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變形怪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夠到位,安全港被怪物統治的事居然有這麼多人知道。
幾個女孩兒見我一臉懵懂,七嘴八舌講述起她們發現安全港有怪物的經過。
原來她們以前並不認識,是發現彼此有相同的經歷才聚到一起的,她們也曾試圖提醒身邊的人,安全港還有維持治安的治安隊,她們去匯報過情況,但沒人相信她們的話。
她們中的兩個組織者在匯報情況的第二天離奇失蹤,於是她們不敢再向別人提起這事,東躲西藏的過了一個月,才找到逃出安全港的機會。
「我們出來的時候有三十三個人,到這隻剩八個人。」
從安全港一路到左巴爾,她們要面臨各路劫匪和喪屍的威脅,又要忍受饑寒交迫的折磨,剩下八個人已經不易。
「我們不能回去,那些怪物吃人,它們會把我們當成家畜,養着慢慢吃!」
「你們都見過怪物吃人?」我問。
「對,一起逃出來的人都見過,我的同學就被它們吃了,我親眼看見的,上官離他也知道安全港有怪物,他為什麼還要去?」
「他答應過我們不去的!」
女孩子們有些激動,我連忙解釋:「安全港給他下了最後通碟,如果你們不去,就對左巴爾進行毀滅式打擊,我聽到消息就來看他,本想讓他趕緊轉移,沒想到你們的條件……」
以他們目前的條件,即便沒有毒氣彈,也堅持不了幾天了,而如果他們同意安全港的收編,對方會派人過來,提供足夠的燃油和食物,保證他們能堅持到目的地。
幾個女孩兒因我的話沉默下來,左巴爾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她們心裏清楚,圈養的牛羊大多凍死餓死,周邊的城市也搜不到一粒糧食,再耗下去,誰都耗不起。
「我們可以逃,等拿到油和食物。」一個女孩兒弱弱地說了句。
恐怕連她自己都覺得成功的幾率太低,說的時候一點底氣也沒有。
「你們早點休息,等安全港派人來再做打算,現在上官離沒有其他選擇。」
上官離當然還有選擇,只要帶着所有食物和燃油單獨離開,他一個人可以去任何地方。
但是他不想拋下左巴爾的倖存者,他干不出這種事,那麼他的決定必然不是為他自己考慮,看幾個女孩的表情,她們肯定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沒人再提出反對。
只有最先和我搭話的女孩兒過了一會兒,又把腦袋伸出睡袋,用手墊着下巴仰臉和我聊天。
她的睡袋就在門邊,距離我最近,她介紹自己說她叫莫妮卡,她姓莫,這洋名是她老爸老媽心血來潮取的。
「你和離哥哥是朋友嗎?」
當她裝作漫不經心,其實語氣有點僵硬的問出這個問題時,我心中一動,敢情之前的閒聊都是鋪墊,她真正想聊的是上官離。
「是啊。」我大方承認。
「他…人挺好的。」
「嗯。」
「唉,我們都覺得奇怪,他一直單身嗎?」
我低頭看了看莫妮卡,屋裏原本點了蠟燭,不過此刻已經熄滅了,窗戶上封了好幾層塑料布,月光根本透不進來,她雖然抬頭看着我,但其實這只是人的習慣,她應該看不到我的表情。
而我卻能看清她的,她控制着語氣,讓自己的問題聽起來就像閒聊時的隨口一問,可她緊繃的表情出賣了她。
她很介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沒遇到合適的人唄。」這話倒是實話,我說得很真誠。
「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呀,他條件那麼好,肯定有不少女孩兒喜歡他。」
「呃~也不一定吧,這種事得看緣份。」
莫妮卡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她猶豫了一下,向其她女孩兒的位置掃了一圈,最終沒有說出口。
過了幾秒鐘,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也對』,生怕暴露她的心思。
她們這群女孩兒都很年輕,災難爆發的時候在讀初中和高中,現在正是適合談戀愛的年紀,可惜世道艱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不再單純,她們對異性的防備多過友好,像上官離這樣的好男人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小妹妹對他有意思,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剛剛她問的時候,有好幾顆小腦袋都動了動,估計喜歡上官離的人不止莫妮卡一個,所以她才小心翼翼,可能是怕成為眾矢之的。
這一夜有幾個人睡着了,有幾個徹夜未眠,從睡覺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理素質。
