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瓏想到白天看過的那些書,羞紅着臉,輕輕點了點頭,「我……我應該知道……」
這話一出,慕容恆眼裏的火苗微微閃爍了下。
這小丫頭片子,能知道那事兒?
姜玲瓏臉燙得不行,從脖子紅到耳朵根。
慕容恆目光深深地看她,看她羞紅的臉,看她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表情。
心情忽然很愉悅,他嘴角微勾了下,右手鬆開了姜玲瓏的手腕。
平躺在床上,雙手慵懶地枕到腦後,眉眼含笑地望着姜玲瓏。大有一副任君採擷的姿態。
姜玲瓏見他那樣笑,羞得更厲害,「你……你別笑啊……」
她怎麼覺得他是在等着她鬧笑話?
氣呼呼地捂住他眼睛,「你……不准看!」
慕容恆嗤笑了聲,嗓音溫柔,「好,我不看。」
姜玲瓏害羞,不想他看着,不放心,跑下床,從柜子裏翻出一條白色的絲帶,又跑回床上,坐在慕容恆身上,打算將那白色絲帶覆在慕容恆眼睛上。
就在她準備覆上的時候,慕容恆臉色微變,猛地又扣住她手腕,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姜玲瓏,誰教你這些玩意兒的?」
這丫頭,比他想像中會玩啊,居然想綁他眼睛?
姜玲瓏顫顫道:「玩什麼啊……我……我怕你偷看。」
她這會兒緊張得不行,想到慕容恆看着她,就沒臉繼續了。
慕容恆:「……」
好吧,他想歪了,一小丫頭,能玩什麼花樣呢。
姜玲瓏顫抖着手,將白色絲帶疊了好幾層,覆在慕容恆眼睛上。
怕他看見似的,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相公,你看得見嗎?」
突如其來的黑暗,仿佛加劇了刺激。慕容恆覺得渾身都被火燒起來,他一把抓住了姜玲瓏的手,聲音變得嘶啞,「別鬧,快點。」
姜玲瓏真的羞不行,臉燙,渾身都燙。
看書的時候,感覺自己什麼都會了。可實際操作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磨蹭了半天,汗水都出來了,就是不得其門而入。
姜玲瓏急得都快哭了,哽咽着嗓子,「相……相公……我好像不會……」
姜玲瓏着急,並沒有注意到慕容恆臉色不對。
她又磨蹭了一會兒,慕容恆卻突然扶住她肩膀,抱着她,將她按回床側。
將覆眼的紗布取下,慕容恆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側身,將姜玲瓏凌亂的衣衫穿好,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良久,聲音有些冷淡,「睡吧。」
姜玲瓏楞楞地望着他,「相公……」
慕容恆大掌遮住她眼睛,啞聲道:「不是你的問題。」
姜玲瓏怔了怔,下意識地握住慕容恆的手,「相公……」
「睡吧,乖啊。」
慕容恆扯過被子,溫柔地給姜玲瓏蓋上。
姜玲瓏望着他,很心疼。她鑽進他懷裏,手緊緊地握住他。
慕容恆下意識地往床邊躲了一下。
姜玲瓏感覺到他的躲避,更往他懷裏鑽了鑽,緊緊抱住他腰,抬着頭,眼巴巴望着他,「相公,我冷,你抱着我啊。」
慕容恆微微蹙了下眉,低頭看她,目光幽深,「你……」
姜玲瓏捂住他嘴,「相公,睡覺吧。」
她更緊地抱着他,閉上眼睛。
這一晚,對慕容恆來說,實在太漫長。
好不容易從低落的情緒里打起精神來,剛剛生的事情,卻又如同當頭一棒,再次將他重新打入深淵。
遇到姜玲瓏,她不嫌棄他,漂亮、善良、可愛。他本以為能和她白頭偕老。
可他連夫妻之間基本的魚水之歡都不能給她,他有資格留她在身邊?
