種輕蔑與不屑的眼神,甚至帶着一絲憤怒。
「什麼辦法?」趙七問。
「具體怎麼做,你就不用知道了,總之,我可以百分之百救活覓蟬。從今以後,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着,長命百歲!」葉孤鶩傲然道。
趙七啞然,這怎麼可能?他明明用盡所有手段,都無法找到破解之道。葉孤鶩怎麼能如此有信心?
「是不是不相信?其實,你信不信無所謂,因為你別無選擇!」
「是!但我不會拿覓蟬冒險,你要先說服我。」
「好吧!其實救覓蟬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換心臟。」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也知道覓蟬的血型非常特殊,全世界或許只有唐子衿一人跟她血型相同。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無人能獻心臟給她。」
「你說的都沒錯,但是。我的心臟可以獻給她。」
葉孤鶩道。
趙七頓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並不是因為趙七對葉孤鶩的自我犧牲精神感到驚訝,而是覺得葉孤鶩在消遣他。趙七當然知道葉孤鶩是古家人,跟唐覓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就是說葉孤鶩根本不會和唐覓蟬的血型一致,那就是說他的心臟對唐覓蟬沒有用處。
「別急,聽我說完。」葉孤鶩繼續道,「我早就說過,我的心永遠屬於覓蟬,我比你更愛她……」
趙七沒有坐下。就這樣盯着葉孤鶩。從葉孤鶩的表現,以及他不遠千里回東海,卻沒有過問自己企業的事情,而是為唐覓蟬而來,趙七就可以肯定,他或許是真有辦法救唐覓蟬的。雖然,葉孤鶩的心臟按理說不能移植給覓蟬,但趙七能夠猜到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心臟移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血型必須一致。當然,我的血型跟覓蟬並不相同,但是,你沒有想過血型是可以改變的!」葉孤鶩說道。
「血型可以改變?沒聽說過。」趙七搖頭,血型怎麼可能改變?而且,恰好變得跟唐覓蟬一樣,然後讓他的心臟可以給唐覓蟬用,這可能嗎?
「按常理說,血型當然是與生俱來的,並不會改變。但是,有些特殊情況下可以改變,比如,一些白血病患者移植骨髓幹細胞後,病人的血型會從原來的血型,改變成移植者的血型。」
「我知道骨髓幹細胞是負責造血的,用別人的骨髓幹細胞造出來的血當然就是對方的血型。你是說?」
「沒錯,想必你也看到了,子衿這幾個月來突然瘦了許多,這是因為,他經歷過幾次手術,抽取了許多骨髓給我。」
「什麼?他怎麼沒說起過?」
「因為我讓他保密!你們都太低估唐子衿了,他的確不聰明,但並不代表他真的笨。我告訴他這是救他妹妹的,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答應了,甚至他當時以為抽掉一些骨髓之後會死,但他也沒有猶豫。我移植了他的骨髓,經過這幾個月的修養,我的血型已經變得跟他和覓蟬一樣,我的心臟可以給覓蟬移植。」
趙七不禁震撼,首先是因為有智力障礙的唐子衿,不僅跟葉孤鶩做了這麼多事情,還能保密,這是驚人的。再則,葉孤鶩為了唐覓蟬居然甘願獻出心臟?而且移植骨髓是一項非常痛苦的手術,他沒病卻更換骨髓幹細胞,顯然只是為了救唐覓蟬。
「你把心臟給了覓蟬,你呢?」趙七問。
「不一定會死。」葉孤鶩道,「心臟給覓蟬後,我會馬上安上人工心臟,兩個手術同時進行。而後,我會再次進行骨髓幹細胞移植,植回我之前被抽掉並冷凍起來的骨髓幹細胞,變回我以前的血型。人工心臟可以讓我活半年到一年左右,足夠我修養,等我身體恢復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移植心臟了。我的血型並不特殊,其實,我已經找到了一顆合適的心臟。關鍵是,這半年,我將經歷多次手術,血型發生變化的同時,心臟也會變換,如果我能撐過去,我就能活下來。」
趙七啞然,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自卑和慚愧,他曾經認為自己對唐覓蟬的愛是最深刻的,但現在,他才發現葉孤鶩對唐覓蟬的愛,並不遜色於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