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敏如儲默,自然知道東方辰耀的意思,也不再繼續沒話找話,「還請太子尋個能說話之地,此事如我所言,事關重大。」儲默之所以來找東方辰耀,只因他已察覺東方辰言走後,東方辰耀的變化,東方辰耀這樣的人,既然勸不了,那隻剩下條件交換了。
東方辰耀見儲默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點了點頭,引儲默至書房,東方辰耀的書房自上次喬靜雨闖入後,便加強了防守,東方辰耀絕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
一到東方辰耀的書房,儲默的老毛病又犯了,開始四處端詳東方辰耀的書房,絲毫沒有要說事的樣,東方辰耀不得不提醒道:「本宮願意讓儲大人進府,不是來欣賞本宮的書房的。」
儲默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儲默這次絕對不是故意的,他喜好舞文弄墨,慢慢地也就喜歡上了看看別人家的書房是如何擺設的,書房中又有些什麼東西,一時間便忘了正事。
「太子可知我姨娘是如何死的?」皇后知道真相,儲默不確定皇后有沒有將此事告訴東方辰耀,為了之後的談話,他必須先探得東方辰耀的口風。
東方辰耀不是愚蠢之人,儲默既然這麼問了,那鳳皇貴妃的死定然不會有那麼簡單,「你知道詳情?不過,鳳皇貴妃與本宮無甚關係,儲大人確實應該去尋父皇。」東方辰耀已是一副送客模樣。
「與太子無關,皇后卻未必逃得了,如若太子是如此想的,儲默亦不必多此一舉。」儲默沒有移步的意思,看東方辰耀一剎的驚訝,儲默斷定,東方辰耀還不知此事,如此,為自己的成功又添籌碼。
東方辰耀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母后會參與到此事,在東方辰耀心中,母后是皇后,又有自己在前朝,完全沒必要與一個皇貴妃計較,「儲大人,話不可亂說。」
「儲某若要胡言,便不會特地來尋太子,理該直接往御書房而去。」儲默知道東方辰耀已是相信了,只是他不想也不能承認,但儲默偏偏要將這件事告訴他。
「儲默!」誠如儲默所想,東方辰耀只是想欺騙自己,誰願意自己的母妃手上沾着人命,況且這事一旦揭開真相,牽涉的不光光是後宮,還有前朝。
「知曉此事的人不多,儲某可以將此事全部告訴太子殿下,也可為太子殿下保守這個秘密。」
「儲大人向來不做無利之事,何況本宮與儲大人亦無甚交集,且所死之人乃是你姨娘,儲大人有何條件?」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大的消息,這麼大的人情,儲默絕不可能白送,且看他有何要求,或者他是不是東方辰言避人耳目的一顆棋子,畢竟他們兩血脈相連。
儲默笑了笑,「儲某人沒別的條件,只求太子殿下莫要傷害雪凡音。」如果用這一個秘密換雪凡音的平安,想必東方辰言也會贊同的,畢竟姨娘是已死之人,雪凡音尚在眼前。
「呵……」東方辰耀仔仔細細看了儲默幾眼,「又是一個為雪凡音的,雪凡音究竟有何魅力,讓你們如此為她費心,你又憑什麼確定本宮會答應?」儲默看似在與自己交易,可這與威脅自己又有何區別。
「太子殿下,皇后如何勢必會對您產生影響,雪凡音若有什麼事,東方辰言會做出什麼瘋狂之事無人可知,我若是太子殿下,定然會答應。」儲默相信,雪凡音要真有什麼事,東方辰言一定會不顧一切,如今,雪凡音事東方辰言的底線,他可以因雪凡音與皇上太后作對,更何況是東方辰耀。
「本宮自會考慮。」東方辰耀不急於表態。
「如此,儲默先行告退。」儲默就此離開了太子府,往言王府而去。
言王府,雪凡音正倒弄着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府中人見來人是儲默也沒有多加阻撓,聞他言來找王妃解悶的,至梨舞院通報雪凡音後,便放他進門了,雪凡音也收起了手中的東西。
「你桌上這些東西做什麼?」儲默進來竟看到梨樹下的雪凡音坐在石凳上,桌上還放着剪子刀具,還真不知她在弄些什麼。
雪凡音隨着儲默的眼光看到桌子上,「這個啊,我在弄個東西,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雪凡音以為儲默是怕自己做傻事,便一邊解釋一邊讓微雨將東西收了起來。
