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規定,大婚頭三天是不能和新娘子見面的。筆神閣 m.bishenge.com
陸雙凝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姜玲瓏宮裏,屆時也直接從宮裏出嫁。
慕容深三天沒見着媳婦兒了,在府里待得有點心煩氣躁。
大婚頭一晚,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頂大紅色的帷帳,側目,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將桌上一對龍鳳燭映照得熠熠生輝。
慕容深腦子裏想着陸雙凝,想着她明晚便會穿着嫁衣披着蓋頭坐在等他。
想着他的洞房花燭夜。
想着想着,便更睡不着了,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起了身。
林揚在外頭守夜,見慕容深半夜出來,忙打了個激靈,瞪圓了眼睛,「爺,上哪兒去啊?」
慕容深雙手負在身後,一邊踏着月色往外走,一邊道:「看看我媳婦兒去。」
林揚一怔,待回過神來,慕容深已經快走到院門口,他忙喊了一聲,「王爺!大婚頭三天不能見新娘子啊!」
慕容深沒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宮裏頭。
陸雙凝想着自己明日就要嫁人了,也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
心裏頭噗通通地跳,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興奮的。
這世間的緣分,想來也是百般奇妙。
想她和慕容深第一次見面,彼此看誰都不順眼。那時候豈會想到自己將來會嫁給他?
陸雙凝側身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掛在床頭屏架上的嫁衣,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來。
過了明天,她就是慕容深的妻子了。
陸雙凝心裏既高興又緊張,輾轉難眠,索性便披上衣裳起了身。
打開房門,守夜的宮女忙向她請安,關心地問道:「陸姑娘還不睡嗎?」
陸雙凝笑了笑,「我睡不着,去園子裏逛逛。」
小宮女忙道:「奴婢們陪着陸姑娘。」
陸雙凝忙擺手,「不用了,我就在園子裏逛逛,一會兒就回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不必守着我了。」
陸雙凝說完,便三兩步跳下了台階。
她在山上自在慣了,實在不習慣天天被人守着跟着。
半夜涼風習習,月光將地面照得亮堂堂的。
陸雙凝從姜玲瓏宮裏出來,沿着御花園的青石板小路,悠哉悠哉地散步。
一路上都有星點的月光照着路,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圈。
陸雙凝走一步跳兩步,心情無比美妙。
她忍不住輕輕哼起曲子來。
哼着哼着,突然聽得頭頂響起一聲嗤笑。
陸雙凝嚇一跳,身子猛然僵住,警惕地開口,「誰誰在這裏?」
話音剛落,一道風從身後刮過,她正欲轉身,卻突然被人從後面緊緊抱住。
熟悉的龍涎香撲鼻而來,陸雙凝原本繃緊的身體頓時放鬆下來,嘴角彎了一下,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慕容深下巴抵在陸雙凝脖頸間,悶聲笑起來,「想你就來了唄。」
陸雙凝聽言,心裏甜滋滋的。
她微垂下頭,抿着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慕容深抱了她一會兒,半晌才終於鬆開她,拇指輕輕地摩挲着陸雙凝細膩的臉頰,唇邊含着笑,道:「我剛聽見你哼小曲了。怎麼,想着明天就給我媳婦兒了,高興的?」
陸雙凝臉一紅,瞪他一眼,「別胡說!」
慕容深笑得不行,湊過去就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摸着她臉蛋道:「本王最喜歡聽你口是心非了,可愛得緊。」
慕容深眉眼間都是笑意,他很多年沒有這樣發自內心地高興過了。
看着陸雙凝,又忍不住將她攬進懷裏,聲音輕輕的,喚她一聲,「小狗妹。」
陸雙凝臉靠在慕容深胸膛前,輕輕『嗯』了一聲。
