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熒知道球球平安,那點尷尬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打趣完我她便笑着跑了,說是下午要跟梅琳她們繼續去學校搬東西。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把頭髮吹乾,到樓下雜物間拿了幾副塑料手套,上午用過的不能再用了,上面沾滿了喪屍血肉,抓東西的時候直打滑。
下午在倉庫做實驗,兩個少年照舊守在一旁,他們年紀不大、毅力卻不小,就算是忠於職守,這份堅持也值得表揚。
動手分屍的工作我沒讓他們經手,只是多加了幾口大鍋,把熬鹽的活交給他們。
「桑小姐。」兩個少年中稍微高點的那個低聲叫道。
他們本名我不知道,聽古昱和百里川叫他們大威、二威,開口的這個正是大威。
「嗯?」我抬頭看向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是什麼時候習慣的?」
「習慣?」
「習慣末世。」
我以為他要問我什麼時候習慣的泡在屍體堆里,結果他問了個更加深刻的問題。
「沒有,我到現在也沒習慣,因為有盼頭,所以還能忍耐。」
「你的盼頭是什麼?把蓋市建好,不讓任何人欺負?」
「這只是其一,其二,我希望災難沒發生過。」
「那怎麼可能,發生過的事,誰能改變呢,我只是希望能平平淡淡的生活,少死人。」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微動,死人見多了無外乎有兩種結果,一種是麻木,一種是厭惡。
大威顯然是後者,他排斥屍體,從心理到生理都厭惡、厭惡死亡。
災難爆發後屍體幾乎無處不在,即使離最初的爆發日已經過去好幾年,你仍能在路邊的報廢汽車或某棟房子裏找到無人處理的屍體。
「眼前的確困難重重,可如果只盯着腳下的深淵,你是沒有勇氣跨過獨木橋的,要向前看。」
「你真的是喪屍嗎?」小威突然問道。
「是。」
上午他們兩個光顧着吐了,我們基本沒有交流過,我加入古昱隊伍的時間也不短了,真正有過接觸的人卻很少。
所以他們對我的認知只停留在『隊長夫人』和『厲害的喪屍』兩個層面。
我不介意他們多了解我一點,於是準備好回答接下來的所有問題,可是等了半天,他們沒下文了。
這就尷尬了,我一邊繼續手裏的工作,一邊主動問道:「沒什麼想問的?」
大威搖搖頭,他年紀不大,但長的着急,看着比小威大好幾歲,給人的感覺是少年老成。
小威是個娃娃臉,眼睛彎彎的,稚氣、青澀,好奇心旺盛,見大威搖頭,他皺了皺眉,一臉惋惜,好像他很想讓大威問下去。
然而大哥不問,他也不好開口,只能悻悻低頭,老老實實看他的鍋。
「那好吧,我有問題,古昱說你們念過武校,身上有功夫?」
一味悶頭實驗太過無聊,在不耽誤正事的情況下聊聊天,可以調節氣氛,沖淡死屍帶來的壓抑感。
「念過,我六歲就開始練功了!」小威迫不及待的回道。
「以前在安全區都立過什麼功?」
「護送物資、營救被困的倖存者、保護大人物,立過好幾個功。」
說起以前,小威一臉驕傲,大威卻興致不高,盯着鍋里的海水如老僧入定。
「和古昱怎麼認識的?」
古昱只說他的隊伍是經過觀察相處之後甄選出的『死忠』,大多和他一起執行過任務。
災難初期古昱他們執行任務的頻率高,天天都有任務,帶過的人也多,有的第一個任務都沒完成就掛了,有的被調派到別處,分分合合接觸過不少人,但他沒有詳細講過這些人跟他一起經歷過什麼。
「有一次我們出去執行營救任務,我們和古隊本來不是一個隊,我們小隊要去一座海洋館救人,結果差點全軍覆沒,當時的隊長呼叫了救援,不過最後等來古隊他們的時候,就剩我和師哥了。」
聽到他稱呼大威師哥,我才知道他們不是兄弟,而是師兄弟。
大威在他說這些事時始終面無表情,小威壓低聲音說:「當時的隊長對我們很照顧,也是為救……」
他沒把話說完,眼神飄向大威又迅速收回,看他的表情,那位隊長一定是為救大威死的。
一個對自己很好的人又為救自己而死,大威不願意提也正常,小威沒有說完肯定是怕大威回想起來心裏難受。
那次任務後他們倆跟着古昱的小隊執行過幾次任務,古昱救過他們兩次。
後來他們調到別的地方,但是和古昱一直保持着聯繫,左巴爾營地建立,他們倆被編入左巴爾的安保隊,重新歸古昱管轄。
「古隊的死訊傳回營地,我和師哥都不相信,所以古隊再聯繫我們時,我們一點沒懷疑。」