對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打擊人。
次日,姜玲瓏醒來的時候,慕容恆已經不在了。
姜玲瓏微怔了片刻,隨即猛然翻身下床,跑到門口。
梅香在外面守着,見自家小姐穿着中衣,赤着腳就跑出來了,忙上前,「娘娘!這麼冷的天,你怎麼不穿鞋子啊!快回床上去,仔細別着了涼。」沒想一邊說一邊攙扶着姜玲瓏回房。
姜玲瓏拉住她胳膊,「王爺呢?」
梅香道:「王爺天沒亮就出門了呢,怎麼了,娘娘?」
姜玲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到昨晚的事情,心裏有些慌。
她真沒想到,相公他真的……
也是雙腿受傷的緣故,下半身都沒有知覺吧?
還沒嫁給相公之前,她聽說這件事情後,想到要守活寡,心裏的確有些難受。
可現在,她心裏,只有心疼。
雖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這對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她真怕他會胡思亂想。
「王爺有說他去哪裏了嗎?」
梅香搖頭,「沒說呢。」
「哦——」
慕容恆這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三天。
姜玲瓏急得不行,派人到處去找。
可慕容恆大概是故意躲着她,接連找了好幾天,半分線索也沒有。
這幾天,他甚至連早朝都請假沒去了。
姜玲瓏腦子裏老是浮現出慕容恆一個人孤零零落寞的樣子,急得哭,孫嬤嬤和梅香怎麼勸也不行。
她哭着道:「我相公怎麼那麼可憐啊。」
哭過以後,姜玲瓏又出門找。
外頭風大雪大,孫嬤嬤心疼得很,一路地勸,「小姐,回府吧,你身體不好,不能見風的啊,王爺他可能是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呢,等他辦完了,自然就會回家了。」
「才不是什麼事情!」姜玲瓏知道,他就是在躲着她。
姜玲瓏擰着性子非要自己出去找慕容恆。
但她也聰明,直接去了七王爺慕容深府上。
慕容深聽下人來報,趕緊地迎出來,「四嫂!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快,屋裏坐吧!」
慕容深很熱情,姜玲瓏搖頭,「我是來找我相公的,他在你這裏嗎?」
慕容深楞了楞,「四哥?沒有啊?怎麼,四哥不在家嗎?」
姜玲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怎麼沒在你這裏嗎?」
慕容深搖頭,「真沒有,不過,四哥出什麼事了嗎?」
慕容深一副很擔心,又毫無知情的樣子。
姜玲瓏搖搖頭,「沒什麼。」
他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
慕容深請姜玲瓏進屋坐,姜玲瓏搖頭,「我還要去找我相公,先走了。」
姜玲瓏轉身走了,慕容深盯着她背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回到書房。
慕容恆正伏案寫着什麼東西。
慕容深走過去,忍不住勸,「四哥,你這麼一直住在我這兒也不是辦法啊。這麼冷的天,嫂子頂着寒風在外頭四處找你,要是病着了怎麼辦?」
慕容恆沒應,良久,終於放下了手裏的筆。
慕容深奇怪,往前走到書房前,低頭,便看見慕容恆寫的東西。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四哥!你這是做什麼?!」
慕容恆將寫好的信紙放進信封里,「拿去給她。」
慕容深急着搖頭,「不行!哥!你是不是瘋了?!你不是很喜歡四嫂的嗎?這休書,哪是說給就給的啊?!」
慕容恆抬頭看他,目光深深的,「不然呢?讓她跟着我,守活寡嗎?」
慕容恆之前真不知道自己不行,他以為自己只是雙腿殘忍,其他方面都是正常的。直到昨天晚上才現,他整個下半身都是麻木的,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慕容深急道:「四哥,你先別急啊!咱們不是要去青陽山上求醫嗎?那斷指神醫能治百病,肯定是能給你治好的!