慕容深的嘴唇溫熱的,貼着陸雙凝的耳朵,低低呢喃一聲,「本王真喜歡死你了。」
這話聽在雙凝心裏,忍不住悄悄地彎起了嘴角。
她有些害羞,下意識地抓緊了慕容深的衣裳,聲音小小的,回他,「我也很喜歡你。」
夜風吹得樹枝咯吱作響,頭頂滿天的繁星,月明如皎。
慕容深大婚,儀式之隆重,僅次於慕容恆當日的封后大典。
儀仗隊從宮門口一直排到了城門外,風風火火地繞着京城轉了三圈,老百姓們也跟着沾了點喜悅的氣氛。
「聽說這七王爺娶的是個民間女子啊。」圍觀的老百姓忍不住八卦起來。
一人驚訝地湊過來,「真的?這可是正兒八經地娶王妃啊,民間女子也有資格嫁入皇室?」
那人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姑父在宮裏頭當差,聽說七王爺對那民間女子是喜歡得不得了,為了娶這姑娘連太后之前的氣賜婚都敢反抗呢。」
「嘖嘖,可見這民間女子定是有其他的過人之處。」
聶雲夾在人群裏頭聽八卦,聽到這裏忍不住插了上句話來,「其實也沒什麼過人之處,可耐不住王爺喜歡啊。」
旁邊的人聽見這話,紛紛朝聶雲看過來,「你怎麼知道?」
聶雲挺挺胸膛,驕傲地笑了起來,「七王妃是我師姐啊。」
聶雲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了,留下一群八卦的老百姓大眼瞪小眼。
聶雲到王府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慕容深穿着件大紅喜袍,正滿臉笑容地在門口迎接客人。
等客人進府了,聶雲才走過去,笑盈盈地喊了一聲「姐夫。」
慕容深聽見聲音抬起頭來,便見聶雲拎着把青鋒劍,精精神神地站在門口的台階下。
慕容深快步走下台階,拍着他肩膀,「你小子,怎麼今天才來?你師姐前幾天還念叨着呢。」
聶雲笑了起來,「路上碰着點事兒,耽誤了,所幸沒錯過婚禮。」
慕容深往他身後張望一眼,奇怪地問:「你師父呢?怎麼沒見着他老人家?」
聶雲回道:「師父他老人家身體不適,不好長途跋涉,不過,他老人家讓我給你送了禮物來。」
聶雲說着,就從懷裏掏出個棕色的小瓶子。
慕容深接過去,打開瞄了一眼,藥味兒濃得有些刺鼻,「什麼啊這是?」
慕容深好奇問了一句,聶雲嘿笑一聲,湊到慕容深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慕容深聽完,眼角抽了兩下,「呵呵,你師父還挺喜歡送這東西的?」
十全大補丸?
沒記錯的話,上次四哥也被送了一瓶。
慕容深心情那個複雜啊。
所以,這是老丈人在懷疑他的能力嗎????
聶雲哈哈大笑,「這東西可是我師父的寶貝呢,一般人就是拿錢也買不到。」
慕容深呵笑一聲,「那真是謝謝了啊。」
聶雲見慕容深一臉菜色,終於是繃不住了,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開玩笑的,這才是我師父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說着,就將信遞到慕容深手裏。
慕容深看了眼聶雲手裏的信,頓時笑起來,「敢情還跟我賣關子呢。」
說着,就將信接過去,拆開來看。
信紙上只有寥寥幾句話。
——慕容深,從今天起,我就把我最疼愛的徒兒交給你了。好好對她,不准欺負她。她若是在你那兒受了半分委屈,我老頭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最後,祝你和雙凝丫頭白頭偕老,恩愛一世。
寥寥數語,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老人家的疼惜和不舍。
慕容深看完信,無比慎重地抬起頭來,對聶雲說:「回頭告訴師父,我一定好好待雙凝,定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
聶雲嘿嘿笑,「那我就放心了。」
慕容深拍拍他肩膀,「先進去吧。」
陸雙凝一早就被慕容深從宮裏接到了王府,此刻正在緊張地等待着拜堂的吉時。
姜玲瓏坐在她旁邊,拉着她的手柔聲安撫,「你別緊張,新娘子都有這麼一遭的。」
陸雙凝頭頂着蓋頭,低着頭小聲地問:「你當年成親的時候也緊張嗎?」
姜玲瓏楞了一下,回想起自己當年和慕容恆成婚的那天,然後繃不住笑了起來,「我不緊張。我那時候不太想嫁給他。」
她當時只以為自己是過去沖喜的,只記得裝了一肚子火,其他什麼情緒也沒有。
如今想來,既覺得好笑,又多少有些遺憾。
若她當年是心甘情願嫁給慕容恆的,興許當時的感受也和陸雙凝現在差不多吧?
