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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閒
此章防盜, 正版發表在晉江文學城,訂購比滿50能立即看到更新 溫徵羽認同地輕輕點頭, 說:「見識過。」她見范鋒這態度, 隱約感到葉泠有點不對勁, 問:「葉泠是不是有什麼事?」又再一想,葉泠有什麼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即使葉泠有坑,她的畫、她家的房子都賣給了葉泠,交易完成, 估計以後不會再有交集。
范鋒沒多說, 只再次叮囑句:「要是跟她打交道的話,小心點。」
溫徵羽估計葉泠的在外的聲譽不太好, 至少就她與葉泠打交道的情況來說, 她再不想見到葉泠, 不想再跟葉泠有下一次合作。
她送走范鋒後, 把范鋒送來的兩份合同都仔仔細細地看過。
同門師兄妹, 范鋒多少會給她些照顧,但這樣一來, 難免有人情糾葛。這世上,金錢債好還,即使欠再多錢,總有個具體數目, 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還, 總有還清的一天。人情債卻往往連衡量都很難。她畫畫, 是出於興趣愛好、精神寄託, 以自己收藏、自我欣賞為主。她師兄畫畫,追求名利,走的是商業路數。不是說誰比誰高貴、誰比誰好,尋求的目標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樣,湊到一起容易產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為這些分歧壞了師兄妹間的這點情誼。
溫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錢,不需要靠賣畫過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畫收起來自己欣賞。如今她自己的存款連輛代步車都買不起,連展程叔和孫姨的工資都付不起。二姑對她好,願意幫她、養着她,但如果要讓二姑一直養着她,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養家就得先學會掙錢,她唯一擅長的就是畫畫,再就是奶奶教過她一些樂器。樂器中,她學得比較好的是古箏,但如果她靠教人彈古箏掙錢,估計掙來的錢還不夠她給全職保鏢兼司機的展程叔開工資。
她要靠畫畫掙錢,就得賣畫,畫要賣出高價,就免不了要進行商業運作、宣傳等,作為畫家本人,就得出去與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出去應酬。先不說人際往來時會不會遇到不好相處的人,她如果忙於應酬,還怎麼畫畫?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樣專心埋頭作畫、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畫畫和生活之間,她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度。
這個度,她還沒有想好。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她陸陸續續收到許多邀請函和合同,除了她爺爺的老友、她的師傅、師兄、師姐們想幫忙的,還有些想招攬她過去炒作營銷的,也有一些人覺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難了,有機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過去作畫的幌子掛羊頭賣狗肉。
落毛鳳凰不如雞。
此間種種,她在變賣家產、宅子的那段時間便已經見識過,並不感到意外。
讓溫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為再沒交集的葉泠居然讓人來送拜帖。
溫徵羽聽到孫苑說葉泠讓人送拜貼過來愣了好幾秒。
現在登門拜訪都是先電話聯繫,約好時間再上門來的,居然還有人送拜帖過來?
她怔愣地接過孫苑拿過來的拜帖,打開後,入眼便是漂亮、工整的手寫鋼筆字,硬筆書法、楷書。從筆跡上來,撇、捺拉得略長、微挑,顯出幾分信灑的飄逸,但筆在折角時菱角分明、且筆力透紙,筋骨十足,透着股剛勁感。
觀字如見人。
溫徵羽見到葉泠的筆跡,就想起那賴在她家不走、一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賣畫的模樣。這樣的人,她打過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機里存有葉泠的手機號碼,她與葉泠的買賣已經錢貨兩訖,葉泠如果打她的電話,她絕對不會接。
可這會兒拜帖送上門來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總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溫徵羽看完拜帖就後悔沒有直接給扔了。
拜帖上寫:
徵羽
啟上
有要事相商,望撥冗一見。明日申時登府拜會。
葉泠頓首。
溫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幾秒,才忍住沒把它扔進垃圾桶的衝動,給隨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沒見過這樣的人!約人見面談事不先打電話,不約在外面,直接一張拜帖過來通知她在家等。
申時,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三點到五點是申時。
翻譯過來就是:「溫徵羽,我葉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點到五點在家等着我過去。」
溫徵羽覺得,如果自己涵養差、並且葉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壯壯膽子給自己打打氣,說不定就能把這拜帖糊葉泠的臉上。
她想像了下把拜帖糊葉泠臉上的場面,又覺這樣不太好,況且別人都遞了拜帖,她明天也沒有出門的打算——溫徵羽暗嘆口氣,心說:「等就等吧。」她想看看葉泠想做什麼。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時節,院角的薔薇開得正盛,花枝爬滿牆頭,花開滿枝,奼紫嫣紅的花襯着碧綠的葉,鬱郁蔥蘢。明媚的陽光鋪灑在院子裏,穿透牆頭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溫徵羽沏上一壺清茶,擺上一張搖椅,躺在院子裏望着頭頂蔚藍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雲隨風變幻。有飛鳥不時從長空掠過,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帶着縱橫天地的愜意。
隨着飛鳥的掠過,隨着雲的浮動,她的思緒飄散開來。
&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徒於南冥……」
溫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蒼穹、南天、大海為背景畫一幅鯤鵬圖,大門上的銅環被扣響,那沉厚的扣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
孫苑去開門。
宅院小,連影壁都沒有,大門打開,院裏的人能看到門外的情形,門外的人同樣能見到院子裏的人。
門打開,溫徵羽便見到葉泠帶着兩個隨從出現在門口。
葉泠的一名隨從正在和孫苑交涉,說明來意。
她朝葉泠看去,葉泠也朝她看來,嘴角微微上挑,沖她頷首一笑。
溫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時間。約的是三到五點,這午飯剛過不久就來了?吃午飯了嗎?
