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已到了大婚的日子。
姜玲瓏沒有娘親,舅娘龍氏就代替着她的娘親,為她梳頭。
自己的女兒不必嫁給那殘廢,龍氏歡喜得緊,幫姜玲瓏梳頭的時候,臉上一直掛着笑,嘴裏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姜玲瓏聽着舅娘的話,心裏卻十分地酸澀。
昨日,她偷聽到孫嬤嬤和梅香在外頭悄悄講話,說那四王爺傷得很重,她嫁過去,怕是要守活寡的。
她平日看話本子多,嬤嬤那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卻是聽明白了。既是守活寡,又哪裏來的兒孫滿地呢?
雖然答應嫁過去,但心裏卻仍是有些委屈的。
頭梳好,宋寶珠從外面走了來,手裏拿着一個飾盒子,「玲瓏妹妹,我給你拿飾耳環過來了。」
她歡歡喜喜地走進來。
姜玲瓏從鏡子裏看見宋寶珠喜笑顏開的樣子,心裏有些難受。
明明是她要嫁人,可舅舅舅娘,還有二表姐,卻比她還要開心。
她當然知道他們開心的原因了。畢竟,這跳入火坑的人不是他們。
姜玲瓏心裏酸澀,垂着頭,索性不再看他們。
宋寶珠走到龍氏跟前,將飾盒打開。
孫嬤嬤在旁邊夠着頭悄悄看了一眼。這一看,眉心就皺了起來,忍不住說:「二小姐,您是不是拿錯了啊?老奴記得,王府送來的耳環是一對血色通透的瑪瑙墜子,非常珍貴也。」
王府之前送來聘禮,其中有一對耳環,非常地漂亮。因為裝耳環的木盒很特別,盒面上有一朵白色的祥雲,祥雲旁邊有個牧羊的少女。
因為盒子特別,所以孫嬤嬤就記得特別清楚。剛剛宋寶珠將盒子拿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要給自家小姐戴上那對非常漂亮的耳環。可此刻探頭去看,卻哪裏是之前看見的那一對,分明變成了一對非常普通的耳環。
孫嬤嬤心頭憤然。想必是被宋寶珠給順手換了去。
正想着,宋寶珠就朝着她看來,「孫嬤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盒子我之前從未打開過,你這麼說,可是懷疑我偷偷掉包了?」
宋寶珠語氣很沖,像是要吵架似的。
姜玲瓏不願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鬧出事情來,忙笑着打圓場,「表姐別生氣,嬤嬤她不是那個意思。嬤嬤年紀大了,有時候記性不大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多大點事兒,大喜的日子,大伙兒可都高高興興的啊。」龍氏豈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那日聘禮送上門的時候,她一眼就相中那對血色的瑪瑙耳環,嚷着想要回去。丈夫不准她拿,她還因此了好一頓脾氣。
剛剛她過來的時候,忘記了將那耳環拿過來,本來是想喊丫鬟回去拿的,女兒嚷着要自己去拿。
這拿過來,裏頭的東西就變了樣兒,必然是被這丫頭給偷偷換掉了。
龍氏心裏跟明鏡似的,自然也不想鬧大。也還好姜玲瓏性子軟弱,換個厲害的,指不定要鬧一通。
雖然沒有那漂亮的瑪瑙點綴,但姜玲瓏天生就是個美人坯子,即便是粉黛不施,也依然能美得令人挪不開眼睛。
一身紅裝,面容潔白,巴掌大的小臉,光潔飽滿的額頭,小巧圓潤的鼻子,嫩粉色的櫻桃小嘴,每一處五官都完美得挑不出絲毫的瑕疵。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美得不可方物。
孫嬤嬤瞧着,心裏甚是為自家小姐感到驕傲。
她家小姐天生麗質,就算完全不打扮,也比她宋寶珠好看。那耳環被她搶去便搶去,人不好看,再好看的飾也戴不出一朵花兒來。
這般想着,孫嬤嬤心頭那口氣兒才順暢了些。
在屋裏等了會兒,喜娘歡喜跑來,一甩手絹,高聲叫,「吉時到!請新娘子出閨閣吧!」
「誒!寶珠快,把玲瓏的蓋頭拿來!」龍氏歡喜得厲害,總算把這掃把星給送出門來。
蓋頭蓋下來,遮住了眼睛。
姜玲瓏心裏突然噗通跳了下,終究還是緊張。
真的要嫁人了,做夢也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也不知那四王爺,能不能好起來?
她真的,不想守活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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