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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霞底氣十足, 從此就和邵家徹底的對上了。
可以說王霞在村子裏順風順水了七八年,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和她頂嘴,而且還是向來老實懂禮的邵雲去。
不僅是王霞自己, 就連一旁的老阿婆們也驚呆了。
沒等王霞繼續發揮,邵雲去勾唇一笑:「你家何志生成績好我知道,他拿了省里的英語口語大賽一等獎我也知道, 不僅是這些,我還知道他其實根本就不是你小女兒的兒子, 而是你兒子何光明在外面養的情婦生下來的野種。」
&什麼?」老阿婆們張大了嘴。
官山村的村民都知道。
王霞的兒子何光明的媳婦不能生。
倒不是因為她有什麼先天缺陷, 而是她在二十年前的一次抓捕搶劫犯的行動中, 給隊友擋了一槍。因為當時正處於深山老林裏面,條件惡劣,把人送到醫院的時候, 傷口已經感染了, 最後只能以切除子宮的代價保住了一條命。
因為這一點,女方家裏一直都心懷愧疚,畢竟何光明也是何家唯一的兒子。她不能生,在老一輩眼裏,何家可不就是斷子絕孫了嗎?
老阿婆們依稀記得, 十八年前的時候, 王霞在外頭打工的小女兒突然跑了回來。肚子裏還揣了個孩子, 據說她在工廠里交了一個男朋友, 對方原來早就另外有了老婆, 她家小女兒年紀輕輕的不經事,結果被人騙財又騙色。
可他家小女兒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把孩子打掉,並堅決要把孩子生下來。
小女兒尋死覓活,何家人也是沒辦法,只好答應了下來。
沒成想孩子生下來之後,他家小女兒又不想要了,連夜坐車離開了官山村,把孩子扔在了家裏。
何家人也是沒辦法,也不知道是誰出了個主意。只說正好孩子是個帶把的,何家大兒子一家不是不能生嗎?乾脆把這個孩子過繼過去,反正也是親外甥,一家人,差不了多少。
何家人一聽,果然是個好主意。他們堅持把孩子過繼給何光明,女方那邊原本就心有愧疚,能這樣解決後代的問題再好不過,所以也就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下來。
也就是這樣才有了何志生,聽說這麼多年來,女方一直都是待何志生視如己出,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何志生也一直走着女方那邊的親戚。
何志生為什麼能拿口語大賽一等獎,還不是人女方花了大價錢,聽說是把何志生送到了市裏的一個外籍英語老師家裏,周六日上兩天課,一次兩千塊。這在官山村這些村民眼裏,就更是聽天書似的,咂嘴饒舌,好不羨慕。
眼下邵雲去這話一出,老阿婆們瞬間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她們齊刷刷的看向王霞。
王霞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樣,一連的不可置信,她顫巍巍的抬起手,語氣都抬高了幾個分貝:「你,你怎……」
她瞳孔一縮,生生的轉變了腔調:「你,你胡說八道……」
話里話外都透着一股子氣急敗壞的味道。
在座的老阿婆們,哪個不是人精,看王霞這幅作態,心裏頓時就已經有了成算。
她們眯着眼,可不打算袖手旁觀。
王霞的腰杆太直了,高高在上的樣子,壓根就沒把她們這些老一輩的放在眼裏。老人家心裏也是不高興的,別說什麼鄉里鄉親的,我看你不順眼的時候就恨不得詛咒你祖宗十八代還不帶重複的。
她們不高興,就想搞事情了。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她們,她們樂的看好戲。
邵雲去唇角的弧度越發明顯,何家的事情應該是兩年後才會被捅出來。
那個時候,何家的小女兒嫁的男人迷上了賭博,把家產輸了個乾乾淨淨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高|利>
高|利|貸每天上門追債潑油漆,鬧的人心惶惶。人家有欠條在手,方方面面都打點過了,警察局還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袖手旁觀。
她家沒辦法,只好到處借錢填窟窿,可是相熟的人都被借怕了,人家直接閉門不見,就連何家人也不例外。
眼看着娘家這麼絕情,她也就發了狠,管不了那麼多,索性上門威脅何光明,不掏錢就把何志生的事情捅出來。
沒成想那天女方的父母正好抽空來看女兒,隔着房門都能聽到他們放開了嗓門大聲說話的聲音。
消息太過勁爆,女方家裏直接就炸了。
