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扶雪身邊的少年也忽然靠向他二哥,另外兩個隨從警惕的將手按在腰間長劍上。
「蔣兄不必如此緊張,我同你並無深仇大恨,」尚方鏡自己斟了一杯酒,沖蔣扶雪敬了敬,淺飲一口,接着說道:「放心,蔣兄若不說破,在下會一直稱你為『蔣兄』的。」
另一邊,謝凌風來到尚方鏡說的天鳳小居,待要推門進去卻停了下來。
「元宵,你果然就是元宵!」
謝凌風站在門口,「對不起,這一聲抱歉憋在我心中許久,我原該早些告訴你,才不至於釀成今天這麼大的誤會。
元宵,我承認一開始是有些介意你的出身,皆因我自小便蒙受家學教誨,要一朝一夕改變本就不易。再者,另有一段隱事我從未跟你提起。
便是那日我在石林鎮上初次見你那晚,我身受重傷,如夢似幻中,承蒙一位姑娘委身相許,也不知是真是假,第二日那內傷便痊癒了。大哥只道是我有些底子在身上,這其中想必與那姑娘有關,亦不好同人說起。
說來慚愧,我不知那姑娘相貌如何,芳齡幾許,甚至是人是神。可偏偏沉醉其中無法忘懷,是以你對我的好,既讓我感激,又讓我愧疚。每每對你動了心思,我便自覺是一個無恥之輩而暗暗自責。這實在不是你的錯,只怪我自己。
直到你留下簡單幾個字不告而別,我才...」
謝凌風待要繼續說下去,只聽裏面「嘩啦——」一陣杯碟摔碎的聲響,他唯恐裏面的元宵有什麼不測,便急忙衝進去。
只見剛才那位讓眾人恍惚奉之為仙人的「忘情」姑娘,又變回那個尋常服飾嬌小可愛的「元宵」。她看見謝凌風闖進來,正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的好公子,你要說到什麼時候!哈哈——」
謝凌風見元宵只是失手打碎了茶杯,心中放下心來。看着眼前嘲笑自己的元宵,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激動的抓起元宵的手,
「你肯認我了!你肯原諒我了?」
元宵一把丟開掙脫到一邊,嘟着嘴嗔怪道:「誰是元宵?你是誰?什麼就原諒你了?」
謝凌風又着急起來,「你怎麼還...」他知道她心中尚未消氣,於是從懷中掏出奶糕放到桌上,「你是不是元宵,做一件事便知。」
「何事?」
「將這奶糕餵與我吃!」
元宵渾身顫了一下,良久才回過頭,捏起一塊兒奶糕,慢慢湊到謝凌風的嘴邊。
謝凌風一口咬住半邊,雙眼盯着元宵的眼睛,又慢慢吮住了她的手指,兩人便都重新想起了在真定府大街上的事,謝凌風中毒的事,元宵賣身救他的事...不知不覺,眼淚裝滿了元宵的雙眼。
「公子,你怎麼才來,我實在沒地方去了,」說着,元宵嗚咽着哭了起來,「你把我帶出來又不要我,真的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了。」
謝凌風一把將元宵摟在懷裏,不時撫摸着她的頭髮,也忍不住留下眼淚,心中自是愧疚難當:
「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