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亮,有些刺眼,林傑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被罩,擺在旁邊正在工作的一些監視儀器,還有竄入鼻中,那非常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林傑頓時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在醫院。
「我竟然還沒死?」
心中閃過慶幸的林傑,又湧出濃濃的失望,「我怎麼還沒死?」
「哥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充滿喜悅的聲音衝進了耳鼓,林傑轉頭看向身體左側,一個瘦弱俏麗的少女,正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穿着藍色消毒罩衣的她,剛才應該是趴在病床上睡的,臉頰有些潮紅,左側臉上還有幾道床單摺痕印出的清晰印痕,額頭上沾着幾十根長發。
這時,林傑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左手,被眼前這個少女緊緊的握着,用力的握着,好像生怕一撒手,自己就會離去似的。
他臉上露出濃濃的不舍,看着少女大而無神,沒有焦距的雙眼,輕聲道:「淼淼,哥哥醒了,讓你擔心了!」
「但是我之前不是叮囑過你,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不要再打120了嗎?」
病床上的林傑,與病床前叫林淼的少女,是一對雙胞胎兄妹,今年還不到十九歲。
所有知道他們兩人情況的街坊鄰居,提起他們兩人,唯有一聲嘆息。
這兩人的命運,實在是太過悽慘了一些。
兩人的母親是一個未婚媽媽,生下兩人幾個月之後,就把他們丟給自己的父母,和新交的男朋友遠走天涯了,從此失去了所有音訊。
在五歲的時候,林傑被查出,患有一種比較罕見的先天性心臟病,根治的辦法,唯有進行心臟移植手術。
而兩人的爺爺奶奶都是普通的工人,養活兩個小孩都很勉強,哪還有餘力給林傑進行這種高風險,花費巨大的手術,況且合適的心臟供體,也不是那麼容易尋找的。
他們只得遵從醫囑,嚴格控制林傑的飲食、活動和情緒,不時喝點中藥調養,就是為了讓林傑能活的更長一點。
禍不單行的是,在林淼十歲那年,奶奶帶着她去菜市場買菜,被車給撞了,奶奶當場死亡,林淼也是重傷。
林淼雖然搶救過來,腦中卻淤積了血塊,壓迫視神經,使得她只能影影綽綽的看到東西。
醫生說,手術清除腦中的血塊非常的危險,只能是靠時間慢慢的緩解,但是直到今天,林淼的視覺,依然沒有半點改善。
車禍過後,家中的重擔,全壓在了爺爺一人身上,但常年的辛勞,讓爺爺的身體很快垮了下來,在林傑十六歲的時候,因病去世。
社區見他們兄妹倆個着實可憐,就把社區的一家小店鋪,低價出租給了他們,開了一家雜貨鋪性質的小超市,來維持生計。
只是隨着林傑的成長,心臟越來越不堪重負,這次住院之前,他已經暈厥過去三四次了。
林傑握了握林淼有些瘦弱的手,再次開口道:「淼淼,你學按摩已經出師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我們之前不是很認真的談過嗎?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我不需要再進行搶救了!」
「你知道的,最終我還是會離開你的,你這是白白的浪費錢。」
令林傑有些驚訝的是,這一次林淼沒有像之前那樣,談到這話題,都是淚眼婆娑,一臉哀求的看着自己,反而像鮮花一樣綻放了美麗笑容。
「哥哥,哥哥,你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暈厥了。我也不必像以前那樣,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悄悄的查探你的鼻息了。」
林淼興奮的喊道:「你換了一個顆新的健康心臟,哥哥,你的病全好了,你以後就是一個健康人了。」
新的心臟?
林傑就有些懵,或許是麻醉藥劑的干擾作用,讓他怔了好一會兒,才準確理解了林淼話里的意思。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不同於之前甦醒後全身的酸軟難受,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胸口木木麻麻痛痛的。
同時,他感覺到了力量!
這種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林傑確確實實感覺到了,身體內充滿了力量。
這股力量,可以讓他做好多之前不能做的事情,比如抱起林淼在原地轉圈。
「淼淼,我真的做了心臟移植手術?」
林傑感覺很不可思議,很難以置信,雖然他時常做這樣的白日夢,但他知道,那總歸是夢,不可能夢想成真的!
「嗯,是真的!」
林淼狠狠的點點頭,用掌心擦擦眼角的眼淚,笑着道:「我好害怕,以為這一次會永遠失去你,沒想到老天爺終於開了一次眼,幫了我們一次!」
在她激動的敘述中,林傑終於知道了事情原委!
他所在的這家濱海同仁醫院,是濱海市最好的一家綜合性大型醫院之一,他被救護車送進來之時,醫院正準備進行另一場心臟移植手術。
但不幸的是,那個需要心臟移植的病人,突然爆發併發症,死了。
為了不讓那顆心臟浪費,醫院緊急尋找其他合適的,需要心臟移植的病人。
巧合的是,林傑與這顆心臟的什麼HLA等配型,竟然是完美配型,醫院當即決定,給林傑進行心臟移植手術。
林淼語調歡快的道:「哥哥,醫生已經給你做過了詳細檢查,說你的新心臟工作良好,只要在醫院待一個月,各項檢查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林傑驚喜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急切的說:「淼淼,這麼一個大手術,費用不是一二十萬就能解決的,我們可沒有這麼多的錢啊!」
林淼的表情,立時變的有些不自然,低着頭,輕聲道:「哥哥,我讓笑笑姐幫忙把房子掛牌出售了!」
林傑就有些恍然!
那套兩室六十多平米的老房子,是爺爺奶奶留給他們的,現在房價上漲的厲害,老房子的地段也不錯,還是值不少錢的。
爺爺病逝之前,把那套房子轉在了林淼名下。
當時,爺爺還特意與他談了房子轉讓之事,林傑也知道自己身體的確切情況,也沒有其他的想法。
醫院這麼好心的給自己做手術,肯定是在手術費用得到保障的情況下才進行的。
想到這一點,林傑對醫院的好感,降低了那麼一些!
看着有些不安的林淼,林傑很是愧疚,說:「淼淼,是我拖累了你。那套房子,可是爺爺留給你,保障你以後生活的。」
林淼臉上又浮出笑容,道:「房子沒了,我們還可以租房子住,只要哥哥能健健康康的,就好!」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了幾位醫生。
領頭的是一位灰白頭髮,身材高大的外國老頭,他看着醒過來的林傑,笑着道:「Hallo, Junge, Wie fühlt es Si?」
林傑見他詢問自己的感覺如何,也是回以微笑,很自然的說:「Fühlt Siicht Schlecht!」
接下來,林傑在這個外國老頭的詢問下,詳詳細細的回答了自己的細微感受。
最後,外國老頭叮囑了他一番注意事項,離開了病房。
一位戴着眼鏡的中年醫生,留了下來,小聲的問林傑:「你竟然會說德語,還這麼流利,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啊?」
「什麼?德語?」
林傑一愣之後,立時驚覺,自己剛才與那個外國老頭的交流,全程竟然說的不是中文,而是一種奇怪的語言。
可是,自己連英語都只會一些單詞和簡單的對話,怎麼會這麼流利的德語?
一時之間,林傑滿是驚訝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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