來者是客,且事先遞過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見,於是起身,讓孫苑把人請進來。
葉泠穿着件黑色西裝、七分褲、鞋跟約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裝衣袖半撩,很是幹練利落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剛從寫字樓里出來。
溫徵羽見葉泠這副有公事要辦的整齊模樣,也不好隨性散漫、請人在院子裏喝茶閒聊,將人請到客廳。
她進入客廳後,順便掃了眼擺在屋子時的老式座鐘,時間剛過三點整,不由得懷疑葉泠是掐着點來的,下意識地看了眼葉泠,見葉泠的目光正掃向她家客廳,她順着葉泠的目光掃了眼自家客廳。
雖說這座院子小,但客廳還算寬敞。
通常來說,老宅都會有採光不足的情況,不過現在玻璃便宜,將房頂上的少部分青瓦換成玻璃製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陽光從屋頂灑落下來,再將八開的木門全部打開,整個客廳立顯明朗。
客廳的佈置很簡單,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擺上幾盆長勢喜人的盆景,掛幾幅溫儒老先生親手所作的畫,再加點不太貴重的清朝擺件,便裝點了出來,馬馬虎虎也能見得。
溫徵羽的視線從客廳挪到葉泠身上,發現葉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有點不妥?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在自己家閒着,自然是怎麼舒適怎麼來。一件寬鬆的淺色絲質襯衫搭一條同樣寬鬆的絲綢長褲,配一雙家具穿的平底軟鞋,似乎沒有不妥吧?她又朝葉泠望去,視線從葉泠身上的職業裝落在自己身上的休閒裝,這麼一對比,便覺得似乎還真有點怪。
溫徵羽心說:「怪就怪,反正是在我家,我愛怎麼穿怎麼穿。」她落落大方地請葉泠入座,待孫苑上茶後,見到葉泠不談正事、悠然地低頭品茶。她看葉泠這身穿着也不像是來喝茶的,便問:「不知葉小姐這次登門是有什麼要緊事?」
葉泠不徐不慢地喝了茶,這才從跟在身旁的隨從那接過一個半米長的錦盒。
錦盒為紅檀木所制,雕有青鬆浮雕,顯得頗為精緻。
葉泠打開錦盒,從中取出一幅捲起來的畫紙。
畫紙沒有經過裝裱、安裝畫軸,紙上有筆墨滲入的痕跡,似是已經有人在上面作過畫。
溫徵羽接過葉泠遞過來的畫,展開,一幅只畫了一半的畫。畫中,一隻色彩瑰麗的鳳凰扶搖展翅直擊長空,它的頭顱高昂、眼神銳利,一股視死如歸的肅殺之氣透紙而出。天空,那漫天的烏雲及閃電只畫了一半,下方的山巒群峰還沒來得及畫……
這是她留在畫堂里的那半幅《凰戰蒼天圖》。
溫徵羽想到自己。二十六歲的年齡,風華正茂,待她七八十歲時,又將是怎樣的一個光景?
她可以想像得到自己老去時的模樣,但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生將過成怎樣。
溫徵羽選完畫,向葉泠告辭。
葉泠看了下時間已到飯點,便誠邀溫徵羽留下吃飯。
溫徵羽對着葉泠是真沒吃飯的胃口,她說道:「我約了溫黎談事。」
葉泠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約你和溫黎談談開業慶典的事,我看過開業安排,有些想法。」
溫徵羽頗為詫異地看向葉泠,心說:「有想法你不早說?」開業慶典的流程早定了,再過兩天就要開業了才說。可葉泠作為注資的最大的大股東,她的想法,溫徵羽不可能不考慮。她略作沉吟,說:「我先和溫黎說一聲。」打電話聯繫溫黎說她在葉泠這裏,要和葉泠談開業慶典的事,得晚點過去。
溫黎說:「你和葉泠一起過來吧。」
溫徵羽只得叫上葉泠一起。
她剛鑽進車裏,葉泠便拿着文件也鑽進了車裏,坐在她的旁邊。她有點詫異地瞄了眼葉泠的車,見到葉泠的助理鑽進了葉泠的座駕。
葉泠將手裏的文件遞給溫徵羽,問:「你開車看文件頭暈嗎?」
溫徵羽輕輕搖了搖頭,回了句:「不暈。」她接過文件看了眼,先見到的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宣傳冊。她看了下企業介紹,是家新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不過註冊資本還算雄厚,宣傳冊中介紹的合作方都挺有實力。她看完宣傳冊,便見到挺厚的一冊《崑崙畫室宣傳推廣策劃方案》。她很是詫異地看向葉泠,問:「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