而且,你現在之所以沒有知覺,就是因為腿還沒好,等腿好了,其他方面也會好的。
四哥,真的,你別這麼快放棄希望。要是那斷指神醫也救不了你,到時候你若是不想耽誤四嫂,再給休書也不遲啊?」
慕容恆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將那休書收了起來。
就聽慕容深的,先求醫,再決定之後該怎麼做。
姜玲瓏頂着風雪在外頭找了慕容恆一天,半夜,果然又起燒來。
孫嬤嬤和梅香急得團團轉,王福連夜趕進宮裏請太醫。
慕容恆坐着馬車回來的時候,正好碰見王福領着太醫,準備進府。
「王福。」慕容恆眉心微蹙了下,叫住他。
王福聽見聲音,急忙回頭,「王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慕容恆看了眼太醫,問:「怎麼回事?」
王福老實說:「王妃娘娘今兒在外面找了王爺您一整天,吹了風,剛突然起燒來了!」
慕容恆一怔,立刻道:「快!推我回去!」
姜玲瓏燒得渾身滾燙,難受得眼淚水直掉。
孫嬤嬤心疼得不行,「都說了讓您別出去,您這身子,從小就見不得風,這下好了,又白白受罪。」
梅香拉了拉孫嬤嬤,「嬤嬤別說了,娘娘已經很難受了。」
孫嬤嬤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這王爺去哪裏了?說消失就消失,連個消息也沒有,真是,也不知究竟有沒有把咱們家小姐放在心上?!」
「嬤嬤,快別說了——」梅香聲音有點抖,看着被管家推進來的慕容恆,趕緊地跪到地上,「王……王爺……」
孫嬤嬤一愣,回頭就看見慕容恆。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嚇得臉色慘白,噗通聲跪在地上,「王……王爺!」
慕容恆並沒有看他們,徑直到了床邊。
姜玲瓏蜷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小臉燒得通紅,看見慕容恆回來,眼眶頓時紅了,哭道:「你去哪兒了啊?」
慕容恆滿心自責,緊緊握住姜玲瓏的手,嗓音有些啞,「瓏兒,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姜玲瓏扁着嘴,哭得更凶。委屈的。
太醫給姜玲瓏開了藥,姜玲瓏喝了以後,半夜,燒終於退了下去。
忙碌的下人們也都退下,房間裏就剩下姜玲瓏和慕容恆兩個人。
兩個人裹在被子裏,緊緊地抱在一起。
姜玲瓏使勁往慕容恆懷裏鑽,聲音軟軟的,「相公,你抱緊些呀,我冷。」
慕容恆聽言,更緊地抱住姜玲瓏,兩個人的身體幾乎快重疊在一起,「現在呢?好些嗎?」
姜玲瓏這才滿意了,頭埋在慕容恆懷裏,「你這幾天去哪裏了啊?」
慕容恆老實交代,「在七弟那裏。」
姜玲瓏一愣,「果然在他那裏!他居然騙我!」
慕容恆聽見姜玲瓏氣呼呼的聲音,不由得嗤笑了聲,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乖啊,別生氣了。」
姜玲瓏抿着唇,抬起頭,不高興地瞪了慕容恆一眼,「你以後再這樣,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慕容恆深深看着她,道:「不會了,沒有以後了。我其實……怕委屈你。」
姜玲瓏聽見他聲音,急忙搖頭,「不會,我不委屈的。相公你對我這麼好,這世上,除了我爹娘,就只有你對我好了。」
他那樣護着她。
她吸吸鼻子,很認真地看着他,「相公,你說過要護我一輩子的,可不准丟下我。」
慕容恆點頭,「不會。」
又道: 「對了,過幾天,我會去青陽山求醫,青陽山上的斷指神醫,也許能治好我的腿。」
姜玲瓏聽言,眼睛一亮,「真的嗎?」
「嗯,有可能。」慕容恆笑笑,又道:「不過,青陽山在蜀地,有些遠,這一去……」
「相公!我要去,我也要去!」姜玲瓏立刻說。一來不想和相公分開那麼久,二來,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遠門。
「不行,你身體不好,吃不消。」慕容恆原本是想帶姜玲瓏去的,可這會兒見她吹風生病,頓時就不敢帶她出門了。
姜玲瓏聽見這話,委屈地扁着嘴,眼巴巴望着慕容恆,「相公……」
她拉着他手,輕輕搖晃撒嬌。
慕容恆搖頭,不吃這套。
「相公啊……」
姜玲瓏聲音軟軟糯糯,一聲相公,喊得慕容恆心裏貓抓似的,瞬間就軟了許多,聲音也沒那麼堅定了,「不行,要是你在路上生病,我會心疼……」
慕容恆還沒說完話,姜玲瓏突然湊上來,吻了下他的唇……
慕容恆瞬間石化。
姜玲瓏羞紅臉,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相公,答應了吧?」
慕容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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