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 第九百一十六章 萬水歸源
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外面的兩人，而此時虎痴正守着樓乙，而後者則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觀象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正極速而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那洪淵之水一瞬間就吞沒了此地，三處隔絕開來的小空間，就像是三個被淹沒的魚鰾，一層幾乎看不見的薄膜，輕鬆的將海水隔絕在了外面。
然而樓乙同虎痴，則瞬間被海水給吞沒了，人們緊張的看向外面，扁明興似有所想的望向百越冥，見她若無其事的看着外面，眼神之中滿是期待之色。
然而當洪淵之水完全充斥此地之後，她卻吃驚的發現，兩人仍舊呆在原來的位置上，而且似乎他們對於身邊的海水，沒有絲毫的反應。
扁明興看了一眼外面，他想當然的以為，是他給予的避水咒起了作用，見二人無事便收回了目光，閉目繼續冥思打坐，調整自己的狀態。
兀屠看向外面，發覺對方無事後，也繼續同他的族人們商討海神淵的對策，只有百越醫族這邊，出現了短暫的嘈雜之聲，似乎她們之間出現了一些分歧。
以百越星為首的姑娘們，對樓乙他們遭受的狀況，表現出了冷漠與幸災樂禍，而以百越彩為首的這些個姑娘，卻對百越冥搞出來的這件事表達了不滿。
但是百越冥畢竟是聖女，她們無權指責對方，只能同另外一批人理論一二，但是這件事最終也沒有結果，同情歸同情，這種時刻她們卻需要團結一致才行。
而身在外面的樓乙，因為獲得了碧瑩草的天賦之賜，自然而然的將呼吸進行了轉換，這些海水自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至於虎痴，他之所以也沒事，是因為臨行前，樓乙特意叮囑過他，並讓他提前服用了一枚碧瑩丹。
此時兩人就這麼浸在海水之中，被別人當成魚兒在看，甚至於有一些海族，不小心跟着被吞了進來，它們有些驚恐的看向四周，顯得極為不安。
虎痴身上散發的氣，對它們產生了威嚇，讓它們不敢靠近樓乙，他眼瞳在海水中閃耀着光芒，饒有興趣的看着吞沒他們的海水。
甚至還伸出手來在海水中攪動，似乎覺得十分有趣。
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可能是覺得這麼做沒有多大的意義，百越冥讓阿噗將納入腹中的海水排出了體外，樓乙跟虎痴兩人，就像是落湯雞一樣，重新冒了出來。
然而樓乙始終沒有一點反應，即便全身濕透了，他也沒有半分感覺，倒是虎痴扯着身上的濕衣服，有些不情願的甩了甩。
在之後他靠後走了走，周身氣息展開，以自身的氣將濕透的衣衫烘乾，看着重新乾爽的衣物，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他雖然神智恢復了，可是畢竟傻了這麼多年，想要擁有成年人的樣子，還需要不斷的學習。
百越冥看向那個一動不動渾身濕透的身影，眉頭緊蹙咬着嘴唇，她本想以此來打斷對方的感悟，豈料他竟然如此的專注，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此時的樓乙卻仍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然而事實上他的確受到了一些影響，但卻是非常好的影響。
原來當他在觀想那巨大的海瀑布之時，身體突然完全浸泡在了海水之中，身體的毛孔自然而然的感受着海水的冰冷刺骨，感受着被這股寒意充分的包裹着。身體隨着攪動的海流輕微的擺動，這一切都加強了他的觀想，讓他更為真實的看清了水的本質。
他的手掌、身體、頭髮，如今還殘留着海水的氣息，手掌能夠感受到水的流動，水乃天底下最柔弱之物，它可以毫無顧忌的穿梭於任何堅硬之地。
它可以翻山越嶺到任何地方，任何容器都可以將它輕易承載，這也是為何水利萬物而不爭的道理，而洪淵即大海，所謂海納百川。
天下之水盡歸其有，可以將洪淵比做一個巨大無比的容器，它承載着天下所有的水，而這些水卻擁有足以毀滅整個昆吾界的力量。
可是這似乎又有些矛盾，古語有言上善若水，可見古人將本性純善之人必做是水，然而洪淵一浪千重變，不僅可以輕而易舉的奪取生命，然而它的本質卻是柔弱的。
一滴水的力量十分有限，就如同潤物無聲的細雨，僅僅能夠讓你感受到些許的清涼之感，然而當它們開始匯聚之時，卻可以滋潤田地，灌溉溝渠，甚至匯聚成溪流與湖泊。
它們穿山越嶺向着大江大河匯聚，等它們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一朝得以宣洩，就會造成極為恐怖的後果，沖毀堤岸，淹沒農田，摧毀房屋，吞噬生命。
