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名苦行僧就像是冬天裏抱團取暖的山羊一樣團聚在一起。
他們大半生都在北魏的漠北高原修行,他們雖然所修的法門也根本無法利用星辰元氣,但長久以來,流星帶來的天鐵不斷的墜落在漠北高原各處,那些天鐵墜落時的氣息,他們卻是十分熟悉。
所以當那些紫色的光焰出現的剎那,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便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生存。
他們開始結陣。
並非是尋常宗門的佈置法陣,而是他們將自己體內的真元流淌而出,和周圍那些人的真元匯聚在一起。
每一個人的內氣都會有所不同,真元也不可能完全共融,但這些苦行僧在無數年的苦修之中,不僅摒棄了自己的七情六慾,就連他們自身真元的個性都被儘可能的磨滅。
這些人的真元和真元互相激盪,交織起一條條金色的輝光,這一條條金色的輝光,就像是袈裟上的金絲。
這些金色的輝光激起了更多天地元氣的共鳴,在這些人的身外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光罩,就像是一個倒扣的金鐘。
紫色的光焰不斷墜落,撞擊在這個金色的光罩上,發出真正金鐵撞擊的聲音。
這個金色光罩上不斷出現破口,又不斷被他們的力量所修補。
所有的遺族,在此時也匯聚成了兩個陣營。
絕大多數的人匯聚在那名身材分外瘦高的楊氏修行者身側。
而另外的一邊,便是那三名巨頭。
毀壞永遠比建造來得容易。
即便有着無數年動用星辰元氣的經驗,即便有着相應的傳承法器,但看着那些不斷墜落的紫色星火,在場所有修行星宿海秘術的楊氏門閥修行者全部知道無法再用法陣的力量和這種近似天災般的力量所抗衡。
一隻黑蟬出現在那名身材分外瘦高的楊氏修行者的右手手心。
這隻黑蟬像是活物,但實則是某種隕鐵打造而成。
隨着大量的真元不斷湧入這隻黑蟬的體內,這隻黑蟬從他的手中飛了起來。
無數黑色的陰影從它的身上發出,那些紫色的星火不斷和黑色的陰影衝擊,不斷消失。
只是每一道紫色
的星火消失的剎那,都依舊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就像是無形的氣劍不斷衝擊下來。
每一道氣劍衝擊下來,這名楊氏修行者的身側,就必定需要有一名遺族的修行者出手。
真元氣息劇烈的波動着,法器的光芒不斷閃動。
無論是那些苦行僧,還是這些遺族的人,他們所有人都支持得很辛苦。
他們體內的真元也在飛速的流淌出他們的氣海,不斷消耗。
看似最為輕鬆的是那三名巨頭。
那三人似乎什麼都沒有做,紫色的星火不斷墜落,就像是真正的隕星不斷墜地,不斷在地上衝擊出可怕的孔洞,但卻沒有一道星火能夠真正的衝擊到他們的身上。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會這樣。」
然而籠罩在巨大衣衫之中的那名男子苦笑起來,他的臉色在巨大衣衫的陰影之中變得無比蒼白,他對着身側的黑棺上的老人和那名甄姓女子說道:「我想過此行可能不少人會死,但從未想過,我們所有人可能都會葬身在這裏。」
黑棺上的老者感慨的搖了搖頭。
他的面色沒有多少改變,只是他的身體卻在以驚人的頻率不斷的震盪着。
他的身外縈繞着一層若眼可見的漣漪。
隨着他的每一次震盪,他身下的黑棺棺身上都會出現一些細密的裂痕。
他的身體漸漸從棺蓋上往下陷去。
「這是玉石俱焚的手段,他也必須不斷燃燒自己的真元,來抵擋自己引落的威能。」
巨大衣衫之中的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即便是妙真境,也不可能承受這樣的損耗…所以我們的確錯了,他的身上,一定有可以迅速補充大量真元的天地靈藥。」
「所以若是再耗下去,死的不一定是他,先被耗死的,恐怕是我們。」巨大衣衫之中的男子苦笑起來。
當他的這句話響起的剎那,那些如同冬天裏在暴風雪到來時抱團取暖的羊群一般的苦行僧眾之中,有一名苦行僧垂下了頭顱。
這名苦行僧的頭顱垂下,便再也無法抬起。
因為他在耗儘自己的真元之前,便已經將自己的生機壓榨得超過了極限。
修行者的壽命比尋常人要長久,
然而很多時候,面臨生死,他們卻不會有太多的時間。
所有這些被籠罩在天威之中的修行者,都不會有太久的時間。
他們的氣海,此時就如同已經破了一個孔的洗臉盆。
洗臉盆之中的水從這個孔洞不斷流淌而出,根本要不了多久的時間。
「你們送我過去。」
巨大衣衫之中的女子在此時說道。
「這……」
無論是巨大衣衫之中的男子,還是黑棺上的那名已經看淡生死的老者,此時都莫名的猶豫起來。
雖然心中知道這名女子要做什麼,也知道這恐怕是唯一改變此時死境的可能,但其實無論是在他們的心中,還是在所有那些遺族的心中,這名女子的命,甚至比他們所有人的命加起來還要重要。
方才有那麼一剎那,他們心中甚至浮現出了一個同樣的念頭,哪怕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他們也要將這名女子送出去。
「我不會那麼輕易死去,你們應該想得到。」
然而也就在此時,這名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的聲音依舊十分冷靜,甚至帶着一種冷酷的意味。
「好!」
黑棺上的老者不再猶豫。
他點了點頭。
隨着他的點頭,他身下的棺蓋徹底碎裂開來。
碎裂的棺蓋上飛起無數的黑屑,就像是無數黑色的星辰朝着四面八方飛去。
他的身體朝着棺中沉了下去。
轟隆一聲。
他的身體下方,有無數黑色的水流翻卷出來。
這口黑棺之中,就像是一片黑色的海。
「去!」
那名巨大衣衫之中的男子一聲厲喝,無數迷離的光線從地下升騰而出,竟是瞬間形成一個銀色的蓮台。
唰!
空氣之中有詭異的氣機掠過,此時籠罩方圓數十里範圍的那種迷惑感知的氣息驟然消散,與此同時,那名身穿巨大衣衫的女子的身影,也已經在原地消失。
(趕到上海喝土豆家的滿月酒了,所以沒有時間碼字..不是偷懶,連夜趕回來了,明天肯定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