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不知是一刻,還是一個時辰,時間只是輕輕的走過,沒有驚擾這寂靜夜色下的水易,直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才將水易從回憶中驚醒了過來。
「小易,你真是太魯莽了啊。」沈凌風有些焦急的走了過來,一來到水易跟前,就伸手捉向身前水易的手腕,想要查看水易的身體狀況。
水易沒有回話也沒有回頭,只是胳膊彎曲,用手肘撞向了沈凌風伸來的手,沈凌風也好似是知曉水易不會那麼容易讓自己抓住其手腕,在水易手肘撞過來的一刻,伸過去的手也如影隨形的變幻着方位。
無奈的撇了撇嘴,知道自己的手腕要是不讓沈凌風抓住的話,沈凌風肯定會沒完沒了的跟自個糾纏,水易只得悄悄慢了一點,下一刻就被沈凌風抓了個正着,手指也正好搭在了水易的脈門上,用心的探查了起來。
「你呀,你呀!」心疼的看着水易的沈凌風實在不知道說水易什麼好。
「小事而已,師兄你就別這麼大驚小怪了。」水易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小事?經脈、丹田裏空空如也的樣子是小事?已經化固的丹源都能讓你搞到有些逸散了,這也是小事?」沈凌風的聲音頓時提了一個高度,人也有些急了,「若是你沒有丹源化固,也沒有那變態的恢復速度,萬一被那小子榨乾了怎麼辦?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只給他進行改良後的種丹麼,你怎麼直接就……。」
水易無所謂的打斷道:「這不是沒事麼,而且門內再出一個雙屬性元力的未來之星不好?」
着急、關心的沈凌風看水易這麼滿不在乎的樣子,頓時氣道:「你不是不知道你這麼做有多危險,輕者修為盡廢、經脈盡斷再也無法修行,重則丹源爆炸,丹毀人亡。你這次是沒事,那是你運氣好,要是出事了呢?你就是培養出來十個、一百個未來的中流砥柱,那也頂不上一個你。」
「好啦好啦,我的好師兄,我知道錯了,這次是太順利了,而且這小子也是個不錯的苗子,腦子一熱就直接用了新法,不過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了還不行麼?。」怕沈凌風會繼續嘮叨下去的水易趕忙認錯,同時笑着說道:「師兄你的修為沒怎麼見漲,可囉嗦的功夫,已經無人可及了。」
沈凌風也不生氣,搖了搖頭,拍了拍水易的肩膀道:「還不是你們幾個不讓人省心,你以為我願意嘮叨啊,我晚上來找你除了是要看看你的狀況如何,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一聽重要的事,水易就感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果然沈凌風稍稍沉默下後,就略帶些忐忑的對水易說道:「我想讓你護送今年的歷練隊伍去北疆。」
「什麼?師兄你要讓我下山?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水易直接、乾脆的拒絕道,本來還留有一絲微笑的臉上瞬間被凝重和嚴肅代替,是在告知沈凌風,關於這個問題,連談的餘地都沒有。
「你也該下山走走了啊,後山待了五年,你不悶麼?你那麼多朋友不想去見見麼?」沈凌風一臉的希冀,試圖勸說水易下山,「師兄也確實是需要你幫忙,正好出去散散心啊。」
「師兄你又不是不明白我不想下山的原因,而且我覺得呆在後山挺好的,不但可以盡攬北宸山的無限風光,又能站在御守峰頂俯仰天地,平日裏與太上長老們探討世間大道,如此愜意的生活,我何必要下山去散心啊。」本來還好好的水易,莫名的有些激動了起來。
「我明白你呆在後山很舒服,一兩年還好,可五年就是在逃避了,畢竟你總不能在山上呆一輩子吧?」不再像平時那麼的由着水易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在勸水易下山的事情上,此時的沈凌風非常的執着,「每一次看到你一個人孤單的站在崖邊望着北方,渾身散發着濃郁的哀傷氣息,我們幾個就很難受,而且師父也非常擔心你的身體在負面情緒的影響下會落下病根,以後出大毛病啊。」
「我怎麼樣,都不用那老頭子管。」水易頓時以複雜的口吻答道,其中有憤恨,有不甘,有尊敬,有黯然,也有些哀傷。
師父這個詞對於水易來說有着深深的刺痛感,沈凌風也是一時心急,脫口而出。
而這話一出,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僵硬,一時之間崖邊又恢復了安靜。