快晌午時,喜娘歡歡喜喜地跑進屋來,高喊道:「吉時到!新娘子出來拜堂了!」
陸雙凝一聽見這聲音,心頭突然噗通地跳了起來,下意識地揪緊了裙子。
姜玲瓏笑眯眯地將她從床邊扶起來,孫嬤嬤走過來,「娘娘,老奴來吧。」
姜玲瓏笑着點點頭,退了開。
孫嬤嬤和喜娘一人一邊,攙着陸雙凝往前廳走去。
慕容深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新娘子。
明明才一會兒的功夫,卻覺得好像過了好長時間。
他不時地往外張望,心想,媳婦兒咋還不來啊?
正想着,就聽見外頭有人激動地喊起來,「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驟然間,慕容深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眼睛緊緊地盯着門口。
一道紅色的身影在喜娘的攙扶下出現在他眼前。
慕容深目光緊緊地盯着那道身影,腦海里卻突然想起第一次見着陸雙凝的場景。
她當時也是穿着一身紅衣,刁蠻又俏皮。
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那個牙齒印到現在都還在。
第二次見她,他叫她小狗妹。她氣得往他身上下了痒痒蟲。他逼她拿解藥,強吻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吻女人,面上雖然不懂聲色,心裏頭卻多了幾分異樣的情愫。
那天陸雙凝問他,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他沒答上來。
是第一次見面?還是第一次接吻?抑或是在山上跟她鬥嘴的日子裏?
也是感情就是這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時候已經喜歡得放不開了。
慕容深走過去,從喜娘手裏牽過陸雙凝的手,趁沒人注意,悄悄地喊了一聲「媳婦兒。」
周圍很嘈雜,慕容深聲音很小,但陸雙凝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
蓋頭下的小臉,紅成了一個大蘋果。
心甜得快化掉了。
拜堂儀式很快就結束了,隨着一聲「送入洞房」,陸雙凝被人攙扶着步出了大廳。
慕容深被灌了一肚子酒,眼見天黑下來,他藉口尿遁,終於從酒桌上下來。
一得了解脫,馬不停蹄地就往新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後花園離新房還有距離,他嫌慢,直接使了輕功。
新房裏,陸雙凝等得肚子都餓了,想着慕容深應該還有一會兒,索性將喜娘們都趕出去,自己趴在桌子邊,抓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裏塞。
卻哪想到剛塞了一半,就聽外頭喜娘高喊一聲,「奴婢們給王爺請安!」
陸雙凝嚇了一跳,一口糕點碎屑嗆在喉嚨口。
她顧不上喝水,噎着口氣就跑回床邊,迅速地抓起手邊的蓋頭重新給自己蓋上。
剛蓋上,房門就從外頭被推門了。
陸雙凝坐在床邊,心跳如擂。
喜娘率先走到床邊,笑盈盈地將挑蓋頭的杆子遞給了慕容深,嘴裏說着吉祥的話,「請新郎揭開蓋頭,從此稱心如意。」
慕容深從進屋開始,目光就一直緊緊地鎖在陸雙凝身上。直到喜娘的聲音傳來,才稍稍回神,視線在那稱杆上掃了一眼,隨即才接了過來。
拿着稱杆,往前走了兩步。
陸雙凝垂着眼,看見慕容深的腳走過來。
然而,她這會兒已經顧不得緊張了,正艱難地把嘴裏咬了一半的糕點往肚子裏咽。
新娘子偷吃東西,傳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正想着,頭頂的紅蓋頭就被掀開,視線頓時變得清晰。
陸雙凝驀地抬起頭來,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慕容深。
然而,慕容深的視線卻落在了她嘴角殘留的糕點碎屑上。
慕容深眼角一抽,終究是繃不住笑出了聲。
