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們在海豚背上系了繩子,掛在橡皮艇上拖行。&1t;/p>
年輕人的御獸符可以讓海豚帶我們到內6口岸,不過只能到最近的海岸城市,剩下的路必須靠兩條腿步行。&1t;/p>
年輕人就是這麼一路走來的,他是不會開車,可即使他會,現在想找到燃油也難如登天。&1t;/p>
返航的第一天風平浪靜,古昱本來擔心我失去妖丹會有副作用,我叫他放心,除了身體空的感覺還在,暫時沒有異樣。&1t;/p>
內里空空的感覺並沒隨着異能的恢復而有所緩解,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息也沒什麼效果,既然不耽誤行動思考,我決定先把它拋之腦後。&1t;/p>
第二天上午我們遇到了暴風雨,海豚出於本能要往下潛,橡皮艇根本抵不住如此猛烈的風浪,我們只好放棄皮艇,在古昱製造的氣泡里隨海豚潛入海下。&1t;/p>
氣泡里的空氣一次夠我們呼吸半個小時,也就是說每過半小時古昱就要返回海面補充一次空氣。&1t;/p>
我看他辛苦,便問年輕人有沒有避水符或者閉氣功,年輕人搖頭,說他自小住在深山裏,能接觸到的只有溪水和山澗,沒見過海,連游泳都不會。&1t;/p>
主要是他師父也沒教過他類似的本事,他對古昱的異能很是佩服,古昱對他卻有點冷淡,我估摸是因為他想殺我,所以被古昱划進了心裏的黑名單。&1t;/p>
一個人二十年來養成的觀念很難改變,年輕人眼裏的世界非黑即白,只分人和不是人,是人的就該保護,不是人的就該殺。&1t;/p>
這樣『簡單』的人讓我覺得又可氣又好笑,一會兒同情他人生乏味,一會兒又嫉妒他運氣太好。&1t;/p>
他最大的幸運就是沒殺死我,否則古昱會殺了他,其實以如今的世道,人與人之間很難有美好的開始,基本上都是不打不相識。&1t;/p>
見面動手的多過見面問好的,如果能在動過手之後和平相處,就算是友好關係了。&1t;/p>
我們雖說是搭年輕人的順風車,但古昱的氣泡也等於是救了他一回,要是他獨自遇上暴風雨,恐怕已經葬身大海了。&1t;/p>
我肯將妖丹交給他保管,古昱又救了他,年輕人在接下來的路程中,話比之前密了許多,還主動報上他的名字。&1t;/p>
他自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時有個名字,是院長取的,叫什麼他沒說,只說後來他師父為他取了個名字叫阿榕,改跟師父的姓,全名叫黃榕。&1t;/p>
我非常不厚道的笑了,他師父要麼是沒看過武俠小說或是電視劇,要麼就是武俠迷。&1t;/p>
「你靖哥哥呢?」我邊笑邊打趣他。&1t;/p>
「你認識我師兄?他出山好幾年了,從不跟我們聯繫,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你見過他?」&1t;/p>
我沒想到隨便開個玩笑都能成真,連忙搖頭:「沒,隨便猜的。」&1t;/p>
不過要是他師兄和他一樣性子,被人騙去做傳銷或者直接害死的可能更大,幾年前還是盛世,城市裏各種套路太深,他師兄怕是已經掉進不知哪個坑裏了。&1t;/p>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他師兄混得非常好,就是不願回山盡孝,故意跟他們斷了聯繫,悶聲財去了。&1t;/p>
人心難測,很多事說不清楚,我試着和他講道理,這世上的事往往具有兩面性。&1t;/p>
我給他舉我的例子,如果一個人死後又活了,不吃人不喝血,記憶感情都和從前一樣,這樣的人算妖魔邪祟嗎?&1t;/p>
黃榕想了半天,很微弱的搖搖頭,可見他雖然同意我的說法,但心裏仍然有困惑。&1t;/p>
他已經是成年人,三觀俱全,我沒指望他能一下子轉變觀念,只是希望他以後動手除妖或救人前多考慮一下。&1t;/p>
否則手起刀落,萬一錯殺無辜,他的好心也是白費。&1t;/p>
等到風浪平息,我們回到海面,烏雲還沒散,我四下張望,只見遠處有一個東西飄在海面上,距離我們有幾百米。&1t;/p>
我拉住古昱的胳膊,讓他看那個東西,他說那是一隻倒扣的救生艇,他說是救生艇,我趕忙用精神力掃過去,果然有一道腦波。&1t;/p>
黃榕催趕海豚往那個方向游,有船就省着古昱消耗異能搭平台了,只要船底沒漏就行。&1t;/p>
救生艇邊趴着一個人,身材胖胖的,幸好沒有昏迷,現我們靠近,連連向我們呼救。&1t;/p>
「米家樂?是你嗎?」我聽着這聲音耳熟,那人的上半身在海里起起伏伏,頭全貼在額頭和臉上,一時也看不清樣貌。&1t;/p>
「桑……咳咳~桑柔?!」胖子嗆了一口水,驚喜地叫道。&1t;/p>