「師傅有師傅的苦衷……當年的事……你也要體諒……」知道水易不喜歡聽,但是身為弟子與師兄,沈凌風還是打破了安靜,努力的的勸道。
「體諒師父……呵……師父體諒過我麼?」心中憤恨的水易最不愛聽的就是這話了,頓時轉頭就走:「沒什麼別的事是吧,那我回去休息了。」
「哎哎哎,等一等,等一等。」一看水易又犯那倔脾氣了,沈凌風趕忙拉住了水易。
夜已經深了,可這夏日的夜晚卻並不寒冷,水易抬頭望了望夜空,那當空的明月如皎潔的白玉盤般掛在天邊,只是有些異常的亮,亮的都讓水易有些發怔。
站在水易身旁的沈凌風側頭看了看水易,月華下的他,面龐堅毅,如同其本身一樣的稜角分明,尤其是那一雙劍眉,分外的引人注目,人雖談不上俊逸,卻也十分的清秀,配上那一股自然而然的書卷氣,讓人看着就覺得分外的舒服。
看着看着,沈凌風心裏不禁暗嘆道:「要是少了身上的那股子哀傷該多好。」
或許是因為下山和師父這兩個平日刻意迴避的詞語又勾起了曾經的痛苦回憶,水易整個人有些恍惚,想着想着,就深深的陷入了其中,一股子濃郁的哀傷氣息從水易身上發出,讓站在跟前的沈凌風都受到了影響,不由自主的心情就變的低沉,感覺非常的難受與不舒服。
沈凌風知道之前的話可能會勾起水易的回憶,但也沒想到影響會這麼大,看來這傢伙這幾年來都是裝的。
不忍的看着水易現在的狀態,沈凌風心中的擔心與苦澀更甚了,也更加堅定了讓其下山的想法,畢竟水易要是再這麼逃避下去,一個勁的躲在師門中,那股子哀傷氣息會更加的濃郁,身體生病都是小事,精神被影響,最後導致失常才是沈凌風最擔心的,沒有幾個人能長時間受到了這麼濃郁的哀傷氣息的影響。
「小易!小易!」沈凌風不願水易長時間的沉浸在這種狀態中,忙出聲叫道。
「師兄我沒事的。」水易被沈凌風驚醒,裝作沒事人一樣,身上的哀傷氣息瞬間也淡去了不少。
水易雖然裝的很好,可臉上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知道水易是在把一切都藏在他的心裏不想讓自己為他擔心,可越是這樣沈凌風的心就越痛,心中也倍加的煎熬:「師兄多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每天都開心的笑着,忘掉過去的一切哀愁,可是師兄真的沒辦法拋下門內的雜務,不能像牧城那樣出去幫你探尋消息,如今也只能狠心推你一把,看能不能讓你從過去里走出來。」
「這一個月里,修煉界中出現了一個叫做銀月刺客的殺手,專門挑各門各派的精英弟子下手,除了我們衡天門和太乙教外,其他各派都有重要弟子被刺殺,其中更是包括龍象門大長老的孫子。後天早上我們衡天門的歷練隊伍會與路過的太乙教的歷練隊伍結伴同行,我想讓你一路護送他們到北疆,順便也去看看你二師兄,他這都出去了五年了。」怕下山兩字會再次刺激到水易,沈凌風沒有直接說出口,至於有沒有事的話也沒有必要問,只是快速的一口氣說了出來。
因為怕被水易打斷,這麼一長串話,沈凌風三兩下就給說完了,說完後沈凌風還仔細的盯着水易,想看看水易會是何種反應,擔心他又陷入那種負面情緒中。
看着沈凌風那謹小慎微、還有着一點滑稽的樣子,水易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師兄那小心翼翼的關心與呵護讓水易心中暖暖的,沈凌風想表達的他其實全都明白,還有二師兄對他的情誼,只是有些事,儘管痛苦,他也不想忘卻。
「門內的紫袍長老不一定各個都忙着吧,就是紫袍長老都忙着,內門的執事長老那麼多,還不能多派幾個麼?」水易雖然明白沈凌風是想要自己下山透透氣,只是下山這事說出來可能對別人來說很簡單,但對自己來說卻是太難了。
「跟你說實話吧,我是想讓你去除掉這個銀月刺客。長老里是有清閒的,可是這一次派長老護送了,以後呢?銀月刺客這把始終懸在我們頭上的利劍不除的話,以後各派門下的弟子都不敢輕易下山了,這次若是能利用兩派的歷練隊伍將那銀月刺客引出來擊殺掉,不說其他門派,單是我衡天門自己就能鬆一口氣,之前沒出什麼事,是我們運氣好,不代表以後不會出事。」沈凌風知道,水易不是不願下山,是不敢下山,所以他才要推他一把,找個好理由說服他。
「你要是怕有長老同行,會嚇着那所謂的銀月刺客,內門裏那幾位年長的師兄不都早就進入化靈境了麼,讓他們隨行不就好了麼。」水易繼續推脫着。
「是,幾位師兄中修為高的都有當內事長老的資格了,可是那銀月刺客不但非常兇惡,修為也有些深不可測,龍象門的文澤濤,業已化靈一魄的修為了,連有限的垂死掙扎都做不到就被殺了,可見其修為之高。所以修為不夠的那些師兄與內事長老拿不下那賊子,修為高的又都名聲在外,太容易辨認,所以為兄思來想去,我衡天門也就只有你一人適合。」沈凌風繼續苦口婆心的說服道。