水在這一刻卻成為了無情的惡魔，它吞噬所有，破壞所有，霸佔所有！
樓乙對於水之道的理解，上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層面，此時他身上的水滴，讓他感覺到了寒冷，這種寒冷是因為身上的海水，正在抽取他身上的熱量。
此刻的水就宛如一個貪婪的魔，它在剝奪着屬於自己的溫暖……
樓乙的眼瞳開始閃耀起了藍色的光芒，身體四周有寒氣漂浮，因寒冷的緣故，四周的水氣被迫凝聚成霜，甚至凝結成冰霧。
它們漂浮於樓乙的眼前，這一刻樓乙又看到了另外一種狀態的水，兵法有雲，「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這表示用兵之道不可一成不變，要向水一樣，環境不同，容器不同，形態也不同！
樓乙下意識的操縱着自己的寒氣，身邊環繞的冰霧，竟然隨着他的意志在發生改變，它們時而畫作雨滴，靜靜的懸浮在樓乙身體四周。
時而幻化為各種兵刃，閃耀着晶藍色的光輝，甚至化作無數細如牛毛的冰針，脆弱易碎，卻極為危險。
瀑流劍訣的【飛珠濺玉】一式，慢慢得到了升華，原本拘泥於一種形態的招式，如今有了千變萬化的形態。
在觀察這巨大海瀑布的聚勢之後，【逆水行舟】的威力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瀑流劍訣不知不覺間得到了升華，因為樓乙對於水之道的感悟加深，讓整個劍訣的威力得到了提升。
水的本質是什麼？樓乙始終在思考這個問題，而今天通過觀察海瀑布，以及剛才遭遇的事情，讓他突然想明白了這個問題。
水的本質其實就是無數水靈氣、水元素的聚合體，當它們異常稀少之時，它們就是這世上最脆弱也最柔弱的存在。
可是一旦它們大量的聚集在一起，就會爆發出成百倍，成千倍的威力，而這種威力即便是龐大無比，且防禦力強悍的瀚海麟獸，也只能在驚恐中被碾成齏粉。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那是因為沒有操控它們的人，一旦有人操控着它們，那麼它們就會根據操控之人的意志，變成完全不同的東西。
它可以成為滋潤靈田的甘露，可以成為撲滅山火的甘霖，可以成為拯救蒼生的水源。
然而它也可以成為破壞靈田的冰雹，成為奪取他人生命的洪水，成為毀滅世界的罪魁禍首。
水無常形，它有形是人為之形，以人的意志來改變水的無形，讓無形之水化作有形之力，這就是水之道的本質。
樓乙略顯呆滯的瞳孔內，突然重新幻化出了光彩，他的意識也慢慢的被拉了回來，這一刻他頓悟了，對於水之道的理解，上了一個巨大的台階。
一股奇異的感覺籠罩着他，仿佛只要他願意，天下萬水盡可歸其所用。
他看向四周眼中出現了一絲疑惑，同時又感覺到了身上涼颼颼的，他能夠感受到海水正滴落在身體上，周圍咸腥的氣味，比之剛才濃重了許多倍。
這時他才發現，在自己觀想的時候，似乎發生過了什麼，因為他看到自己的衣衫濕透了。
樓乙伸出一根手指，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原本黏在他身上的海水，這一刻竟然聽話的向着他伸出手指的指尖聚集起來。
不多時聚集成了一個直徑大約一尺左右的藍色水球，滴溜溜的在手指上轉動。
此時他身上的水早已消失不見，他的衣衫以及頭髮都幹了，樓乙看着手指上轉動的水球，看着裏面的水在流動，這水球的表面時而幻化出波紋，時而如同刺蝟一般立起許多的水刺。
又隨着樓乙的意志，慢慢的向着四周延伸，在樓乙的身體外側，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水環，虎痴瞪着眼睛看着這一幕，還煞有介事的揉了揉眼睛。
再之後樓乙將它們化作了無數的水滴，讓他們凝聚在自己的身體上方，然後像雨一樣從天而降。
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些水滴竟然無一例外的全都避開了他的身體，同他恰恰相反的是，虎痴再一次被它們給淋濕了。
他有些不滿的看向樓乙，後者笑着輕輕一點，那些水又乖巧的從對方的身上離開了，虎痴哼哼了兩聲，便不再言語了。
那些水滴就好像是溪流與小河，它們有序的排列在一起，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了樓乙的手指上方，這感覺就像是海納百川，萬水歸源一樣。
樓乙抬頭看向百越冥，手指頂着重新聚集起來的那些海水，問道，「這個你是否需要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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