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小小的門就在眼前,由於偏離大隊人類逃生的路,這裏的喪屍很少,在追殺那個瘋狂逃躥的傢伙之後,喪屍們都離開這裏,本能地去其它地方閒逛和殺戮。
當然也有喪屍,好死不死地閒逛到這裏。
林朋忽然有些怕,他害怕一推開門,裏面便是一具小小的,殘缺不全的屍體,那曾帶給他溫曖的手,變的和自己一樣冰涼。
顫抖着伸出手去,將那扇虛掩的門打開,凌亂的房間裏躺着一具喪屍的屍體,他的嘴裏插着一根棒球棍,塌陷一片的腦袋已經詭異地被一隻鐵製椅子的鋼管腿直接通穿,喪失了第二次生命的氣息,孤苦泠汀地躺在地上。
沒有人,沒有羅莉卡,這房間裏什麼都沒有!林朋只覺得想要瘋,想要狂,要用重拳轟殺所有的喪屍,滿嘴的苦澀讓他頹然地坐倒在羅莉卡小小的單人床上,眼角通紅着,淚水幾乎就要滑落下來。
可林朋那靈敏的聽覺很快讓他振作起來,那是衣服摩擦金屬的聲音!
雖然很細很細,很輕很輕,但林朋立即跳了起來,他能聽出,這是羅莉卡的聲音!這和上回羅莉卡在水泥房子裏磨擦牆壁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
看着房間裏唯一能夠藏人的大鐵柜子,林朋忽然覺得自己很傻,羅莉卡一定藏在這個鐵柜子裏,而自己剛才卻沒有看上一眼!
伸出手的那一霎間,林朋有種流年兜轉的錯覺,事情兜兜轉轉反反覆覆,又回到原點,羅莉卡終於還是回到他的身邊。///
拉開門,先印入眼帘的是羅莉卡那張純美冷靜的臉,雖然灰塵沙石讓她看上去有些不整潔,但依然遮掩不住她天生的純白。
看到林朋出現,羅莉卡的眼神明顯變了幾變,眼眶中的霧水在快速集結,她的胸口突然地起伏不定,霎那間,所有林朋帶給她的美好記憶都像漲潮的海水一樣奔涌而來。呼嘯着漫過了心底那層高高築起地堤壩。那束鮮花,那張東方儒雅的笑臉,那看着時針與分針時認真的表情,那變身喪屍後血紅的眼睛,無數個鏡頭在羅莉卡小小的心靈中閃過。
原來最終的最終,羅莉卡的目光都一直在林朋的身上。在這陰暗潮濕的地下,羅莉卡仿佛回到那被陽春四月溫暖地陽光包圍的廢土堆上,抬頭仰望蔚藍色的天空,有朵漂亮地白雲悠然地滑過。在無垠的天幕上劃出一條柔軟的軌跡,就像林朋嘴角那抹亘古不變的燦爛笑容。
面對呆呆無語,卻眼露關切之情的林朋。羅莉卡覺得,從他再次遇見她這一刻起,他們之間那仿佛是千山萬水的距離,也一點點地消失彌散了。
縱使林朋是個喪屍,縱使林朋讓自己失去親人,縱使林朋對自己居心叵測!可是羅莉卡,可是羅莉卡心裏真的喜歡他!
「如果他要我死,那我便為他死吧!」小小的心靈突然湧上這句話。羅莉卡地眼淚不爭氣地流趟下來。
「你沒事吧!」雖然看這羅莉卡神情放鬆,身體完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可林朋還是緊張地追問了一句,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好運氣,羅莉卡在這場席捲整個地下避難所的喪屍狂潮中竟然奇蹟般的沒有事,甚至嬌嫩的身體上連一點小傷都沒有,難道上天真的開始卷顧他了嗎?