她們即將奔赴怪物之城,有人天塌下來也能睡着,有人卻輾轉反側,瞪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上官離安排部下,通知倖存者到市中心的廣場集合,他正式向左巴爾餘下的倖存者宣佈了將要編入安全港營地的消息。
並且他向安全港發出信號,這麼做等於是同意收編,接下來就等人來接我們了。
上官離說的沒錯,他宣佈消息之後,眾人沒有反對他的決定,儘管我看得出他們並不情願,可是在上官離宣佈消息後,他們還是接受了。
這些倖存者對他擁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很為他感到高興,但同樣的,這些人給予他的信任,會令他的責任感倍增,昨天他就說過,他會竭力保護這些人。
上官離隨後解釋了他們目前的處境,並向眾人介紹了我,宣佈我是他的副手,會跟他們一起去安全港市。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我,眾人的目光可就沒那麼信任了,尤其是負責安保工作的人,上官離的副手,也是安保隊的隊長。
即是說從今往後,他們的人身安全要由我來保障,任誰都不會輕易相信半路殺出來的陌生人,我非常理解他們的心情。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其中一個女人便指着我喊道:「她是喪屍!」
我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印象,但她認識我,應該是左巴爾的老住戶,以前我可是這的名人,被人認出來也沒什麼奇怪。
「她是感染者,但病情已經控制住了,這說明抗病毒藥物有效,人類的未來還有希望。」上官離藉機給倖存者餵定心丸,我配合着微笑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無害。
果然,有不名真相的人被上官離帶跑了,隨聲附和道:「是啊,沒有她這樣的喪屍,她看起來很正常,特殊藥管用!」
眾人的注意力立刻從喪屍轉移到了藥物上,上官離適時打斷他們的討論,讓眾人收拾東西,準備隨時出發。
那個女人卻不依不饒,拉着身邊的人極力地說:「她是喪屍,她會傷人,真的,她就是因為傷人才被趕出營地的,她——」
她身邊的人掙脫開她的拉扯,說得趕緊回去收拾東西,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提到我傷人的事,看來這女人真是左巴爾的老人,當初我打人被抓,有許多人圍觀,或許她就是圍觀群眾之一。
然而此刻沒人關心我會不會傷人,他們都急匆匆趕回住處,收拾東西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至於我會不會傷人,他們又沒親眼見過,警覺性自然沒有這個女人高。
害怕我的人多了,我沒功夫一一向他們解釋我什麼時候會傷人,什麼時候不會,面對這樣的人,我選擇無視。
可沒想到上官離卻徑直走過去,用嚴肅到近乎威脅的口吻對她說:「桑柔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如果有人繼續詆毀她,就請自謀生路。」
那女人明顯很生氣,眼裏透着委屈,好像上官離讓她受了天大的冤屈。
「她是個狡猾的騙子,你會後悔的!」女人丟下狠話,轉身跑開了。
上官離走回我身邊,一臉歉意地說:「對不起,他們對你一直有誤解。」
我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無所謂道:「人的思想是沒辦法控制的,一人難稱百人心,隨她們怎麼想吧。」
在平靜地等待中度過了兩天,第三天上午,安全港派來的人抵達了左巴爾營地。
他們運了一卡車的油和兩車食物,上官離收下東西,分給倖存者。
安全港一共派來六個人,領隊是個熟人——紀隊長。
他像從沒見過我似的,聽到上官離介紹才一臉恍然道:「哦,原來你就是桑柔。」
我好歹是秦家追着要的人,說他從來沒聽過我的名字,那反倒顯得假了。
「你好。」我客氣地跟他握了握手,同時對他身後的幾人使用了異能。
結果檢查出其中有兩隻變形怪,它們聽上官離介紹說我是他的副手,還很客氣地跟我打了招呼。
上官離先發制人,在寒暄的時候就說,左巴爾剩下的倖存者,膽子都比較小,害怕去了大營地受欺負,這才拖延到現在。
飽受驚嚇、惶惶不可終日的倖存者,會產生這樣的顧慮完全可以理解,上官離這樣說,應該是擔心安全港的人對左巴爾的眾人產生不滿。
畢竟如今的左巴爾營地規模縮小了不少,收編的事卻一直拖着,難免讓安全港懷疑,是剩下的倖存者對安全港有意見。
既然今後要在人家的地盤討生活,這種隔閡便要不得,上官離對紀隊長熱情地笑着,好像之前拒絕加入安全港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