「我倒不怕你想不開,只是你用這些東西時,該小心些,別弄傷了自己。」說着便看到了雪凡音手指上的一條劃痕,不禁搖了搖頭,「以後小心些,東方辰言回來,若看到你傷到了,不知會拿我們這些人如何出氣。」儲默這麼說就是為了讓雪凡音能注意些,哪怕為了東方辰言也不要把自己弄傷了。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快坐,暮雨,上茶!」雪凡音招呼儲默坐下,立春已過,現在有陽光灑落,連風也不似年前那般冷了,坐在陽光下,反倒多了幾分和煦,雪凡音也就不請儲默去裏邊坐了,外邊曬曬太陽也不錯,而且雪凡音知道儲默這位大才子與東方辰言一樣,喜愛飲茶,便讓暮雨拿出東方辰言珍藏着的茶。
儲默看着面色平靜的雪凡音,終歸沒有再提起東方辰言,「凡音,你不是與我講還有別的曲子,可否能給我?」
「曲子啊,你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了,你等等,我彈出來,你自己記譜子。」雪凡音雖然問着儲默這莫名其妙的決定,卻也起身回房取琴。雪凡音的琴只向蕭盡寒學了個皮毛,東方辰言便不讓學了,後來見自己實在無聊,便親自教雪凡音撫琴,這才有些長進。
「辰言回來了,你可別把這事與他講了,他小氣得很!」雪凡音嘟了嘟嘴,想到東方辰言笑容也綻放在臉上。
儲默看着這樣的雪凡音,心中的一點酸澀也被取代了,她與東方辰言才是一對,事到如今,該放手了,之所以讓雪凡音再給自己一支曲子,不過是當作道別罷了,「凡音,東方辰言為你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給雪凡音這種毫無水平之人的琴都是出自大師之手,如此浪費的事情,也只有東方辰言做得出,而且雪凡音還是個沒有眼光之人,儲默相信她一定不知道這琴的來頭。
「嘿嘿,他這人有時候就是做了什麼都不講的。不過,這次你猜錯了,這琴是我從雪府帶來的,與辰言沒什麼關係。」雪凡音之前可是皇城才女,琴藝絕眾,怎能沒有一把好琴相配呢。
「沒想到,你竟還有這等私藏。」作為一個愛琴之人,對於雪凡音這琴,儲默自也是喜歡,不錯倒也不會奪人所愛,「你這次又是何曲子?」
雪凡音手指落在琴弦之上,聲音輕起,直至再次停止在琴弦之上,才緩緩道:「這曲子名為《琴師》,也有詞,我等會兒寫與你。」
「凡音,為何你的每支曲子都帶一股子悲傷呢?」上次的《故夢》如此,這次的《琴師》亦是,儲默不想看到這樣的雪凡音,只要她開開心心的就好。
雪凡音確實柔柔一笑,「都過去了,以後不會了。」只要東方辰言回來了,只要與他在一起,會有無盡的快樂。
「那就好。」儲默點點頭。
儲默與雪凡音並未多講什麼,只是在儲默將曲譜整理好後,他將曲子彈給了雪凡音聽,雪凡音感慨,高手就是高手,這麼一會兒便已能彈下來,不知不覺中竟也哼唱了起來,「路途長長長長至故里,是人走不完的詩句,把悲歡譜作曲為你彈起,才感嘆何為身不由己……」
儲默此時才知曲悲詞更傷,琴聲就此戛然而止,「凡音,你將這詞寫與我,我也該回去了。」溜得再久又如何,終要一別。
儲默在臨出門前,又向雪凡音囑咐了一番,看雪凡音往府內轉身的背影,儲默暗道:凡音,我如今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希望東方辰言能早日歸來。儲默亦離開了言王府,他以為東方辰耀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卻不知因為自己的疏忽與雪凡音再見時,已不同往日,才後悔自己此時的決定,只是那時,追悔已無用。
第二日,雪凡音就收到了儲默以贍養母親的理由辭官隱居了,雪凡音這才明白,為何那日儲默會對自己一直叮嚀,為何會忽然間想起答應給他的那支曲子,只是這一別,連雪凡音也沒想到竟會感覺那般長久……
「就這麼回來陪我,你不後悔?」鳳之愉看着臨風而立的儲默,平淡地問着。儲默對雪凡音是有感情的,她在錦瑟殿時便看出來了,只不過她選擇不參與,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她更相信這兩個孩子自有分寸,她也猜到了結局會是這樣的,因為東方辰言與雪凡音只容得下彼此,想要拆散他們,太難了。
儲默轉頭對着鳳之愉道:「娘親後悔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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