「文澤濤那個欺軟怕硬的主,他那化靈一魄的修為肯定他祖父用丹藥堆起來的,前段時間那什麼門內第三估計也是昱珩幾人故意讓的,不能用他來衡量那銀月刺客的修為。」對於那個二世祖,曾經與其打過交道的水易非常了解他的真實為人。
「你消息倒挺靈通,文澤濤確實是個銀樣鑞槍頭,但他渾身上下肯定有不少防身的寶貝,跟個多寶道人似的,能將他一擊斃命,這銀月刺客怎麼說最少也是化靈二魄的修為,若是再有個保命的法術或法寶,化靈三魄的內事長老說不定也輕易拿不下那賊子啊。」身為代掌門的沈凌風對銀月刺客之事還是有些擔憂的。
「師兄你對這銀月刺客有些太過高估了,剛入化靈境的化靈一魄修者和馬上踏入化靈境二魄的修者雖然都處於化靈一魄之境,可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以文澤濤的心性,可能一身元力都沒有盡數轉化為靈力呢龍象門很可能是因為面子上過不去,所以多少有點誇大其實,而且那文澤濤就是有再多的法寶,師兄你正面收拾他,也就是一招的事麼。」對於沈凌風的擔憂,水易覺得沈凌風有些過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好歹也是衡天門的大弟子,雖然還未入化靈境,可年輕一輩中除了晟龍、你和牧城三個變態外,我還真不會輸給誰,那銀月刺客不過一見不得光的跳樑小丑,怎能和我比。」心中傲氣非常的沈凌風,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謙虛,不過衡天門弟子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好,好,好,我錯了師兄。不過我覺得你沒必要太過高看這銀月刺客,也不應該小瞧此人,說不定他就身負什麼絕學或者有不凡的師承呢。要我看,你就讓張可、劉先、遊子遠三位師兄隨行,以三才劍陣圍殺那銀月刺客,不管他再厲害,肯定也是手到擒來,至於師弟我,就不去獻醜了。」水易將問題又推了回去。
「可是小師妹也去,別人護送,我總歸是不放心啊。」沈凌風將了水易一軍。
「什麼,那丫頭想什麼呢?北疆那麼危險,她一個女孩子湊什麼熱鬧啊,師兄你也是,怎麼能由着她胡鬧呢?」水易頓時急了,連聲問道。
「那丫頭片子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他磨得都快發瘋了,這不是實在沒辦法麼,不過有逸軒帶隊跟着去,但逸軒也只能護得住小蕾,你要是能護送,就是有個萬一也不會出什麼事,所以才說你最合適啊。」感覺自己殺招已出,馬上就要得逞的沈凌風笑着說道。
看着快合不攏嘴的沈凌風,水易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笑着回道:「呵呵,師兄你別擔心,明兒我就把鎖陽水甲送給小蕾,順便再給她幾個護身玉石,而且你讓陳破軍師兄也跟着去,前些日子他剛突破到化靈三魄,算上化靈二魄的遊子遠師兄,有他們兩在,保護、擊殺兩不誤。」
看着水易那一副我為你着想的樣子,沈凌風不禁有些傻眼,心想着自己沒事笑個什麼啊。
水易很聰明,從小就很難哄騙這傢伙,如今說的又在理,他也不好硬逼着水易下山,這事最好還是水易自願,才會有效果,與其強逼,最終鬧的師兄弟間不愉快了,還不如另想由頭呢。
可是沈凌風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又不想就這麼走了,無奈的只得邊想着能說動水易的法子邊抬頭望向高空的明月。
待得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了,也就會無趣的離開了,一旁樂得安靜的水易也不介意陪沈凌風站一會,今晚的夜色不錯,師兄弟兩人這麼安靜的共享這一刻,也是件極為不易又非常愜意的事情。
沈凌風這一抬頭,就自然而然的被那一輪亮的詭異的圓月吸引住了,不自禁的低聲說道:「今晚這月亮怎麼感覺不對啊,這圓月給人的感覺跟他們描述的銀月刺客留下的死亡印記好像啊,儘管是圓的。」
老天爺也仿佛是想跟這兩人開個玩笑,沈凌風思前想後了好幾天,然後又站在這裏費盡心思的勸了好半天,都沒有說動水易,水易也推來踢去的擋掉了下山的事。
結果沈凌風一時的無心低語,卻讓水易面色大變,說出了一句讓水易十分無奈又萬分堅定,同時讓沈凌風開心非常的話。
「師兄,我後日與他們一同下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