「我沒事,可是埃米莉。。。。。。」那火焰般亮起的眼眸很快又熄滅了下去,痛苦的情緒在漫延,羅莉卡看着面前的人兒,不知如何是好。
林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面前的埃米莉。那個曾經呼喝着「一二三,解凍!」。然後輕輕拍在自己身上地小女孩,那個痴痴呆呆。總是問自己要下雪了吧地小女孩,現在閉着眼睛,斜靠在大鐵櫃的最里側,一張俏臉已經慘白一片了。
柔弱地身子靠着冰冷的鐵櫃,埃米莉努力地呼吸着,讓自己想要喊痛地心麻木起來,她才十五歲啊!受傷的手臂攤開,被喪屍啃咬過的傷口還在汩汩地流着鮮血,埃米莉像一隻貪睡的貓兒,蜷縮成一團好像睡着了一樣,那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在銀色的鐵櫃新染上的暗紅色血漬映襯下,異常刺目。
埃米莉的臉因為恐懼而有了些些扭曲,讓那動盪不安的末世又添上一筆血腥。地上被打翻的潤膚露盒子裏,淡淡的香氣徑自飄泠。
血腥、香甜、濃郁地交織在一起,讓人心生畏懼,好似那喪屍那永不停止的不甘與怨恨,恆久不滅。
林朋把埃米莉抱在手裏,這可憐的小女孩輕飄飄的,好像沒有一點重量,羅莉卡拉着她的手,眼淚汪汪。
「林朋哥哥,你救救她吧,她為了保護我被該死的喪屍咬傷了,以前的事我都不怪你,我不怪你,求求你救救她吧!」羅莉卡已經悲傷的有些語無倫次了,莉花帶雨的她讓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我,我不知道怎麼救她!」林朋查看了一下埃米莉的傷勢,非常無奈地說道。雖然傷口不大不深,只要止住血便不會有事,但她是被攜帶t病毒的喪屍咬傷了,24小時之內,她絕對會變成一個喪屍!一個吃人不眨眼的喪屍!
「你,你不也是喪屍嗎?如果埃米莉能夠你一樣,保留人類的意識,這樣也算是保住了她的命啊!求求你,你一定能救她的!你再想想辦法吧!」羅莉卡面對躺在林朋懷裏,卻毫無生氣的埃米莉,這人世間唯一的最後一個朋友,怎麼可能忍心看着她變成喪屍,變成外面那些噁心到極點的傢伙?
「我,我是喪屍,可我都不知道我怎麼會保留人類的意識,我真不知道怎麼救她!」林朋用力地抱緊了埃米莉,這個可憐的小女孩甦醒了過來。
「林朋哥哥,你來救我們了?」埃米莉睜開眼睛,痴痴地看着林朋,受傷的手臂不再流血了,但那蒼白到觸目驚心的樣子,讓林朋都痛苦不堪。
「是的,我會救你!」林朋努力地安慰着埃米莉,示意哭的難以遏制的羅莉卡給她包紮一下傷口。
聰明的羅莉卡很快會意林朋的意圖,找出一條乾淨些的手絹,細心地幫埃米莉包紮,可再細心的動作,也不能讓血肉都綻放的不再疼痛啊。
「好痛,好痛!」埃米莉努力不讓自己哭,她一向都很堅強,雖然她知道自己有間歇性的經神病,但她從來不自卑,就算是瘋了,她也一樣是待人和氣,彬彬有禮。
「不用包了,再過些時候,我就要變成喪屍了,羅莉卡,現在就把我扔出去吧,或打爆我的頭,不要到時候害了你們!羅莉卡,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了,我不想我變成喪屍之後,把我最寶貴的朋友給害死。」埃米莉雖然受傷,但神智還是非常清楚,只不過她的額頭,越來越燙。
「林朋哥哥,我求你了,你想想辦法吧,我就埃米莉這一個朋友了!」羅莉卡的哭聲仿佛在天上飄蕩,讓人的心都破碎開來。
「好,我儘量想辦法,但我不保證那個辦法能成功!」走投無路的林朋只能賭一賭了,狂犬疫苗、青黴素、抗生素,有多少就用多少吧!
一隻手抱着又陷入昏迷的埃米莉,另一隻手牽着羅莉卡,林朋要去醫療室,儘可能多地拿出藥品。
路上的喪屍成群結隊,當面露凶光的他們看着美麗嬌嫩的羅莉卡,根本就忍不住嗜血的心,伸出血淋淋的爪子,想要靠近,想要毀滅!