原本還很神聖的氣氛,頓時變得令人忍俊不禁。
慕容深微微俯下身,手指在陸雙凝嘴邊輕輕擦拭一下,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眼睛,嗓音沉沉的,帶着幾分笑意,「偷吃東西了,嗯?」
還是被抓了包。
陸雙凝抿抿唇,眼巴巴望着他,「我餓」
慕容深繃不住大笑起來,順手將她從床邊扶起,「餓就吃東西啊,藏着幹什麼?傻瓜啊?」
他一邊說一邊將牽着陸雙凝走到桌子邊,糕點水果全部往陸雙凝面前放,「多吃點媳婦兒,夜還長呢。」
屋裏幾個喜娘面面相覷,見陸雙凝已經拿起一塊糕點了,慌忙回過神來,叫道:「王爺王妃,還沒喝交杯酒呢!」
陸雙凝準備吃東西的動作一頓,看嚮慕容深。
慕容深揮了下手,「行了,你們都下去。」
「這」
禮數還沒完呢。
「下去啊,聽不懂?」慕容深一個眼刀掃過去,幾個喜娘嚇得身子一抖,再不敢耽誤,匆匆退了下去。
人都走了,新房裏就剩下慕容深和陸雙凝兩個人。
陸雙凝頓時覺得自在多了,哎喲叫了一聲,「今天可累死我了。」
慕容深看着她笑,「辛苦了。」
陸雙凝嘻嘻笑,「也還行。」
一邊笑,一邊將糕點往嘴巴里塞。
慕容深在旁邊給她倒水,「慢點吃,別噎着。」
陸雙凝嗯嗯點頭。
一口氣吃了三四塊兒糕點,終於填飽了肚子。
「吃飽了?」
「嗯!」陸雙凝心滿意足地抬起頭。
慕容深笑着看了她一會兒,抬起手,幫她溫柔地擦拭嘴角,跟着才將交杯酒遞給了她,「大喜的日子,喝杯交杯酒吧。」
陸雙凝臉紅紅的,笑得彎起了眼睛,「好啊。」
兩人手挽手,喝了交杯酒。
房間裏突然沒有丁點聲音,桌上的龍鳳燭燃着橙色的火光,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將燭光火吹得搖曳晃動。
陸雙凝突然有些緊張,乖乖坐在凳子上,放在腿上的雙手,悄悄地拽緊了裙子。
慕容深身體靠過來,漆黑的眼睛裏映着陸雙凝紅撲撲的小臉。
他嘴角微彎着,輕輕捏着她下巴,問:「吃飽了?」
陸雙凝吶吶點頭,緊張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容深輕笑聲,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我餓了。」
陸雙凝一楞,抬手來「啊?那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啊!」
她說着,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卻不想被慕容深猛然一個打橫抱起來。
陸雙凝嚇得驚呼一聲,本能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慕容深抱着她,大步往床邊走。
將陸雙凝放到床上的瞬間,他傾身覆了上去,啞着聲音,「我想吃你。」
**一刻值千金。
天快亮時,陸雙凝目光茫然地盯着頭頂的床帳,靈魂像飄着空中,落不下來了。
慕容深咬着她耳朵,喘着粗氣問她,「哥哥好不好?」
陸雙凝茫然地眨眨眼睛,跟着就點點頭。
慕容深悶笑聲,抬起頭來,看着她眼睛,笑問:「哪裏好?」
陸雙凝小臉紅通通的,咬着嘴唇不肯吭聲。
慕容深眼裏笑意更深,沉着嗓子問她,「二哥哥好不好?」
陸雙凝楞了楞,半晌後才反應過來,羞得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忍不住在慕容深腰間掐了一把,憤憤罵了一句,「流氓!」
慕容深笑得渾身顫動,緊緊地抱着陸雙凝。
良久,喉嚨里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雙凝,我這輩子都沒像現在這樣幸福過。」
陸雙凝雙手緊緊地圈着他的脖子,彎着眼睛,甜甜地笑起來,「我也是啊。」
我也是啊。
窗外一縷清風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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