「是我,堅持住。」&1t;/p>
古昱將救生艇翻過來,萬幸底部沒漏水,米家樂應該是翻不動這艘艇,只能趴在它旁邊當浮木用。&1t;/p>
四人上了救生艇,我問:「你們走的時候用的是皮筏,看來是找到新營地了,唉,田秀秀不會就派了你一個人回去報信吧?」&1t;/p>
米家樂見到我和古昱很是激動,他肚子上有傷,如果再在海里泡一會兒,肯定會引來鯊魚,這是他命大,滄海茫茫,偏巧遇到了我們。&1t;/p>
他先給自己治好外傷,急喘了幾口氣,說:「哪啊,還有兩個人,讓浪拍沒了,我抓住了船邊的安全繩,看看,手心都磨爛了。」&1t;/p>
他說着攤開掌心給我們看,上面確實有被繩子磨勒出來的傷口,他給我們看完就繼續治傷。&1t;/p>
這時他注意到黃榕,好奇地問:「這位是?」&1t;/p>
「他去蘭卡投奔親戚,我們搭他的順風車出來的。」我介紹說:「他姓黃,是個…捉妖師。」&1t;/p>
我順嘴編了個稱呼,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捉妖師這個職業,只不過是從一部老電影裏聽來的。&1t;/p>
米家樂愣了一下,可能是頭回聽說世上還有這麼個行當,一臉恭敬地說了聲:「黃大師好,鄙人姓米,名家樂。」&1t;/p>
我記得米家樂說古昱替他家祖宅除過妖,他肯定相信世上有妖的存在,那麼他表現出的這種恭敬,也就容易理解了。&1t;/p>
看到米家樂我就聯想到圖木,一想到回去要面對他,我的心情頓時跌至谷底,更煩的是我不知道他會給我安排什麼『合作項目』。&1t;/p>
對圖木我始終保持着警惕,即便他和圖雅撇清關係,也改變不了他曾經欺騙古昱、想要我命的事實。&1t;/p>
我歪着腦袋,思緒飄向陰雲密佈的天空,琢磨着繞道回小城的路線,避開北方的海岸線,從蒙區轉道……&1t;/p>
「桑柔,對不起啊,我、我沒等你們,我——」米家樂跟黃榕打過招呼,便面向我結結巴巴地道歉。&1t;/p>
我抬手打斷他:「你用不着道歉,隊伍里有你需要照顧的人,那個妹子怎麼樣,她哥挺過去了嗎?」&1t;/p>
提到妹子,米家樂神情一黯:「沒挺住,她這兩天心情不好、不吃不喝的,在生我氣呢,都怪我沒本事。」&1t;/p>
「這話不能這麼說,你冒着生命危險給她哥找藥,成或不成,你都盡力了,再有本事的人也有無力回天的時候,你當自己是神呢,別逗了。」&1t;/p>
「我知道,她就是…就是心情不好,說氣話而已,我先避一避,等過幾天說不定她就想通了。」&1t;/p>
「嗯?你別告訴我,你是因為她才回去報信的,你一個治療型異能者,應該留在大部隊保障田秀秀他們的安全,就為了讓她眼不見心不煩……你、我對你無話可說了。」&1t;/p>
米家樂吭哧兩聲沒反駁,他今天差點藏身大海,兩個同伴也不知去向,身為治療型異能者,一旦海上出現危險,他的死亡率比其他人高一倍。&1t;/p>
上次替妹子的哥哥找藥好歹是為救條人命,這次卻只為給妹子一個清靜的空間便跑來海上犯險,真不知該說他愛得深沉,還是叫他傻小子。&1t;/p>
「那兩個人在哪個方向落水的?」古昱突然問道。&1t;/p>
米家樂哭喪着臉,茫然四望,大海無邊無際,往哪個方向看都一樣,他無奈搖頭,「當時都被浪砸懵了,而且我也不認路,到了海上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1t;/p>
古昱看向我說:「在你能搜索的範圍內找找看,別勉強,量力而行。」&1t;/p>
他總是隨時揚樂於救人的精神,我點了點頭,將精神力稀釋到最薄的程度,這樣可以擴大搜索範圍。&1t;/p>
米家樂在海上飄着的時間不長,他的同伴應該也飄不太遠,但遺憾的是我並沒有搜索到任何活動的腦波。&1t;/p>
也許他們被風浪推出了我的搜索範圍,也許他們就在附近某片海域,只是已經死了。&1t;/p>
古昱趁我搜索的功夫問米家樂那兩個人的異能是什麼,米家樂說一個是火系、一個是毒系。&1t;/p>
火在海上只能對付變異魚類,毒系也是一樣,顯然他們沒有考慮天氣因素,畢竟這些日子一直風和日麗。&1t;/p>
那麼這兩個人失去救生艇後自救的機率就很小了,古昱又讓黃榕跟海豚溝通一下,海豚熟悉附近海域的地形,如果有島嶼,那兩人還有被衝上岸的機會。&1t;/p>
黃榕說他的御獸符只可以對海豚下令簡單的命令,比如帶我們去最近的6地,進行不了雙向溝通。&1t;/p>
該想的辦法都想過了,最後實在沒轍,海豚也需要休息和進食,我們的時間是有限的,只好放棄搜索繼續趕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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