何光明的確是有幾分本事,可這世道光靠本事可走不遠。十幾年的發展,女方家的幾個兄弟最少也是個副處級幹部,何光明能在國土局安安穩穩的坐到主任的位置,全靠這些大舅子在背後撐腰。
現在大舅子們磨刀霍霍,何光明轉眼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之所以記得這件事,那是因為他高中時代所有的不堪都是來自於何志生和邵文彬。而那時何志生的百般狼狽,是對當年無奈南下的邵雲去唯一的心理安慰。
他不過是讓事情提前了兩年發生而已。
只是為了讓整件事情看起來更加具有說服力,他甚至不用打腹稿,幾乎是張嘴即來:「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自己清楚,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嗎?」
他可不管王霞是個什麼表情,只管自問自答:「那是因為我上周末從治學舅舅家的飯店回學校的時候,路過一條巷子,正好瞧見何光明摟着一個女人進了一間院子,我聽見那女人說了一句,我兒子志生怎麼樣了?」
&可能,光明早就和那個女人斷……你……我……」氣急敗壞的話說到一半,終於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的王霞渾身一抖。
她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老阿婆們。
老阿婆們眼神閃爍,已經有幾個向來喜歡湊熱鬧的搬起自家的小凳子就要往家裏走了,看起來是迫不及待的去和家裏人分享這個勁爆的大消息了。
已經能預計到後果如何的王霞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口氣卡在心口,好久沒能喘上來。
正在這時,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二十來歲左右的年輕人,他穿着一身西裝,歪着腦袋,左眼泛白,嘴角掛着口水,順着下巴,落在襯衣上,濕了一大片。
正踉踉蹌蹌的向她們走了過來。
身後遠遠跟着一個中年女人,隱隱聽見她喊着:「怎麼一會兒沒看住,就跑出來了。」
站在邵雲去旁邊的一個老阿婆咦了一聲,「這不是王老闆家的傻兒子嗎?」
&他。」她旁邊的一個中年女人搭話道:「聽說今天王老闆來了咱們村,是想給那傻子提親的。」
&親?」老阿婆一個驚呼,「哪個缺心眼的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後腳的張家唄,他家那大兒子這不是快要說親了嗎,聽說他看對眼的女方家裏是縣城裏的,要的彩禮可不少,張家哪裏拿的出來,諾,這不是想把他家小女兒賣給王家做媳婦換彩禮錢嗎?」
&家女兒可才十六呢?」
&不是嗎?張老頭也是夠狠心的。」
……
聽到這裏,邵雲去皺起眉頭,他定睛一看,一團黑色的霧氣縈繞在那個年輕人的眉心處。
這是,陰煞入體。
邵雲去若有所思,祁縣王家嗎?
正在這個時候,年輕人已經走到了邵雲去身邊,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也不知道是邵雲去身上什麼吸引了他,他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清明,然後直接朝着邵雲去撲了過來。觸不及防之下,邵雲去下意識的一揮手,混着一層勁氣,啪的一聲正中年輕人的眉心。
對方身體一抖,兩隻眼睛都見了白,下巴一抬,直接栽了下去,手腳抽搐了一會兒,徹底沒了動靜。
整件事情發生下來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年輕人身後的中年女人終於追了上來,她看看躺在地上毫無知覺的年輕人,又看看邵雲去,哆嗦着手指着他:「你>
她就是王家請來照顧年輕人的保姆,現在年輕人出了事,扣工資還是小事,萬一丟了這份薪水不低的工作她哪兒哭去。
&給我等着。」她一跺腳,衝着旁邊目瞪口呆的村民吼道:「看什麼看,來幫忙把他抬到張家去啊。」
&哦哦!」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分出了稍微年輕一點的抬着年輕人就走了。
邵雲去甩了甩髮疼的右手,眼下的他還真是弱的可以。
看到這裏,邵雲去對這位名震祁縣的地頭蛇有了幾分認識。
王學德可不管邵雲去內心裏如何考量自己,他只說道:「說起來,上次在官山村,多虧了邵小兄弟的那一巴掌,救醒了我那獨子。只是當時我家人也都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摔壞了腦子,也沒那個意識往其他方面想。所以沒能親自上門道謝,失禮了,還請邵小兄弟見諒!」
說着,王學德微微躬了躬身體,以他倆如今的身份對比,王學德算是給足了邵雲去面子。