「你不怕有人冒名頂替?」
「沒人在乎我們這種炮灰,只有古隊把我們當兄弟,騙我們沒意義啊,桑小姐。」
我挑挑眉,這話我無法反駁,他們雖然立過功,但職務始終沒變過,立功給獎勵,無非是大米、罐頭。
所以他們作為營地最普通的安保人員,能接觸到的上層機密為零,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沒有花費心思欺騙的必要,礙事的話大不了殺掉,也比費心欺騙省事。
「古隊執行任務的時候從來不拿我們當炮灰,每一條人命他都珍惜,隊伍里有半數以上的人都被他救過,大家願意跟着他干。」
「唉~他就是拯救型人格。」嘴上雖然嘆着氣,可聽到別人夸自己愛人,心裏還是美滋滋,只是我控制着表情,沒有表現出來。
「你不也是嗎?整天在外面救人、幫人,我覺得你們倆…呃怎麼說來着,哦!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小威和我聊了一會兒,活潑的性格漸漸顯露,眯着眼睛笑。
「救人也是自救。」我高深莫測的笑笑,低頭看向下午的研究成果。
熱鹽水的熱度和濃度我已經測算好,只要保證這個數值,白色喪屍一定會化皮化骨。
沒過多久,古昱就派人送了台高壓/水槍過來,負責送東西的人說他們很幸運,在市消防隊的倉庫里找到了全套的設備,水泵有點小問題,不過很快就修好了。
唯一的問題是這台水泵要使用柴油,我們根本沒有這種燃料,他們在倉庫里找到小半桶,這點量只夠用來做實驗。
上午取的海水差不多用完了,我叫大威小威再去海邊運點回來,進行高壓/水槍實驗時,我把他們潛到外面,免得屍液飛濺,誤傷到他們。
等記錄好實驗數據,我把剩下的屍體送出城集中焚燒,讓普通人接觸它們很危險,因為我不知道融化的屍水還有沒有傳染性,所以屍體只能拉出城外處理。
大威、小威又叫了幾個人一起熬鹽水,海水的濃度不夠在短時間內殺死白色喪屍,用的時候需要另外加鹽,所以必須提前熬出夠用的鹽。
熬鹽就沒我什麼事了,處理完屍體我直接回到醫院,徐斯臨他們幾個站在醫院大門口,見我回來,立刻迎上來。
「怎麼樣?今天工作順利嗎?」我知道他們幾個已經被龍濤安排到巡邏隊了,看他們的臉色也是有喜無憂,看來在新營地他們有個不錯的開始。
「嗯,大家待我們很熱情,第一天上崗有人帶着,就是熟悉下環境和路線,挺輕鬆的。」徐斯臨笑着說。
「要是知道有這樣的地方,我們早就跑來了,謝謝隊長,你真是我們的貴人。」於良軒也是滿面笑意。
荀賀比較穩重,只說了道謝的話,但眼神里的感激我看得分明。
魏小北抬手比劃着,動作很簡單,我這個不懂手語的人也能猜到,他是說他睡得好、吃得好,很開心。
「就是老闆去哪了。」徐斯臨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老闆人那麼好,不會有事的。」於良軒捏着拳頭說。
我們從安全港市撤出來的時候,我曾讓滴答尋找過小吃過老闆,但滴答說城裏沒有這個人。
滴答找不到人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這人出城了,不在市里;第二種是這人死了,她搜索不到。
我們自然希望老闆吉人天相,他的小店離重災區比較遠,他睡得又晚,有時候半夜要起來準備第二天早上用的食材,所以提前發現異狀,出城逃難的機率還是很高的。
徐斯臨幾人過來等我,就是想跟我聊幾句,他們知道我下午忙着實驗,又出了趟城,所以只聊了一會兒,他們就叫我回屋休息。
幹這點活根本累不着我,但我想找古昱匯報一下成果,便揮別幾人,回房間換了衣服,再出來找古昱。
出門時正巧碰到龍濤,就問他見沒見到古昱,下午他不用去巡查,我以為他會在醫院。
可龍濤說古昱出城了,而且沒說出去幹什麼,我問他是不是一個人出去的,龍濤說是,古昱誰都沒帶,下午一個人出城去了。
這實在有點奇怪,但是看龍濤的樣子,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他從哪邊出城的?」我仍然有些不放心,打算出去找他。
「北邊。」龍濤指了個方向,說:「不像是急事,我看隊長可能是出去散散步。」
散步在城裏也能散,當然他想出城走走的可能也有,反正我有事找他談,不管他是出去散步還是做別的,我都可以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