可他們敢嗎?他們不敢!渾身爆出六級暴虐狂暴氣息的林朋,讓這些骯髒無比,醜陋不堪的喪屍一個個躲在牆角,驚恐無助地嘶吼着,每當林朋多踏出去一步,便讓這些傢伙像當初怕死的地下避難所的人類一樣,拚命地想把自己擠進那堅實的牆壁。
屍群仿佛是迎接貴賓的禮儀,當血紅的眼睛中那三人的影子慢慢過來,便象被狂風吹散的黑雲一般,慌不擇路地散開。
儘可能地多拿藥品,林朋不可能在這種喪屍環繞的地方給埃米莉治療,一古腦地把藥品裝進一個背包,便拉着羅莉卡離開這座死神降臨的地下避難所。
「林朋哥哥!」老老實實地躺在林朋強壯的臂彎里,埃米莉又甦醒了過來,滾燙的額頭讓她的精神萎靡不振。
「什麼事,埃米莉!」林朋低聲回答,這可憐的女孩受過太多苦了。
「我知道你帶羅莉卡去外面了,我也想去,我想曬曬陽光,想和羅莉卡一樣,想讓那些陽光灑在我身上,感覺那種溫暖!」埃米莉斷斷續續地說完,企盼的眼光一直盯着林朋。
「林朋哥哥中,你就答應她吧,就算我們人類最後的路都是死亡,也讓我們死在陽光下吧!」羅莉卡年紀雖小,但經過這麼多生死存亡的事情,幾乎一夜之間便明白了很多真理,嬌美的臉卻透着那麼的堅毅。
「不要總是死啊死的,有我在,你們不會死!」林朋皺着眉頭,糾正羅莉卡的話,其實他心裏根本不知道有什麼方式,能讓被喪屍咬傷的埃米莉保留人類意識。
走到大街上,凌晨的月光是那麼清幽,已經快天亮了,再有一兩個小時,東方便會升起一道陽光,讓這悲慘的世界再度充滿希望。
紐約,曼哈頓區,林朋帶着埃米莉和羅莉卡登上一幢高高的樓,美國地標性建築物著名的帝國大廈。又是四十八層,一個總統套房,林朋將已經軟的沒有一絲力氣的埃米莉,放在寬闊無比的陽台上,那舒適的沙上。這裏還有幾張漂亮的桌子和代表着陽光的太陽傘,看來以前很懂享受的人類一定在常這裏曬太陽,品咖啡。
羅莉卡坐在沙上面,讓埃米莉的頭枕在她的腿上。可憐的埃米莉再次昏迷過去了,臉上開始有了些灰白色,這都是要變成喪屍的前兆!
狂犬疫苗,青黴素,所有林朋覺得有用的藥物,都用注射器注進了埃米莉的體內,所有的丸狀物都混進水裏,讓她喝了下去,現在唯一的路,只能等,等上天來安排埃米莉的路。
高樓上海風咆哮着,吹散了羅莉卡的長,她在這裏可以看到美國的像征,那高聳入雲的自由女神像。以往遊人如織的場景已經不復存在,這裏只有一片悲悵的荒涼。
「林朋哥哥,你怎麼會來救我?」羅莉卡一邊撫弄着被海風吹亂的埃米莉的長,把不乖的它們細心地攏起來,撫到她的耳後,一邊低聲地問着林朋。//
「你以為我能把你放下嗎?」林朋坐在陽台的欄杆上,腳下便是四十八層樓那高達上百米的距離。低頭望去,那些雜亂無章地廢棄在路邊的汽車,都小的和米粒一般幾乎看不見。兩隻腳懸空,晃晃蕩盪地在凌晨的時光中交錯。
高峭突兀的四十八層陽台欄杆上,林朋雙手插進口袋,讓海風凜冽。吹地衣襟獵獵作響,抬頭望着遠方黑漆漆的海天一線,這裏整座城市中最先看到太陽升起的地方。
「是不是你把喪屍引來,害死我爸爸?」羅莉卡的心又痛了起來,她真的不敢聽到林朋說是的,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真是林朋將喪屍引來,她會怎麼辦。
報仇嗎?殺了面前這個男人?羅莉卡突然感到全身一陣軟弱無力。
幸好,羅莉卡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我沒有把喪屍引來,我絕對沒有。羅莉卡你要相信我!有一隻七級屍王,現他的手下死在地下避難所的附近,召集了幾萬喪屍四處尋找。這才現了地下避難所地入口。我說過,我雖然是個喪屍,但我真的不想去害你們!再說,害了你們,我有什麼好處?你爸爸華萊士,是我最為敬重的人!」林朋看着遠處,自由女神像所在地小島上,碧藍色的海水拍打着青色的崖壁。激起白色的浪花,嘴裏猶如喃喃自語。低聲地回答羅莉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